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搬过来一起住……
搬过来一起住？
谢明息很想搓一搓自己的耳朵，怀疑它们是在水里泡久了，听力出了问题。
这种事情很麻烦的啊！而且自己不想住在道观里，特别是还没修缮过的老旧建筑……这不明摆着是危房吗！
似乎看出了谢明息的不情愿，苏磐依旧语气平淡道：“你没得选择，在你修行有成能保护自己之前。我不可能随时跟着保护你，而师父委托我在她不在的时候照看你，所以你搬到紫霄观来，有祖师庇佑，这是最简单也最高效的办法。”
“……”
谢明息苦着脸，无声吸了口气道：“没有别的方法吗？”
让我垂死挣扎一下……虽然大概率是没有……
出乎谢明息意料，苏磐挑了挑眉，“有。”
不过他下一秒就击碎了谢明息的幻想：“可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没有必要。”
谢明息刚亮起来的眼里又失去了希望。
既然做不到就不要给人不该有的希望啊……他咬了咬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
没什么人来往的校医院走廊上突然又响起了脚步声，随后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他的导师朱老头，常年不见踪影的辅导员，还有一个有那么一点点眼熟的正装中年男子，最后才是丁欢颜与言潇两位当事人，以及来探望舍友的贺宇。
他脑子转了一圈，终于在朱老头的话中想起了那个男子是谁：云水大学的校长，同时也是知名的学者，杨思成！
不是吧，我的事这么严重，都惊动到校长这个级别的人了？
谢明息心里嘀咕，神情不变，坐起身来对几位师长礼节性地点头致意。杨校长与朱老头小声交谈了些什么，并未在意不该出现在校园，更不该出现在校医院病房的苏磐，对谢明息点头道：“谢同学，你的这件事呢，校领导都很重视，以后也会针对白鹭湖的特点做好安全防护措施，会对此做出相应的赔偿。你是凉山本地人对吧？我们已经通知了你的父母，不过他们似乎有事，暂时没法来探望你，所以托你的辅导员给你带句话。”
又旅游去啦？两个人还真是……老头子还是这么爱搞浪漫……
谢明息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又对学校行政层面上超乎寻常的关注感到心惊。自己哪有这么大面子？落水过程虽然凶险，但在没出严重事故的前提下，根本不值得校长这一级别的领导出面安抚。
——作为在云水大学读了四年本科，并且还要继续在这里读研的老油条，谢明息很清楚整个华夏高校行政体系有多不靠谱，而云水大学虽然算是不错的学校，但在这方面……大概也就是半斤八两的水平，好不到哪里去。
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辅导员扶了扶眼镜，掏出手机念道：“明息，我们不在家，照顾好自己，我和你爸去法兰西旅游了，短时间内不会回国，勿念。P.S.周末看好你弟弟。”
看辅导员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谢明息想笑又笑不出来。
我不想带孩子……虽然这个“孩子”严格来说也不是孩子了……希望那个小兔崽子暂时不要给自己老哥找事，我很忙……
“好，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杨校长对着苏磐轻微点头，带着辅导员等人离开了病房。
苏磐盯了一会谢明息，由于寂静，病房里的氛围突然古怪起来。
“喂喂喂老谢，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当心，还能掉水里去游不上来，我记得你游泳课成绩挺好的啊……”贺宇率先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氛围，出声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凉山市多山多水，是滨海城市，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谢明息水性很不错，无设备下潜十几米也不是什么难题。就是这么一个游泳健将居然能被一个人工湖淹了差点出事，想想都让人笑掉大牙。
“和游泳技术无关。”
苏磐波澜不惊道，并未再做更多解释。
贺宇初时不解还想再问，可陡然间想起自己几天前才遇到过的不科学事件，安静地闭上了嘴。
和游泳技术无关，那当然就和别的因素有关了，而贺宇很肯定自己不想知道那些因素到底是什么。
“好了贺宇你就别问了，还不过来帮把手？没看见手上的绷带吗？”
丁欢颜不懂这几个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也没兴趣深挖别人的故事，随口招呼了一声就拿起谢明息的包。
——谢明息手上的伤口被包得严严实实，暂时不太方便拿东西。
……
“唉……没想到我还没毕业就要搬走了，还好我现在大四了，学生会基本不会来查寝，不然到时候还有麻烦。”
谢明息感叹着，抬起并不灵活的双手，把最后一点东西比较重要的个人物品打包装箱，至于那些不重要的，可以之后借着上课的时间再来拿。
“你的程序已经走完了，所以无论再发生什么，也与你无关。”苏磐倚着墙，半阖着眼轻描淡写，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更没有上来帮把手的意思。
