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女生啊，你有小鸡鸡，是男生的。”

“研究员爷爷说我是女生。”

“不，你是男生，我才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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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太平洋能力培育实验室。

安意被排挤了。

即使是在实验基地的花园，大家都是被抓来当实验体的情况下，她也被实验体排挤了。此时那些衣服上印了编号的实验体都手拉着手在花园里玩游戏，谁都不带他玩。

安意很委屈，她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不带她。于是她问一旁一个静静玩泥巴的男孩：“大家为什么都不带我玩。”

其实性别为女的男孩歪头：“我们才不带大嘴巴玩。”

“我没有大嘴巴。”她很委屈地为自己争辩。

“你有。”男孩说，“笙笙帮你矫正性别意识，你却跟3362号研究员告状说她教你你是男生的。现在笙笙被送去新来的医生那里了。”

“我们昨天在房间里都听见了。”

男孩比她年纪大，他说出来的一些词安意根本就听不懂，但她知道，是因为自己柳笙才会转到新来的医生手里。

可是研究员只是问他：“是谁告诉你你是男生的？”

她只是如实说啊。

而且，换新医生不好吗？听说柳笙身体不好，基地里面现有的医生都没办法让她的身体好起来。

安意这样说了之后，男孩盯了她很久，在她被盯得毛骨悚然想要逃跑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扇了她一巴掌。

“贱人！”

他骂：“你害的笙笙要成为废品了，她本来能靠着安抚A712的能力在基地里活得好好的。都怪你，笙笙要被拆解成废品了。”

不远处监视实验体的研究员发现了这边的争吵，他们跑过来，拿镇静作用的武器打晕了男孩抱着他离开。其中一个研究员蹲下，摸摸她的脸问：“没事吧。”

“没事。”安意噙着眼泪摇头。

她想多说一句“哥哥为什么要打我”的，但是背后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脊背，让她不敢多说话。研究员离开之后，安意转身，看见原本围成一圈玩的人都在看她。

“我……”

“贱人。”

所有人都小声骂出这一句话，然后背对她，继续玩自己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都在集体排挤中生活。研究员对她很好，她会指着草跟他讲这是红色的，指着同样穿白大褂的人说这都是绝对不会排挤她的家人，指着那群排挤她的人讲那是群披着人皮的小老鼠，长大了就会被杀掉。

最后只会有她活下来。因为她是不同的，她是人。

那天男孩骂的话她一直记在心上，柳笙为什么会成废品了？又在哪里被拆解？她明明和自己长得不一样，为什么跟自己一样都是女孩子呢？

在听到新医生房间号的第一天，她假装睡着。等走廊里的灯都灭掉之后，她爬起来，划开时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往新医生那里去。

她要去证明柳笙被新医生治疗得很好，她没有害她，反而是帮了她。

新医生的房间里，她只看见一堆冰冷的医疗器械和两张床。一张床是空的，另一张床上躺了一个浑身都是血的小人，没有找到柳笙的影子。

很仔细地四处找了一下，房间里边除了那个小人，没有其他生命迹象了。这个房间很冷，她攥紧袖口，轻轻推那个人。

“喂，你知道柳笙在哪儿吗？柳笙，就那个有金黄色眼睛的女生。”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轻微的起伏，皮肤上有密密麻麻的小疙瘩的话，她会以为他死了。

她又推了推他：“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床上的人还是没动静，门把手被拧动了。安意躲到那张空置的床底下，看见两个人从门口进来，站到小床边。

“你的能力是疾病治愈对吧，救他。”

“他快死了，我只能止住血。救他你要去找A712，他的能力是无限复活。”

“好。”

两个人又走出去关上门。安意认真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又撕开时空回自己房间了。

第二天，她躲在灌木丛里，听见了那群小老鼠的对话。

“听说昨晚A712号发狂了？我今早路过他门口，看见他又被捆在床上，嘴巴张着，口水不停地流。”

“A712脾气一直都不好。”

“昨晚不一样。我听A612讲，他被新医生带走，然后扎着镇静剂回来的。64号，你的能力不是读心吗？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像是笙笙出事了，我一直听见A712说‘笙笙血’‘笙笙死了’。”

老鼠安静下来。

安意瞪大了眼睛，昨天晚上她见到的是柳笙吗？那个光着身子，全身看着有些扭曲，糊满了血的小人是柳笙？

她晚上又来到这个房间，扒开床上的人的眼皮，看见里面金黄色的眼珠的一瞬间，全身像经过了一道雷。

真的是她。

研究员爷爷明明说柳笙是被接走治疗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安意仓惶地躲到床底下，透过垂下来的床单的缝，看见那位新医生眼睛发亮地看着柳笙。

“这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身体骨骼，D1，你真是我的缪斯！”

