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酷毙了。”

肖恩没忍住用上了麻瓜的用语，他从靠椅上跳起来，伸手伸腿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归属权。这个椅子锁住的是汤姆·里德尔，而不是肖恩·克莱因，这次轮到他听见里德尔在脑海里的咒骂声，这让他的心情像是喝了十瓶欢欣剂一样快乐。

他的目光落到了斯内普教授身上，他觉得斯内普教授的每个头发丝都散发着圣洁灿烂的光辉，曾经见过的禁林里美丽纯洁的独角兽，也像古灵阁闪闪发光的金佳隆。

“肖恩·克莱因，别用你那恶心的眼神看着我。”西弗勒斯·斯内普收回他的魔杖，自己的学生感动的眼眶都充满泪花，赫奇帕奇用那双充满情绪波动的蓝色眼睛盯得他发毛，于是他冷漠无情地呵斥着。

肖恩更感动了，因为斯内普教授骂人的声音又让他感觉熟悉又亲切。

斯内普教授很累，一是他的魔力消耗不少，二是心灵上的疲惫，他的学生比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还会惹麻烦。但他还是提起精神，这里除了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交代清楚，如果这时候还用谎话来糊弄我，我会把你丢到禁林里喂蜘蛛。”

他这句话威慑力十足，让肖恩心虚地抖了抖，他确实想加入一些虚构的小谎言，可现在立刻听话地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当然是不包括直播间和异世界观众的那部分。

听完之后，斯内普眉头紧皱：“他还在你的身体里？”

“是这样的，教授。”肖恩感受了一下，刚刚的咒骂声只持续了一分钟，之后黑魔王再也没有搭理他。但是大脑中的异物感仍然真实极了，大脑封闭术说到底只是一种防御术，并不是攻击术。他确信里德尔还在角落里躲藏着，似乎准备休养生息再卷土重来。

斯内普露出沉思的表情，显然他也一筹莫展，但他已经是在世的巫师里最擅长黑魔法防御术的那批人了，于是他安抚性地对肖恩说：“你还是继续呆在校长办公室，不能踏出这里一步，这是为了你的安全，同样也是为了外面其他人的安全。”

他平生最讨厌惹是生非的人，很不幸，命运非给他安排了一个格外擅长惹是生非的学生。

他停顿了一下：“我们得等邓布利多回来，再商讨你的处理方法。”

“当然，您说的对。”肖恩乖巧地坐回椅子，他熟门熟路地打开直播间，打算靠和异世界的人们聊天来消除等待的无聊，看到弹幕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日记本在哪？那也是黑魔王的魂器。”

肖恩看见韦斯莱双胞胎带着日记本来救他和塞德里克，之后他便被校长抓来了校长室，从盥洗室出来他就没见到另一个魂器，经过弹幕的水友提醒，才想起来这是哈利波特第二部中的主要罪魁祸首。

斯内普面露疑惑，他一下课就被叫来了这里，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什么黑皮日记本，也没听邓布利多提起过。但听完肖恩又絮絮叨叨地补充日记本相关的故事，他不用思考都能悲哀地意识到，又是一个天大的麻烦。霍格沃兹此刻没有万能的邓布利多校长，所以他们这些留守学校的教授们即将再多一点点的工作量。

