祝仲景离开安乐意的第十分钟，安乐意醒来，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余奚的声音。她的手指快速敲打着键盘，语速飞快。

“管理局的安大特工，你现在去陆海市，截住实验基地手里的那支感染药剂。”

安乐意洗脸的动作停住，水把血液稀释成赤红色液体流进洗手台，他问：“任务详情是什么。”

“明天上午七点，实验基地的０１９号研究员安远会借病毒模型线下贩售展把手上的HE型感染药剂带给伯奇组织，我们需要你悄悄地把那支药剂换成有追踪装置的染色药水。资料发你手机上了。”

“允许我带同伴？”安乐意看到资料文件里的一条，问，“跟管理局的人一起工作吗？”

“带你自己找的那些变异者。”余奚停下手上的动作，难得善解人意地说：“我们推测安远身上有能够快速打开世界裂缝的武器，为了防止任务暴露伤害到自己人，我们选择让你去送。”

说到这她笑了一下，“你死在那儿也行，光荣牺牲，我带我全家给你送锦旗。”

安乐意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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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资料，两眼一抹黑还真没错。安乐意头疼地打开车窗，吹了一会儿高速路上的风，认输。

挖矿中，请勿打扰：【我错了，姑奶奶，请给我资料】

安意今天失败没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XX》电视剧里的台词，你给我真心实意地道歉】

挖矿中，请勿打扰：【我以后不告状了】

发出这条消息，安乐意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安意今天失败没有：【我这一周绝对不联系笙笙，你可以去找她玩】

“叮咚。”

文件发过来了。

果然，余奚的死穴就是柳笙。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让后座上睡觉的人不自觉地从鼻腔中发出哼声，安乐意开启静音，把屏幕亮度拉到最低，扫视完文件后把它彻底清除。

六点，车子停到陆海市经开区体育中心外。

病毒模型分为两种，一种是以已被人们发现的，真实存在的病毒形状等比例放大做出来的模型。另一种，则是发挥各种想象力，用玻璃瓶盛放自己的想象病毒形状，灌入液体并封口做出的模型。

因为是一个小众爱好，为了不引起普通人的反感和抗拒，他们选择在早上七点开展，酒店闭展。凌晨六点钟，体育中心里面的摊主就开始忙碌起来。

安乐意在六点半叫醒了车上的许如渠和赵乾坤。

他们早早来到了场馆内。

展子的主办方人还怪好的，担心来的摊主早上来不及吃饭，专门在体育馆门口开了个早餐摊。安乐意三人买了三杯粥，五根油条，两个茶叶蛋和一笼包子。

“一共９４。”

安乐意一惊：“你怎么不去抢？”

早餐摊摊主微笑着接过安乐意手里的红钞票：“客人，欢迎下次光临。”

一个与世隔绝的救世主，一个困于一隅的精神分裂患者，一个遭受伤害的学生。三个人，竟然只有一个许如渠能拿出正常身份证扫描进场。

安乐意微笑着从手机壳里面拿出来两张管理局特制的身份证，在扫描的同时手指不在意地敲了一下身份证感应区的屏幕，把一张仅有一张纸薄的硬币贴在屏幕上面的遮盖罩里。

进入场馆后，三人靠着墙吸粥吃饭。很快，安乐意的手机里面就出现了每一个进入场馆的人的身份证信息。

微型摄像头，不怎么新颖的设计，已经面世很久了。管理局的这个比较高级，在做的细薄的同时像素还高，他能够看清每一个人身份证上的信息和头像。

在七点十分的时候，他的目标——实验基地０１９号研究员安远出现了。一张普通到没有任何记忆点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安乐意需要及时找到这个普通人。

他把身份证照片截图发给两人，叫他们带着手机去找人，找到了就给他开位置共享。

他要先去找到伯奇组织的对接人，安乐意在执行经海赌场任务时最后就是被伯奇组织的人买走的。余奚发过来的资料显示，伯奇家族分为两个部分，明面上做生意的属于家族成员，暗地里执行任务的叫做组成成员。

伯奇组织的成员遍布世界各地，据说伯奇组织类似于黑手党，内部虽然纪律严明但气氛融洽，全员没有一个叛徒。因为伯奇组织的成员被抓到后都会快速自刎，所以外界对组织内部的消息知之甚少。

从伯奇家族明面上的生意发展来推测，伯奇组织的工作线涉及各个行业，大多与贩毒、人口买卖、情报交易、地下拳场、军火倒卖等灰色产业有关系。而且他们与实验基地一直都有匪浅的关系，从土地交易记录来看，北美的两个实验基地都在伯奇家族的土地上建造。

说起来，薇芙·伯奇呢？他醒来之后没有人说过薇芙的名字，不知道那个孱弱的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为了不引起注意，安乐意边逛展子边找人。伯奇组织的人没有什么标志，他只能寄希望于安远身上。安远的身份证扫描出来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看来跟他的一样，是特制的。

“要看看吗？这是我最近的新想法，魅惑女王。只要有人感染了这种病毒身上就会产生无与伦比的魅惑力，犹如缪斯。”