说着，他从托盘上拿起什么东西，朝着柳笙的身体狠狠下去。安意听见机械的声音，随后，一道血夹着肉沫飙飞，有一些落到地上，正好糊住她眼前。

她大脑空白，不能动作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她被捆在了床上，嘴巴塞着布团。

往常和蔼的研究员爷爷戴着口罩和手套站在她面前，跟身边的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她们聊完之后，发现她醒来，眼睛弯弯。

她又听见了新医生房间里的机械声音，随后，膝盖传来剧烈的疼痛。不自觉地拉开时空逃出去，却在到达的新房间被研究员抓到，又回去感受疼痛。

不要！

不要！！

不要！！！

每一次被抓回去都会感受非人的疼痛，她想跑很远了，但不管跑多远都会被抓到。有一次她终于跑到了河水边，眼睁睁看着与天相接的大河被人拖了回去。

“疼痛确实促进了她异能等级的增长，本来空间转移只能转移两个房间，现在已经能跑到海边了。”

“需要继续吗？”

“继续。”

房间的门是透明的，被转个不停的机械切割身体的时候，她看见了站在玻璃门口冷漠注视着他的人。

是那个扇了她还骂她贱人的男生。

是她的错，她是大嘴巴，她害得柳笙成废品了。现在她也要被拆解，她也要成废品了。

这种痛苦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实验基地里传来很大的爆炸声。随后是研究员们惊慌的声音跟建筑的倒塌声。

她躺着，双腿双手都被锯下来放在旁边的小车上了。没有人进来找她，就算这个正在抖动的房子塌了，没有治愈能力的人来帮忙，她也爬不出去。

“走这边！快点！”

“大家跑的时候注意拿研究员身上的武器，一人最少得有一件！”

“C488在这个房间！来人帮忙！”

有人在救她们。

安意眼睛亮了，她有救了！

房门被推开，安意惊喜地望过去，门口站着那个男生。

她没救了。

他一定不会救她的。

果然，那人把门关上，面对其他实验体的疑问，他说：“这个房间关的是安意，不要救。”

“贱人！”问男孩话的人狠狠骂了一句安意，然后跑开了。

她没救了。

安意瘫在床上，她这段时间遭受的痛苦已经够多了，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流眼泪了。但是被人关上门被骂的时候，她还是哭了。

哭得鼻涕都流进嘴里了。

“怎么哭成这样？”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柳笙站到她身边了，看到她哭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有点惊讶。随后，像她们刚认识那样摸摸安意的头，温柔地安慰道：“没事哒，我会救你出去的。”

她把锯下来的四肢用床单捆起来背背上，然后拖了一床被子，把她放到被子里在腿根处打了个结，拖着人往外跑。

实验室的路很平很光滑，安意躺在被子里，被拖在地上往外走时能感觉到。失而复得的惊喜和浓浓的愧疚感拉住她的心脏拔河，她很难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出来了！笙笙出来了！”

“辛苦大家啦！我们赶紧上船离开吧！”

“好嘞！笙笙你拖的什么东西，我来给你帮忙吧。”

不要，不要丢下我。

安意闭上眼睛，希望来帮忙的这人没认出她。但是那人跑过来，站到她身边久久没说话。

她睁开眼，看见了他的样子。

是骂她贱人的那个人。

“余奚，我们快走吧。”柳笙腾出右手拉住余奚，左手拼命地拉着被子上轮船。她没有跟余奚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手。

余奚看了跟人棍一样的安意，最终还是帮柳笙把安意抱上船去了。

她们到了一片新陆地。

那群小老鼠都四散离开了，四肢已经被接上的安意牵着柳笙的手，惴惴不安地站在人来人往的陌生陆地上。在船上的这段时间除了柳笙，其它老鼠都仇视她。

那些老鼠一个一个都不见了，现在只剩下了柳笙在她身边。她害怕柳笙把她丢下。

“笙笙，对不起。” 她低声道歉。

柳笙伸手揉揉她的脸颊，笑着说：“安意，我们逃出来啦。改个名字庆祝一下好不好！”

“好。”只要你不丢下我，怎么样都好。

“以后每一天都会过得很快乐哒！你以后叫安乐意！走，我们去找我们的快乐老家！”

好。

我们去找快乐老家。

柳笙拉着她的手到了一座花园门口，不知道怎么弄的，花园的大门竟然自己打开了。她们走进去，走了三四分钟走进了一间房子。

“柳小姐是吗？老爷已经让我们等候多时了。请问这位是？”

“我叫安意，啊不对，我叫安乐意。”

“安少爷。”

安意睁大眼睛看着弯腰的人，想说自己是女孩子。但是柳笙攥攥她的手，笑着说。

“对的，我们乐意是男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