有点想要辞职——斯内普认为自己没有特别需要这份体面的工作，毕竟很多时候教师的薪水并不能弥补他的精神损失。

当斯内普教授忧心忡忡地和其他院长满霍格沃茨寻找一个黑色的普通的其貌不扬的日记本时，实际上这个日记本的位置比想象的要安全很多，就在一个近乎最牢不可破的地方。

那就是在遥远的奥地利，纽蒙迦德监狱。

斯内普很少对邓布利多提出要求，可当这个后辈坚如磐石地站在那里，对他说着“我的人生已经失去了莉莉，我不能再失去肖恩”，邓布利多突然在内心里很羡慕斯内普。

邓布利多太懂失去的滋味了，可他自己是个胆小鬼，永远不敢再去为自己争夺什么东西。

所以他去完魔法部，站在人流之中显得格外孤独，斯内普的眼神在脑海里清晰得可怕。

时间，他用自己的魔力试探过肖恩体内的情况，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刻。

邓布利多第一次愤恨自己对黑魔法的研究不够深入，他需要时间去研究魂器，但是伏地魔不会等着他，即使他被称颂为世纪天才，也无法立刻获得足够的知识去拯救那个孩子。

邓布利多站在原地思索着，思考怎样才能打破这个无解的局面，最终他想起了那个人。

“稀客。”邓布利多一落地，就听见床边传来冷淡淡的一句问候，还没瞧见人，邓布利多就从语气里的厌恶知道此行估计不易，至少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邓布利多让福克斯停在自己的肩头，将目光落到了这监牢之人身上，他已经几十年没见自己的老对手，不出他所料，即使在这最严酷的监狱之中，这人也过得逍遥自在，身上虽穿的朴素但质地很好，再看牢房上下也干干净净，这是一点没受委屈。

真不愧是上一任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就算已经成为历史的败者，也有无数人在暗中愿意追随他，倒是比自己过得舒坦百倍。

“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邓布利多一向不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只要黑魔王能安安分分地呆在纽蒙迦德，他就不会反对什么，格林德沃自己也深知对方的底线。

“那真是相当久了，三十年还是五十年？你最近连信也不给我这个无名小卒写了，这时候居然有空找上门。我给这只小凤凰吃过多少好东西，全进肚子里也不记得往我这里跑一趟，跟主人一个样。”

格林德沃把手中的书一合，这一通夹枪带棒的，当面给了个下马威，完全不想给好脸色。

纽蒙迦德是格林德沃建造的，上下的魔法阵更是由他设计，禁魔的法阵让整个岛屿无法使用魔咒，因此犯人不可能通过幻影移行逃脱，所有人都只能从小岛水路出行，唯一的狱卒是聋哑人，格林德沃把这里设计的严丝合缝，但是最后这个监狱却关住了他自己。

猫头鹰无法找不到纽蒙迦德的方向，只有凤凰福克斯却能自如的穿梭其中，有时邓布利多会给格林德沃写封信慰问，这时候身陷囹圄的黑魔王才能拿笔回上一封，让福克斯带回去。如果邓布利多没寄来信，那格林德沃也只能把信纸当废纸堆在角落里。

“也就半年没回信，霍格沃兹又开学了。”这次来求老对手帮忙，邓布利多更不介意让他占占嘴上的上峰，他也没全说谎，他这段时间里确实很忙。

这边格林德沃只听了一句话，就已经反应过来，露出玩味的笑容，直接靠在床头，叉着手直接明问：“阿不思，你有麻烦要来求我帮忙，而且是连你也束手无策的大麻烦。”

这就是邓布利多不喜欢和他打交道的原因，格林德沃过于擅长玩弄人心，才站了半分钟不到，自己的来意已经被猜透了。

“不会又有个黑魔王前仆后继地来找你麻烦？”老黑魔王问，“汤姆·里德尔当年都没劳烦你专门来纽蒙迦德一趟，看来这次的是个厉害角色，伟大的邓布利多先生是觉得这个新的难搞，还是当年的我难搞？”

“不……还是汤姆·里德尔。”邓布利多想来就叹气，“他把自己的灵魂做成了不死不灭的魂器，死而复生了。”

格林德沃眯着眼，只觉得这位英国的后继者脑子有问题：“魂器……这放到黑魔法中也是禁忌知识，从古至今还未有人成功，而且愚蠢的傻子才会把自己分裂，那还是原本的自己吗？但你也不至于会来找我帮忙，放上一把厉火……哦忘了，善良的阿不思连个火苗也放不出。”

邓布利多皱着眉，他感觉格林德沃还是在生气，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自己的不满。

但善良的邓布利多选择忽略他的想法，接着询问：“我知道该怎么毁掉——不止厉火、蛇毒甚至斩断一切的格兰芬多宝剑都有用，但是我不是为了毁灭，我想把灵魂取出来。”

