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聊一聊就会收获新的视角。就算没什么收获，在一个人钻牛角尖的时候，能跟长久没有联系的同学朋友随意聊聊工作烦心事，也能得到莫大安慰。

杨帆有种头清目明的感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简单极了。所有的事情，都没有那么糟糕。是的，虽然自己出错了，但是没有坏结果。虽然被批评教育，甚至严重警告了，那也是直属领导关上门说的，并没有公司内部通报。工作还干着，工资还拿着，五险还缴着，房子还租着，没事儿玩个手机，想买什么零食水果外卖就可以买，不像以前上学没工资的时候，什么都不敢买，花钱总有种极大的罪恶感。

现在的日子，其实美好很多。有钱可以自主支配，在外地人也是自由自在的。不像研究生期间，导师天天盯着，组内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各有各的小九九，总是害怕自己的电脑被别人偷窥，自己的正用着的实验仪器或者跑程序的公用电脑被别人乱动。也不像是在家里，总觉得要更懂事，要做些什么才可以。

杨帆恍然觉得，好像自己的思考方向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困难，而不是真的有困难。

回家后，身上还热着，空调还没让温度彻底降下来，一拧开还冰凉凉的可乐，听到熟悉的放气声音，闻到随之而来的清凉甜气儿，看到细密的泡沫彭彭上浮又瘪下去，杨帆的快乐达到了顶峰。

其实，快乐可以如此简单的。

杨帆喜滋滋的等待着笑笑的消息。

果不其然，晚上8点，笑笑才发来信息。

“才搞完，累死了。不停的爬楼，不停的敲门，不停的说话解释，单位连瓶水都不给，还得自己掏钱买。”

“你吃饭了么？我是没胃口吃了，聊聊吧。哎，工作好难啊。”

杨帆看到笑笑发的话，有些心疼的回复，“啊，不是说公务员待遇好么？你这怎么不一样啊。”

“这大热天的，可得注意喝水。不能光喝水，还是得喝点盐糖水或者饮料，别电解质失衡了。不吃饭，吃点水果之类的？嗯，能吃点是点，怕身体受不了。这忙一天了，有空上厕所么？可不能憋着啊。”

笑笑很快回复，“嗯，你记错了吧，我还不是公务员呢，找的公益岗。之前跟你聊过的，咱们专业能报的岗位不多，公务员竞争又大，我考了国考、好几个地方省考，都没过。”

“能有个活儿干就不错了，虽然不是正式员工，但最起码消息挺多的，兴许能等到机会。”

“我今天基本哐哐喝饮料，累的吃不下东西，不喝饮料爬不动楼。”

“根本不用考虑去不去厕所，全变成汗了。”

“刚才到家了就都好，一会儿洗个西红柿黄瓜之类的吃吃。躺一会儿我就得洗洗睡了，今天太累了。”

杨帆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太打扰笑笑了，“要不你睡会儿吧，一会吃点东西躺会洗澡。咱们下次聊吧。”

笑笑没答应，“别啊，我也想跟人聊聊呢。没事，反正明天不上班休息，不差这一会。我累了跟你说。”

杨帆想了想，觉得笑笑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也有烦闷的地方，不如聊聊天。

“笑笑，其实就是我工作出错了挨批，心里很难受，想找人聊聊。”

“实话说，我今天还跟尤真聊了聊，感觉好多了。她的意思是，做错事情很正常，既然补救了，以后不再犯错就好。我也是之前钻牛角尖了，以为像是在学校一样，出点错，导师和组里的其他人能说很久，好像十恶不赦一样。”

笑笑虽然也认同尤真的说法，但是，她觉得还是不要出错比较好。

“唔，最好是一点错都别犯。拿不准的，不要做。”

“怎么说呢，只要你出错了，领导就会一直记着，印象首先就不好了。其次就是，每次有个什么事情，不管好坏，先想到你这个反例。”

“可能在公司，犯错了也还好吧。反正是在这儿，虽然大家都挺和善的，可我不得不说，来这2周内，整栋办公楼基本上就摸清楚我的情况了。因为我是合同工，干的杂，基本上是什么都得干。端茶倒水擦桌子，打印拿文件写通知，各种事儿吧，都愿意找我。”

“我一开始觉得，刚来是学习。而且我毕竟不是正式的，没固定岗位就是个补丁。可这一段时间下来，有个带我的公务员姐姐，有次看我不想接写通知的活儿，说了一句，说是我做成什么样子，都不影响，还能显我态度积极。”

“我从来没写过啊，虽然照着以前的模式改改就行，可是我真是不敢。当时听这句话，我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在鼓励安慰我。后来我看着那个姐姐还把新来的公务员工作分我一部分，我才琢磨出来。”

“这是摸清楚我情况了，已经知道我刚毕业没背景，考了几次没上岸，还想努力上岸。显而易见的。哎，跟家里面人说吧，他们觉得这是人家看好我给我机会。”

杨帆觉得，笑笑这情况，感觉比自己的情况要可怕一些。赶快安慰到，“啊，那你这是被人欺负了？那怎么办？可以跟领导说么？就，委婉点？”

笑笑发了个大笑的表情，“说欺负有点严重，这也没法跟领导讲啊。讲什么，讲我不该干，还是讲我不会干？不管我说什么，都不合适。”

“我跟你说，其实吧，今天的工作，正式的做，是又有补贴又可以调休的。结果人家说让我积极参与，到时候评积极分子也有内容写。”

笑笑描述的场景，让杨帆觉得有些窒息。“我感觉，你这好难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笑笑回到，“其实，还好，熬过去就好了，还能比在学科组里艰难么。反正我能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还好。”

“再说了，专业限制原因，我怎么也考不到街道办，报名都报不了。”

“我争取早日上岸。上岸了就好了，到时候再怎么累也是值得的。”

随后，笑笑发了个加油的表情。

杨帆看到后，不免放下了心。这么短的时间，笑笑已经变化很大了，不管是说话风格还是心态，都发生了很大变化。说话有些滴水不漏的感觉，心态上好像更自信平稳了，有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大家真的都成长了许多啊。

不知道为什么，杨帆觉得再继续聊下去，或许不是很合适了。再次关心了笑笑几句，聊了下其他人的情况，杨帆就催促笑笑尽早休息了。

跟笑笑聊完，已经晚上9点了。杨帆觉得今天跟3个人聊的有些累了，看着时间，有点想躺床上玩手机，不想再聊天了。

想了想，杨帆主动跟小玲发了条信息，“玲儿，不好意思今天你这么忙还打扰你。今天你应该挺累了，等你明天睡醒了再聊，或者下次？”

发完消息，杨帆就打开app刷起剧来。

大概半小时左右，小玲回复了。

“别客气啊，我刚到家。明天我有空了找你哈。”

杨帆发了个ok和抱拳的表情，互道晚安后就安心的玩手机去了，心里有一瞬间的感慨，真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