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宁回到住所，熟悉的讥讽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个鬼样子，看来是输了。”白尊道从树上一跃而下，看着刘宁皱眉：“现在到了黄河死心了吧？”刘宁疲惫地翻个白眼，摆一摆手：“你滚开，我不想说话。”

白尊道沉默片刻：“山主，我们第九山没钱没势，在这水寨处处看人眼色，你对张洲安的心思早就沦为玄界的笑话。现在你和陈湛禾比茶失败，这个消息今晚就会传遍整个水寨，我们在这里的处境会愈加艰难。山主，封印那海上冰山，不多你我二人，我们今晚就走。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谁稀罕你跟。”刘宁瞅着白尊道：“给大人送茶的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怎么会传出去？”

白尊道冷笑：“你怎么就保证不会有人说出去？”刘宁一个一个掰扯过去：“我不会说，大人不会说，你怕丢人也不会说，你是说大河会讲出去？”白尊道抽抽嘴角：“还有一个获胜者。”刘宁看着白尊道：“湛禾把这事传播出去，对她有什么好处？”

“如果你赢了，这事自然不会再有人知道。”白尊道冷笑：“至于好处？可多了。此番不仅可以打消你对张洲安的遐想，还可以叫别人知道张洲安对她的心意，加深安宁堂和水寨的连接。你们的赌约，就是她稳固她和张洲安关系，巩固她在玄界地位的计划中。无论输赢，对她都没有任何坏处。即便山主你赢了又怎么样，在这个时候，你能扛住破坏抵抗军团结的压力跟张洲安在一起吗？你敢张洲安也不会，你们要真在一起，只怕我们在整个玄界便无法立足。山主，要不我们打赌，赌她会不会传播此事。你要是输了，就跟我离开这里。”

“赌个屁！”刘宁翻个白眼，她想起昨晚最后的湛禾的对话，恍然道：“难怪她一点不在意结果，这个湛禾……”“一个女子，能将这么大的水寨打点得妥妥当当，左右整个战争的局势，你以为她当真是个好相与的人？山主……”白尊道看刘宁跟看一头猪一样：“你实在是清澈愚蠢。”

刘宁颓然道：“她要说就说吧，别人知道就知道吧，你也尽管编排我。我的人生过得稀碎，早就摆烂了，现在不过烂到底，没什么大不了。”白尊道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走。”

刘宁低声道：“我不走。”“还不死心？”“白尊道，我说了，要走你走！”白尊道沉默片刻：“山主，来这里之后，你一直想叫我离开，你是觉得我不会离开，还是我离开，你无所谓？”“你爱走就走，不走就闭嘴。”刘宁摆手：“反正你立了誓，后果自行承担。”“山主每次没有道理就用咒语威胁我。”白尊道轻声问：“难道山主对我，除了控制被控制的关系，一点没有其他？”“没有！”刘宁大声道：“什么都没有！”

翌日。

果然如白尊道推测，刘宁和湛禾送茶的事传遍了整个水寨，刘宁走到哪里，大家都避之不及指指点点。刘宁到底是经历过多次生死的人，这种场面早就不在意，脸皮已经厚得没有任何感觉，依旧大摇大摆在水寨中四处闲逛。

前方有人在斗法！刘宁立刻凑了过去。

又是杨芙蓉和湛禾。

刘宁眼睛一转顿时了然，杨芙蓉一定是听说了送茶的事，她这样暴躁自负的人怎么能忍耐张洲安中意湛禾……的茶水，便来找湛禾麻烦了。

二人已经打斗一阵，湛禾得到陈水余真传，又擅长借力打力以柔克刚，在女战神杨芙蓉面前竟然没有吃亏。众人看得十分尽兴，不时响起欢呼声拍掌声，一时间光电闪耀人声鼎沸，场面十分热烈。

又一个回合，二女各自退后几米。杨芙蓉冷笑：“陈湛禾，我们山主一向清心静气，你们水寨上赶着联姻，是强人所难！只要我在，便不可能！”湛禾登时红了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厉声道：“你堂堂安宁堂楼主，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杨芙蓉，你臭不要脸！”杨芙蓉哈哈大笑：“不比别人偷偷摸摸去送茶，谁不要脸谁知道。”