“……”格林德沃脑子里转了几个弯，都没想出邓布利多为什么说出这句话，这家伙平生最爱和平与正义，如果把伏地魔的灵魂取出来，那就是在帮他复活，格林德沃质疑一瞬眼前这人是不是真的邓布利多，但肩上的福克斯做不了假。因此过了十几秒才冷不丁试探地冒出一句，“你不会对他因恨生爱了吧？”

忍住，邓布利多心里暗想，但语速却没绷住快上几分：“他的灵魂寄居在我的学生身上，现在那个孩子就是他的魂器，有没有不伤害魂器把伏地魔赶出去的办法？”

“噢，挺好。”格林德沃卡着邓布利多生气的点，直接话锋一转进入正题，“那你不需要特别担心，两个人的灵魂是不会融为一身，可以理解为在身体的大脑中，有一个透明墙维系着平衡。”

“这我也清楚，如果这样简单我便不会站在这里。他不像古文里记载的魂器，他不像是是个碎片，而像是……完整的人。我忘了说——他的上一个寄宿体是拉文克劳的王冠。”邓布利多还是纠着眉毛。

格林德沃了然，拉文克劳王冠是智慧之冠，对灵魂的修复力是最快最强的，几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灵魂碎片强大到成为一个完整的灵魂。那么这种寄居已经不能算是魂器的范畴了，而应该向夺魂咒的方向发展。

“在戈德里克我看过你对灵魂的研究笔记，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一定了解魂器。”

前任黑魔王确实对魂器早有研究，准确来说是背后的死亡和永生。巫师比麻瓜长寿，但和岁月比起来还是太短。两人决裂后，他一直继续研究这类东西，但发现永生是个抛弃灵魂的诅咒后，格林德沃毫不犹豫地放弃。

再说一遍，只有愚蠢的傻子才会把自己的灵魂像橘子一样分成几瓣。

“寄居多久了？”他问。

“几天，或者更长，但是不会超过半年。”邓布利多心里算了算，突然想起来之前在走廊上碰过面，一股不对劲涌上心头，那时候已经是伏地魔了，“不，我确定有三天。”

“还是那堵墙，如果按你的形容，那么情况就很危急了。随着时间，这墙会被侵蚀变得越来越弱，但是一年后身体的自我防卫就不会把外来的灵魂防在外面，他的大脑将会永久的容纳新的灵魂。这是弱肉强食的斗争，胜利只属于更强大者。”格林德沃笑了一下，很干脆地把所有知道的相关知识都说了出来。

“那该怎么办？”

“交给时间。”

邓布利多看着格林德沃说出来模棱两可的答案，这甚至是他也早想到的答案。老校长作为师者深深地叹了口气，限于自己能力有限和悲哀中。在前任黑魔王的眼中，邓布利多显得有些失落，还有一些失望。

格林德沃拔高了声线：“这是巫师界从未有过的病例，你问我怎么办，我也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

“亲爱的盖勒特，我没有在责备你。”邓布利多的眼皮跳了跳，他只是在责备他自己。

噢，善良的邓布利多，格林德沃在心里暗骂。他总是很好奇，都是童年不太美好的巫师，邓布利多从哪变出那么多对他人多余且无用的同理心？

他无聊地看向周围，但在住了几十年的监狱中，这石墙、这铁窗都没什么好看的，他只能把目光转回邓布利多身上。

他永远搞不懂这个老家伙。

“魔法石，拥有着持续庞大魔力的魔法石。”格林德沃从旁边取来一张纸，写下一串拉丁文，递给邓布利多，“德姆斯特朗的禁书区有一本书，叫做《撕裂灵魂》，里面记载着一个主料是魔法石的实验，只是理论性的猜想，但或许能帮你保护住那个可怜学生的脆弱灵魂。我相信你肯定能搞来尼克·勒梅的石头。”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缓：“这不能根除，剩下的还得交给时间。”