看见安乐意停在自己的摊子前面，摊主积极推销。十厘米高的玻璃瓶里，粉色液体中间是树莓斑点的双螺旋管，管子里还有一些爱心。

他评价：“爱心和颜色都有点俗套，为什么魅惑一定要用粉色呢？”

摊主连忙回答：“不是我的审美不行，是现在世面上的ｃｈｕｎ药都是粉色液体啊。”他敲敲玻璃瓶壁，“我也是没办法，只能灌粉红色的ｃｈｕｎ药了。”

安乐意惊讶：“做病毒模型还能拿ｃｈｕｎ药？！”

“没关系啊，反正有自毁装置，只要你敢打开瓶子去做坏事瓶子就会自动爆炸。”摊主把玻璃瓶倾斜一个角度，让安乐意看黏在瓶塞下面米粒大小的白色海绵条和细线，“初衷只是为了表达感染了这种病毒的人就好像行走的ｃｈｕｎ药，不是想犯罪。”

“喔喔。”安乐意竖起大拇指夸赞他，“你还怪有法律意识的。”

“过奖过奖。”

手机上没有新消息，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也没看见那张普通的面孔。安乐意索性调出付款码，跟摊主买下了魅惑女王。摊主给他包装的时候，安乐意问：“如果这种病毒真的出现了，那感染者岂不是很倒霉？”

“倒也不会。”摊主头也不抬地回答，“任何能力的释放都要遵守质量守恒定律，如果有人感染了魅惑女王，一直处在释放魅力的状态下，那她的身体一定会被病毒不停地篡改。有办法控制住魅力的，只要找到开关就好了。”

“可能是微表情，可能是气质，可能是各种其它的模式。我想，如果人们只贪图女王的外貌，那又何谈魅力呢？魅力应该是人们会对女王的外貌和内在同时产生好感才对。只要改变外貌和内在的开关，就能控制住。”

老一套的话术。

把包装好的东西递过来，摊主贴心地提醒他：“我刚刚看见你手机上那个人在最东边的摊位那里卖出了一管药剂，你要是想要他做的病毒模型，可以去那个摊位看看。”

这个贩售展的摊主不止可以往外卖东西，也能询问来买东西的客人手里的模型卖不卖，所以大家的包装盒选的都是能看见病毒模型的透明色。安乐意拎着包装盒穿过汹涌的人潮，往最少人光顾的摊位去。

摊主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安乐意手里的东西，不感兴趣地垂下头继续玩手机：“客人，价格都标好了，一律不讲价。要付款自己扫码，包装盒和袋子在桌子最右边，请自己打包。”

摊位上摆着唯一一个已经包装好的盒子，安乐意看了一眼，问他：“这个卖吗？我拿手里的这个和你交易。”

游戏退出了。

摊主双手支着下巴，好奇地问：“您买它的目的是什么呢？我这个纯白色的病毒模型可是最普通的模型。”

“感觉新鲜。”安乐意回答，“整个场馆除了你家好像没人做纯白色的。突然一看见觉得很新奇。”

理由合情合理。

摊主打开手机，关上自己被举报扣分的邮件，重又开了一把，继续不感兴趣地说：“这是非卖品。”

“好吧。”

安乐意面露憾色地离开。他转身之后，摊主把模型往自己这边移动了一点，继续低头打游戏。

许如渠开了位置共享，安乐意一看，离他并不远。他跑着来到许如渠身边，跟着男孩的动作藏在这个摊位夸张的装饰立牌后面。

从许如渠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见他刚刚去过的那个摊子全貌。

左寒舟特地给许如渠请了国内最好的心理医生，一个多月过去，许如渠的心理病症好了一些，现在他已经能开口说比较长的语句了，只是还有一点缓慢僵硬。

许如渠扒着立牌，轻声跟安乐意说：“刚刚、他放下，出去了。”

托高中生魔鬼学习的福，许如渠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这项本领让他现在记得过去的痛苦，也让他能够快速捕捉到那张没有任何记忆点的脸庞。刚刚他看见那人在摊位上面放下了一个盒子，然后直接转身出了场馆。

安乐意听懂了他话的意思。经过刚刚的试探，那个摊主可能是知情者。

或许从伯奇组织那里下手比较好。

安乐意发消息，叫赵乾坤去车里等着。之后，关掉手机，静静盯着那边的摊子。

很快，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就出现了。他打扮得很张扬，粉紫色的水母头搭配着大大的银耳圈，做了星河美甲的手指头抵在那个非卖品盒子上，火锅红的嘴唇里吐出一句话。

“老板，这个我买了。”

“拿走。”摊主眼睛闭的紧紧的，很嫌弃的模样。

水母头哼了一声，拿手机给他扫了二百五，拎着盒子施施然地离开了。安乐意和许如渠跟在他身后。

到停车场，男人跨上机车的时候，安乐意站出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哦？美人？”男人眼神只恍惚了一瞬间，下一秒，他从口袋里拿出HE型抵抗药剂，对准自己的脖子狠狠来了一下。

“等级太低啦小美人。”他对安乐意说，“魅惑技能。是三级还是四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