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考试的时候，教师里面没有老师，旁边的同学都在埋头书写，突然铃声响起，画面转到老师在讲解试卷。杨帆仔细看试卷上的题目和字迹，却始终看不分明。

正要再次仔细看题时，老师却指着杨帆大声说，“不是讲过了么？怎么还错！你说说你都错了几次了，这种题也能错，你是不是不想考大学了！和你以前的老师说的一样，你就是个智障。杨锦和，把你女儿领走去特殊学校，我教不了智障！”

突然爸爸出现在教室，正在哀求老师不要放弃杨帆。周围的同学窃窃私语，“我就说她怎么可能是年级第一，一定是抄的！”“我就说她怎么能上我们班，看来是她那个穷鬼老爸磕头求来的，哈哈哈哈！”“她不配和我们坐一起教室！”“我跟你说，我妈妈不让我跟她玩儿，说她不讲卫生，又没教养！”“对对，她们家卖的东西都是缺斤少两的假货，还有脸来上学呢！”

杨帆有许多话想说出口，却发现出不了声音，她想放声大喊，想说自己看不清题，想说不要让爸爸去求，想说你们这群白痴年级第一得抄谁得啊，想说你凭空污蔑就是因为我们家不给抹零头。可是这些统统喊不出，杨帆下意思得摸着自己得脸，突然发现嘴巴没有了，眼睛视野也越来越小，就好像有个东西在擦除她得五官，让她有口不能言，有眼不能视，有耳不能听。

在愤怒惶恐中，杨帆突然醒来。虽然是梦，可是情绪却那么得真实，激得杨帆醒来后还起的胸口疼，嗓子也感觉有些不舒服。

摸到手机点开一看，现在才凌晨4点，杨帆有点紧张。可是一想到明天是周末，杨帆就不着急催着自己尽快入睡了。

她躺在床上，再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得孤独渺少，好像这个屋子就是全部，没有值得留恋得东西，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代表自己得存在。本来就是，世界上缺了谁都可以。

这种状态消耗性非常大，杨帆好像能真实的感觉到时间走的每一分秒，都带走了她自己的一部分生命和希望。杨帆感觉自己的努力和挣扎，就是场笑话。千百次的努力、千百次的再试试，最终得到这样的结果，是一个无用、无人知晓无人在意、哪怕是家人都不在意的一个人。

杨帆恍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个人，或者说，是不知道什么才是人。自己只是一个挂满了家人期待、世俗期盼、必须要成功的一个行走、消耗食物、制造废物的一个壳子。人生的希望、美好、生活、梦想等等，统统不属于她，因为她并不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在感到悲伤麻木的同时，杨帆不由得产生一丝好奇。

人生到底应该是怎样的。杨帆想的太多，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追寻什么问题的答案了，只剩下负面情绪冲刷后的空虚、疼痛和麻木。

杨帆实在是想不出来任何问题和新的可以贬低自我的地方了，她想，或许，我现在应该去跟其他人聊聊，或许我能知道我在追寻什么问题的答案，为什么就我这么痛苦，为什么就我的人生这么虚无没有意义。

拿着手机滑动着联系人，杨帆发现好像自己没有办法突然的打扰别人。好久不联系，再次联系只是为了排解自己的情绪、找寻人生的答案，仔细带入下自己是被联系的那个人，杨帆都觉得这太莫名其妙了。

转念一想，杨帆又觉得其实只是一开始很尴尬，就算是不小心得罪人又怎样，大不了以后再也不联系了，背后被人说点什么而已。但是如果再想不出答案，或者是简单跟有着相同境遇的人聊聊，或许自己也没什么以后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滑动着手机纠结半天的杨帆，下定决心等天亮以后收拾完家里，把积攒了一周的衣物丢洗衣机洗完晾干，吃完午饭后，就先跟研究生时同届老乡联系。

不管再怎么内心抗拒，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还是到了要跟同学联系的时候。

杨帆深吸一口气，默默的想，只是冒昧的突击打扰下同学，又不是借钱，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被拒绝拉黑而已，没什么的。如果连主动找人聊聊都不敢的话，杨帆你就真的完了。