这话叫刘宁觉得无辜中枪，周围人的目光也有不少转移到她身上。刘宁黑了脸就要转身离开。杨芙蓉哪里肯放过这偷偷送茶的另一个当事人，她猛地伸手，迅疾的掌风击向刘宁就要隔空掐上她的脖子，其间掌风所过之处击倒数人在地。

一切发生在瞬间，众人都来不及反应。

刘宁只觉脖颈一阵发凉，正感不妙想要瞬移，偏偏没有成功。突然背后出现一人，将杨芙蓉的掌风卸去解除了刘宁危机。

刘宁转身一看，是张洲安瞬移过来，她被几乎同时瞬移过来的白尊道一把拉到身后。

湛禾神色微妙瞅着刘宁：“刘宁你没事吧？”刘宁看着张洲安清瘦挺拔的背影，心中蓦地一酸，说不出什么滋味。

杨芙蓉没想到张洲安会出现这里还出手帮了刘宁，她上前行礼低声道：“山主，我跟陈湛禾切磋功夫，你怎么来了？”张洲安声音冰冷：“芙蓉，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挑衅陈寨主，偷袭刘山主，还打伤这么多人。我看，你是该回安宁堂去面壁思过了。”杨芙蓉慌忙跪下：“山主，你误会了！”“住口！”张洲安厉声道：“还不知道悔改！”

杨芙蓉忙道：“芙蓉知错了，不该在水寨行武力之事。山主，马上就要出海，就算要罚，也请封印了冰山再罚芙蓉，求山主成全。”

众人都不言语，甚至不少人看到杨芙蓉吃扁，面色隐隐显出快意。

湛禾看看刘宁上前道：“洲安，我们方才确是比试，想来芙蓉也不是有意击伤大家，跟刘宁也是开个玩笑。所幸你来得及时，刘宁并无什么。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看……”

见湛禾开口求情，便有水寨的人跟着附和：“陈寨主说得对。”“能为自己的对手求情，陈寨主实在是心胸宽广，女中豪杰。”“陈寨主光明磊落，不想有的人，背后偷袭。”……

很快，另一波不服的声音响起：“杨楼主别的不说，在抗敌上确实没得话说。”“可不是，论战功，还是样楼主更胜一筹。”“杨楼主以一敌百，威武！”……

张洲安沉默片刻：“芙蓉，既然湛禾亲自为你求情，这次惩罚便延后执行，要是再犯，你可知道后果？”杨芙蓉松了一口气，行礼道：“芙蓉知错，不会再犯。”

众人离开。

张洲安看着白尊道身后的刘宁：“你连瞬移都不会，难怪跟你门人整日黏在一起。刘宁，你这个山主当得实在惬意。我劝你把整日睡觉的时间拿些出来修习功法，免得像今日想跑跑不了。”刘宁一脸诧异：“大人怎么说这样无知的话，你难道不知道我睡觉就是修习？”张洲安扬眉：“我自然知道，现在看来，你睡觉修习的效果并不好。”

不待刘宁开口，白尊道上前冷声道：“我们第九山的事，不用外人多嘴，山主你管好自己家的狗就是。”

杨芙蓉被激怒就要发飙，被大河眼神制止。

张洲安笑道：“也请你看好你家山主，看热闹有风险，不是每次都有人及时出手相助。”“不劳山主费心。”

张洲安瞬移离开。

场地一下子冷清下来。

杨芙蓉看着湛禾冷笑一声：“陈湛禾你不必假装好人，站在山主身边的只能是我。”湛禾看看刘宁：“不是我，也未必是你。”刘宁同意：“这话极对，不是我，也未必是杨楼主你。”

杨芙蓉指着刘宁：“你再说一遍！”大河上前：“刘山主，你何必激她。芙蓉，跟我回去。”

白尊道拉上刘宁：“我们回去。”

众人都瞬移消失。

湛禾看着空空的地方，眼神闪过一丝失落一丝怀疑，她随即抬起头，刚才洲安救刘宁，一定只是巧合，我还要，再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