邓布利多眼睛里露出了亮光，他低头看了看意外的收获，突然意识到格林德沃早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最开始前任黑魔王一点都不想帮他救自己的学生。

交给时间，老黑魔王用词比较保守，但这总比一年宣告死刑要好得多。

“多谢你，这是给你的。”

格林德沃收到了来自邓布利多突如其来的“礼物”——一个黑色的普通的其貌不扬的日记本。他抬手翻了翻，里面一个字也没有，不如说是一个字都不敢出现。

“无论是在理论还是实践上，你比我精通黑魔法和炼金术太多。能不能把它稍微改造一下，就像那种十二岁的孩子刚好能够解决的魔法小把戏，可以减少些功能，当然也可以增加些，随你高兴，只要让它有点攻击性但不至于伤人，同时也不能太简单。”他洋洋洒洒地说了好多形容词，最后补了一句，“我一周后来取它。”

黑魔王的魂器还在世界各地，如果不能一一消灭，终有一日他会再度出现，就像今天这样。邓布利多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一边寻找伏地魔可能的位置，一边培养着下一代精英们。

哈利需要成长的推动力，邓布利多觉得这个日记本刚好，哈利还能更切实的意识到他的对立面有多么强大，只不过里面的魂器需要稍稍削弱一点，可他同样不擅长黑魔法物品的改造。

但有人很擅长。

“噢，我没听错吧。”格林德沃抬头，他如果像邓布利多一样有胡子，那他的胡子一定气得跳起来：“阿不思·邓布利多，我是你随叫随到、言听计从、有问必答的家养小精灵吗！”

“当然不是，我是在真心诚意地拜托你，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有能力帮我这个老头子了。”他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又假又虚，格林德沃也不是那种多夸奖几句就会勉为其难帮他的性格。

但在纽蒙加德监狱里实在没什么乐子，前任黑魔王到最后绝对会答应他处理现任黑魔王的魂器，只不过他就是想听邓布利多祈求他几句。

“这里不能使用魔力。”

“那就用炼金术吧，这又不需要施咒，而且我刚得到了一整条新鲜的蛇怪尸体，都是上好的炼金材料。”

“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我的老朋友，你不就是如此优秀的存在吗？”

他们又你来我往地多斗了几句嘴，直到邓布利多露出不愿意再接着说昧着良心的好话的那种无奈表情，格林德沃才提出自己的要求。

“一周一次。”

“什么？”

“我每周都要看见秃顶的小福克斯，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它又短又小的腿上必须绑着你的信件，每封三百字限以上。”

要知道，他每天只能看那些巫师的著作们和另外一堆麻瓜的破书（都是邓布利多送的），前者都是他有所研究甚至研究更深的课题，很无聊，后者讲述着人类无端的人生思考和没用的情感纠葛，更无聊。但纽蒙迦德最无聊的事情就是和外界毫无联系，追随者定期送来的预言家日报可不能给他解闷。

福克斯瞪大了鸟眼，它恨不得飞到黑魔王的头顶，冲着黑魔王喷火。

邓布利多摸了摸自己的凤凰：“我的好姑娘才不秃顶，腿也很修长。好吧，作为承诺，在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给你写信的，但是最多一个月一次，我比你想的要忙碌一些。”

“……”黑魔王勉为其难地点下他尊贵的头颅，然后懒洋洋地问，“你还有其他事？”

“没有。”邓布利多想了想。

格林德沃立刻挥着手赶他走，他的监牢本来就不大，挤不下两个人：“快走吧，伟大的邓布利多教授。”

他自觉地把那句“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憋了回去，邓布利多应该不想听到。

邓布利多笑了笑：“多谢，同样伟大的格林德沃先生，赞美你的慷慨付出。”

白巫师在离别前又想起了什么，福克斯扇动翅膀时他突然说到：“是四十七年一个月零五天，盖勒特。”

格林德沃看着他像一缕烟一样消失在半空之中，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格林德沃：看看哪个小家伙落到我的手掌心里~

日记本：（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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