“程序走完了？苏师兄你可别开玩笑了……”谢明息两只缠着绷带的手停留在半空，略有些磕磕绊绊道，“走读的申请很麻烦的，还要我爸妈签字同意，至少要一周才能审批下来，而且现在根本就不在办理时间内！”
云水大学规定，寝室调换申请必须在每个学期的第二周提交给辅导员，走读申请也是如此，只是更为少见，也更难批准。
“很难吗？”苏磐并未睁眼，平静道。
谢明息决定暂时还是不要继续和师兄沟通了，怕自己被气死。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谢明息艰难地划开屏幕：“请问是哪位……啊你已经到了吗！好的好的你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呼……”他把手机顺手揣进口袋，抬起纸箱昂首道：“苏师兄，搬家公司已经到楼下了，我们走吧。”
“嗯。”
苏磐叉着手随便应了一声，冷眼旁观，依旧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还是隔壁寝的同学刚好出来晒衣服，看谢明息实在是有点惨，才帮着把几个大纸箱抱去了楼下。
……
谢明息和走在前面，和人随口聊了两句就看见HL物流公司的员工在向自己招手，还没等他回应，就见到寝室楼边站着两个正在交谈的中年男性，其中一个还带着头盔，显然不是学生，但看起来也不像是校工。
他随意看了两眼，以为是学校又打算对寝室动工，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这两眼后突然发现了不对。
这tm是杨校长啊！
不行，自己没经过学校手续，在校领导面前这么大摇大摆要搬家肯定不行，更不能这么光明正大走出去，况且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道袍招摇过市的苏磐！
他当即对HL的员工打了个手势，低声同学说道：“老吴，我们从侧门绕出去。杨校长在那边，不能让他看见。”
恍惚间，他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什么做贼心虚！我又不是贼！我只是没办法，没办法！
谢明息在内心重重重复了几遍，蹑手蹑脚往侧门绕路，可惜他还没走上几步，就不得不停下，因为——
“这不是谢同学吗？”
杨校长打量了一下谢明息，以及谢明息手里的纸箱，微笑道：“你要搬出去了？”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求问被抓了现行该怎么办！
天要亡我！
苏磐恍若未闻，依旧按照原路线往寝室楼外走，谢明息眼睁睁看着杨校长……向苏磐点了点头？
他看不见苏磐是什么表情，但看到苏磐的发髻稍微晃了晃。
“嗯，在外面住，注意安全，不要耽误上课，好好准备考试。”
杨校长例行鼓励了几句，似乎还想对苏磐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反而是对谢明息道：“和苏道长好好相处，去吧。”
？
谢明息满头问号，懵懂地点了点头，完全不明白怎么又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别发呆，走了。”苏磐的声音遥遥传来，杨校长的微笑中仿佛带着鼓励，谢明息抱着箱子跌跌撞撞向HL的小货车跑去，不明所以。
直到他坐上车才反应过来，小声问道：“苏师兄，你和杨校长很熟啊？”
如果很熟的话倒是能说得通校长的态度了，给自己走了个后面把手续都办完了嘛，是自己误会了！
苏磐背靠座椅闭目养神：“不熟。”
“那怎么……”
“我跟着师父见过他几次，他和师父好像关系还不错，别的我不清楚。”
哦……你们这看上去可不像是不清楚的样子，校长似乎，似乎……
谢明息想了想，还是觉得校长的态度有点奇怪。
这不像是对待朋友的徒弟的态度！反而像是有求于人。他回想了一下两人仅有的几次会面，至少印象里确实如此。
“他想找我给他看看风水，要准备扩建云水大学。”苏磐双眼微睁，低声道，“可是想有什么用？他不说出来，我为什么要去帮他？”
谢明息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把想法说了出来！
“二十年前，晋安市大地震，波及凉山市，云水大学建筑群同样受到破坏，重建规划就请了师父前去相看，他现在想要再次扩建改造，来找我也不奇怪。”
苏磐低声向谢明息解释了几句，前方路口正好是个红灯，前排开车的HL员工听着听着，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同学，远离封建迷信，你还在读大学，年纪轻轻不要误入歧途啊。”
谢明息：“……”
他决定给自己澄清一下：“不，没事，我就是好奇聊一聊，你看校门口不是还写了什么山清水秀人杰地灵，风水宝地出人才嘛……”
“风水宝地，呵，云水大学以前还称得上确实是风水宝地，不过现在……”
苏磐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谢明息和自己能听见，HL员工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狐疑地转过头继续开车。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任何现实，全是我捏造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