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读云

繁体版 简体版
搜读云 > 瑰心 >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他很像他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他很像他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皓雪行歌》的设定中,温皓与褚行歌同为封国人,故事也发生在封国。

温皓是封国第一剑术大师温崇的独子,但他自幼身体孱弱,难以继承父亲精妙绝伦的剑术,温崇便将十岁时就已显现出过人天赋的褚行歌收为徒弟。碍于这层关系,褚行歌要唤温皓一声师兄。

温皓既羡慕褚行歌天纵英才,又因师弟的格外出色,愈发衬托出自己的羸弱无能。他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妒忌,而褚行歌却浑然不知,依然亲他、敬他,在温崇面前替他说好话,在他犯错的时候替他受罚。

少时相伴,他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褚圭固的死讯传来,褚行歌仿佛一夜长大,自此承继父亲的兵甲长刃,入军营、上战场,为国为民、出生入死,后又因宁宛“借道之过”灭其国、掳其君而饱受非议。温皓不擅剑术,便改学策论入朝为官,他治农桑、运兵粮,不惜以仕途前景为赌注,舌战群臣为褚行歌辩白。

褚行歌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其父子两世扼守边关,军功累累,未让离国进犯一寸,即便功高震主,惹恼了皇帝,也仅是罚俸三年而已。温皓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值温崇病亡,褚行歌征战在外时,他被得罪过的朝臣联手构陷,获罪流放三千里。

剧本的最后一幕,凛冬时节,大雪纷飞,温皓身着单薄囚衣,于途中的一间破庙里避雪。他深知历朝历代,无论战争抑或变革,总会有人牺牲,倘若此番牺牲的不是他,那必然是褚行歌。庙中佛像虽然破败,但依稀可辨其威严眉目,温皓便向神佛祈求,愿以性命换得褚行歌百战百胜,边疆安宁。待褚行歌获知消息,快马赶到时,温皓已冻毙于清寒冷寂的雪夜。

“我的师弟,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莫说流血牺牲,便是病了打个喷嚏,也足以给离军蠢蠢欲动之机。今日我死,是为国死,为民死,亦是为褚行歌死。往后冬雪纷落之日,就是我魂归红尘,见你之时……”

闻子川念完这段独白,已沉入了戏中,眼眶不禁有些湿润:“没想到,竟然是悲剧结局。”

“闻老师不喜欢悲剧吗?”皮诺特托着腮,目光清澈。

“悲剧有悲剧魅力,”闻子川想起之前配过的剧目,“不过现在大家都不太喜欢悲剧,之前参与电视剧配音,哪怕它是符合逻辑的正剧结尾,也会被导演或者制片要求,改成大团圆。”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大团圆。”皮诺特神色黯然,“更多的是求而不得与无可奈何。伏笔在前,温皓请求当个随侍跟去战场,却被褚行歌拒绝的时候,他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对不起,我没有质疑剧本的意思,”闻子川怕被她误解,“只是替他们感到很遗憾。”

文艺作品承载着观众的美好幻想,现实固然遗憾更多、圆满鲜少,但创作者既然执起了笔,就应该在虚构的世界中,满足观众的幻想。

就好比这次的线下演出,观众花了大几百的票价来看,在对剧中人物倾注了足够的感情之后,要怎么接受他们阴阳相隔的大结局?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第二声的创作理念的确是剑走偏锋、洒脱不羁,可谓根本不管观众的死活,小皇子宁烈的《复国》剧本,抛去那个彩蛋,不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么?

“闻老师觉得,温皓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皓他……太难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有他的枷锁,褚行歌却不是解锁的人。”

“……如果温皓说出来,如果褚行歌知道。”

皮诺特重新看向闻子川,从他细微的表情里察觉到一丝异常。

其他配音演员在阅读剧本时,只把它当作一项工作来完成,即便闻子川不够经验老到,也不至于让自己的情绪附着在角色的身上反复碾磨。

感情融入得太深,又抽离得太慢,对自身而言是特别大的消耗。

“抱歉,”初次接到舞台表演的主役,还是这样一个悲凉的故事,闻子川心有些乱,“我会把剧本通读几遍,如果有不理解的地方,再向您请教。”

“不不,谈不上请教,闻老师能这么认真地对待剧本和角色,我很高兴。一蓝姐说,您提前熟悉下情节和台词就可以,我们不是脱稿演出,等到合成彩排,安捷老师会过来对戏,他一定能带着您,找到人物的感觉。”

