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
从早上五点开始，柳笙就没离开过这间外表是书店的会议室。
昏暗的室内，她坐在黑铁椅子上，鹅黄色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在白纸上印下了做题人的手指影子。
柳笙做完最后一套题，双手掌心紧贴桌面，等对面的人把答题纸拿走后，她身体才放松下来慵懒地靠到冰凉的椅子背上。
这间会议室布置得像审讯房。
她看着坐在桌子前面好像审讯官的人们批改过她的试卷，相互交流一番后点点头，就知道自己今年的思想考核通过了。
果不其然，三秒钟之后，审讯官们安静下来，坐在最中间的男人清清喉咙，用一种郑重的语气跟她说。
“余奚同志，你今年的思想考核也是满分通过。恭喜你。”
“辛苦了。”柳笙笑着回答。
“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男人笑了一下，随后，坐在他两边的人各自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拷在柳笙左右手腕上的铐子。
柳笙被禁锢了一天的双手终于得到解放。她低下头正活动自己酸痛的手腕，男人突然问她。
“余奚，你父母埋在哪儿了？我刚回国，想去看看。”
柳笙回答：“刘叔叔，我母亲的尸体没找到，只在家里放了个灵牌。父亲他按照国家规定，葬入首都烈士陵园了。”
“哦。”刘立点点头，“物是人非啊。上次我跟你父亲见面的时候，你刚出生，你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别提有多温馨了。”
柳笙苦笑，眼睛里带了些悲伤。
刘立停顿了一下，随即拍头：“哎呀你看我这张嘴......小奚啊，叔叔不是故意提这件事情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怎么会往心里去。”柳笙摇摇头，“您还记得我父亲这件事就很令人高兴了。刘叔叔，谢谢您。”
“你不往心里去就好。”
刘立拧开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两口。
房间里没人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柳笙的证件被送回来。一起拿来的还有一个小行李箱。
柳笙疑惑：“刘叔叔，这是什么？”
刘立说：“你向政府申请的那块地政府同意了，土地所有权证书在里面。为了方便你组织力量，政府和军方一致决定，将一部分文旅产业交给你，合同都在里面。”
“除此之外，我们给你准备了一百个人体微型炸弹。”
“谢谢。”
柳笙接过行李箱，走出了这件书店。她最后上车的时候，看到刘立站在书店门口，老实憨厚地跟她挥手，说下次再来。
跟审讯室里那个老谋深算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她微微颔首，坐上车子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帮她打开手铐的两个人跑到刘立身边，问道：“老大，你跟她认识啊。”
“昂。”
刘立点头，转身回书店里看书去了。只是他看着看着，心思还是不自觉地往余奚身上飘。
“老余一米九四，他媳妇一米八三，他们孩子会只有一米六七高？”
他跑到科普区翻翻找找出一本书，开始认真研究遗传。
.
赌场。
安乐意盯着铁皮门上的那双眼睛，微笑。
“哪里不太对呢？”
“会回答我的问题就不太对了。”
眼睛眯起，一阵恍惚后，安乐意被拉进了一个昏暗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
他这么快就露馅了吗？
他双手后撑坐在地上，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习惯这黑暗的环境。没有开灯，什么都看不清，但在黑暗中隐隐有一个挥手的奇怪轮廓，那轮廓好像一大坨边边被人啃得参差不齐的果冻。
什么怪东西？
怪东西说话了。
“桀桀桀桀桀你没有被寄生。”
安乐意捂心口。
“我还是第一次在赌场里见到没有被寄生的工作人员。”怪东西好像被困在了什么东西里面，声音闷闷的，但是语气很邪恶，“又是混进来的外人啊，我有口福了。”
安乐意往后缩，一个东西伴随着凌厉的风声抽到他身上，带来阵阵疼痛。他咬牙，试图站起来，结果那东西又抽过来，这一次它抽中他的脸。
那东西的力气非常大，安乐意能感觉到，自己脸上被抽到的地方流下了湿润的液体。
应该是流血了，该死。
说起来，在黑暗里，那东西能这么准确地抽中他，说明它有视力。
那就好办了。
他把脸上已经有裂缝的人造脸皮揭下来，看向那团奇怪轮廓，微笑。
【行走的ｃｈｕｎ药】技能发动。
“有意思。”
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随后，那个声音变得感兴趣起来。安乐意只感觉到有一阵柔软滑腻的温热软体包裹住了他的身体，脸上有东西划来划去，弄得他痒痒的。
怪东西说：“你让我好有好感啊。”
“好奇怪，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和你一起去死！一起去极乐！”
“好像见到了母亲！”
裹住他的东西活动起来，像是柔软的胶按摩着他的身体。安乐意听着怪东西癫狂但又克制的声音，觉得不对劲。
怎么没有呼吸声？
他忽略面上的辣意，认真听了一会儿，发现怪东西真的没有呼吸声！
淦！
这玩意真的没有呼吸！
而且，他的□□魅惑技能也失效了！
包裹住他身体的东西力气越来越大，好像真的要把他的前胸和后背贴到一起一样。安乐意手掐住那团东西，使用技能【记忆唤醒】。
一段庞杂的记忆涌进他的大脑，在快速掠过的记忆里，安乐意看到巨大的树，柔软的瘤，无数的人朝着水池中央的母树朝拜，母树伸出枝桠抓住笼子里被迫摆出朝拜姿势的人类，上面本来稀稀疏疏的肉瘤突然增多，像癞蛤蟆背上的皮肤一样挤挨在一起。
脸上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做好标记后，他撕开一条空间裂缝，跃迁到正在赌场外面等待的陆路的车里。打开副驾驶位前的抽屉箱，从里面拿出来一把枪和一个小型□□，又回到那个昏暗的地方。
熟练地扣动扳机，朝着那团灰色的轮廓开了几枪，子弹好像陷入到什么柔软的东西里面被拦截下来，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时候，安乐意就知道，这玩意就是团胶体状的玩意。
那他的□□就派上用场了！
他拉开保险，朝着那团东西喷。火焰一接触怪东西，就好像接触到了易燃物，飞快地窜起来。火光带来的明亮中，那东西在集装箱内部四处逃窜，安乐意看见了它的全貌。
绿色的果冻？
青苹果味？
安乐意摇摇头，继续举着□□继续燃烧他。
啊不对，看着更像气泡胶。
但是好像又比气泡胶流动性好一点。
什么东西啊。
他一边烧，一边乱想。那东西在火焰的燃烧中想要往门口跑，安乐意撕开时空裂口，出现在集装箱门口，一把攥住青苹果果冻的身体。
【记忆唤醒】
记忆唤醒能力会造成物体思想短时间短路。趁着短路的这段时间，他继续拿□□烧它。等到果冻回过神来，它已经噶了。
“呼。”
安乐意松了一口气。
集装箱的门被敲响。
敲门声之后，门外的人询问：“子使大人，巡逻员白０４号有什么异常吗？”
安乐意猛点头，有啊有啊，确实有异常啊，巡逻员已经把你们的子使大人杀死了。
在门外的人进来前，他撕开裂缝，重新又回到了车里。
看向有些迷茫的陆路，他拍拍他肩膀。
“证件带了吗？”
要结婚吗？陆路眼睛亮亮：“带了。”
“走，去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