“好,我知道了,谢谢。”

之后几天,闻子川把自己关在出租屋内,全身心地投入到剧本中,好在这些天胃病没有发作,程斯宙送过来的储备粮也很充足。

俗话说“吃水不忘打井人”,他啃着干粮的时候,又想起了买干粮的人。

闻子川对天发誓,自己绝不是一个没有事业心的人,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还忙里偷闲、想入非非。

要怪只能怪,褚行歌的人设和某人太像了。

他虽然是柱国大将军的儿子,为人却没有丝毫傲慢骄矜,闲时给东家挑水、替西家割麦,邻居家的婶娘生孩子难产,也是他接来的稳婆。他事事争先,却也不求夸奖。温皓拿他没有办法,赌气似的关起门来读书,褚行歌就翻窗进去,明明困得哈欠连天,却怕他烫着手,守着他剪了一夜的烛火。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温皓对褚行歌就不止羡慕与嫉妒,他发现自己的感情产生了变化,却又不肯承认变化。他期望和褚行歌坦诚相待,又放不下脸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褚圭固身死,褚行歌背上国仇家恨,离开自己,奔赴战场。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有些时候,总以为人之间缘分不会那么浅,却不成想,或许某次平平无奇的分手作别,就是两人今生今世的最后一面。

闻子川打开微信,看了看那个人工置顶的柴犬头像,它依旧憨憨的,冲自己笑成个眯眯眼。

“再等我几天吧。”他心里默默地说。

按照第二声一贯的风格,演出结束后的第二天,出场费就能到账,这也是各家工作室愿意与他们保持长期合作的原因。

闻子川也不例外。

他签合同的时候,特地向苏灼确认了这一点,即便自己的出场费在一堆天价里显得那么楚楚可怜,但能及时给,就比拖欠款项的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等拿到了出场费,他就可以告诉程斯宙,自己考虑好了,要搬去与他合租。

练习的间隙里,他又看了一遍演员表,本次与他同台演出的,均是国内一流的配音演员,其中不乏话剧出身和科班出身的大咖,他们无论形体、台风、台词都远胜自己,一想到这,要说半点不紧张,那也不可能。

读书时,老师曾教导他,想要战胜紧张,很简单,练一百遍一千遍,练成肌肉里的记忆,练成心头奔涌的热血,也就不怕了。

所以这几天的准备时间格外宝贵,他一定要把温皓配好,不能给安老师、给整个创作团队拖后腿,更要对得起这份工钱。

他用荧光笔逐句逐句勾出温皓的台词,每揣摩一遍,稍有体会,就在台词的旁边写下提示,警醒自己其中情绪的变化和处理它的技巧。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一天、两天、三天……

除去第二天上午,到第二声指定的摄影棚拍了定妆照之外,其他时间里,他练累了就睡,睡醒了又继续,因为太过共情,哭了好几次,到第三天早上,眼皮肿得睁也睁不开。

他不敢再哭了,怕正式演出的时候会哭不出来。在他拧了冷毛巾,准备敷眼睛的时候,苏灼给他发了条信息,说车票已经买好了,明天一早出发去雪桥,到站之后有车接他去酒店,可以先办理入住,稍作休息,下午三点再到剧场集合。

闻子川礼貌地回了“好”和“谢谢”,放下手机,心里面被一种巨浪翻涌的感觉填满了。

或许是浸泡在剧本里太久的缘故,出发前一天的夜里,他梦到了褚行歌。

更离奇的是,褚行歌竟然和程斯宙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闻子川一时恍惚,想唤他“师弟”,出口的声音却是“宙哥”。褚行歌笑得明亮灿烂,大大咧咧地跑过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可梦境总不那么容易连贯的。

他们跑了一会儿马,又并肩躺在草甸上看星星,最后闪回书房内,褚行歌摩挲着他的脸,对他说:“师兄,我好想你啊。”

闻子川感到心脏狂跳如鼓,可这绝无可能是剧本里会出现的情节。褚行歌一生为国为民,当得起“英雄”二字,他上了朝堂、去了战场,就绝对不会被任何私情所左右,更妄论对一个嫉妒过、揣测过他的温皓说那样温情款款的话。

再后来的零星片段,他不敢描述,也不敢回想,唯有留在皮肤上的温热触感和干灼发紧的嗓子提醒着他,他梦见了什么。

他想,他大概已经魔怔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