再次深吸一口气，杨帆鼓起勇气跟王小玲联系。

王小玲是个比较安稳内向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学生会组织的学校间篮球比赛后，两人都主动留下来一起收拾篮球场地垃圾，或许直到毕业两人也不会有所交流。得益于这一次的联系，两人有时候也能相互吐槽下各自的学科组。

“嗨，小玲，你最近过的怎么样？还适应工作么？我最近居然觉得，导师说的没错，如果觉得读书的时候很煎熬，那进入社会后会发现，工作还不如读书的时候好受。我现在有点后悔，或许我应该一直读书。”杨帆删除了好几次，才编辑出来比较满意的话语，发给对方。

发出去后，杨帆就感觉紧张到想要吐出来，一直看着手机生怕对方的回复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并回复。可是，对方一直没有回复，这是杨帆没有料想到的。杨帆设想的都是拒绝、敷衍和排斥，但没有设想过，被无视。

无视，好像更令人害怕。它代表着一无所知，不知道对方的态度，使得杨帆也无法给出合适的回应。如果因为这一次无视，杨帆改变对王小玲的态度，那以后不得不联系的时候，对方可以有很多借口去解释，显得自己小气又无理取闹，这让杨帆觉得自己会处于更为劣势的被动状态。

杨帆又觉得，自己就像父母、朋友和同事说的那样，太不会人际交往了，所以自己最终会孤独一人。乱糟糟又陷入自我怀疑和批判的情绪中，杨帆突然觉得有些厌烦。

杨帆突然逆反情绪上来，愤怒的想着，“成天有人说这说那，要求我这样要求我那样，什么都是为我好，有什么用！为什么我要这么完美，符合所有人的期待？为什么我要乖乖的反思？是，人当然要变得更好，可是哪有完美的人？那些提意见，讲掏心窝子话的人，自己做的也没多好啊，也不耽误他们死咬着别人的错误不放。为什么都是我有错，为什么对我的要求那么高，而别人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不需要顾虑他人感受？凭什么？如果我真的事事完美，我要干嘛，成仙成圣么？”

愤怒充盈全身，杨帆觉得脑袋从未如此的清晰，内心有了勇气。杨帆没有再焦虑的等待小玲的回复，而是把发出去的话改一改主语，转发给有联系方式且聊得来的所有研究生同学。

除了舍友陈珍然硕博连读还没毕业外，其他的2人都已经和杨帆一样毕业工作了。田小玲找的工作和杨帆类似，都是在实验室做实验；尤真去了文章出版社当编辑；袁笑笑没考到家乡的公务员，反而是考到其他省的街道办。

把消息都转发给这些人后，杨帆把手机倒扣在饭桌上，收拾餐桌打扫厨房。手里做一些事情，脑子就不会一直胡思乱想了。

洗完碗筷、打扫完厨房、打扫完客厅后，杨帆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解锁。

是好消息，几个人都回复消息了。

陈珍然连发了几条消息，看的杨帆有点怀念又有点好笑，“舍友~，毕业了你就没消息啦，我以为你逃离苦海过的太开心都忘记我了。啊，看起来，工作了也很痛苦啊。哎，都好难。”

杨帆回复，“哎，是都好难。你知道的，我读书的时候每周都哭，快毕业了更是天天哭，每天要死要活到你怕我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波及到你。你那时候小心翼翼的跟我说，不要过激，毕业了就好了。结果，我发现，工作后还不如读书的时候呢。毕竟，工作更是没有容错率、不行一说。”

“那啥，舍友，看来你这要有好多要吐槽的啊。那啥，我这要博士开题。最近又要做实验，又要带新生，大老板还让我管理实验室，我人已经魔怔了。我这吃完饭要立刻回实验室开干，下周还要出差，这周必须把实验做完......”

杨帆明白，立刻回复到，“没事儿，我找别人聊天去，不耽误你啦。你要加油，一定可以的！”

相互回复了些加油、表情包，两人就结束了对话。虽然很短，但是让杨帆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可以看其他人的回复了。

田小玲，“不好意思，今天到我轮班做实验了，今天样本有些多，刚空出来点时间吃饭。我最近也觉得读书的时候，好像比工作要好一些，又好像没有。”

袁笑笑，“最近又忙着入户统计，今天还在跟着一起爬楼搞。住户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不过，我觉得还是工作好一点，大家都没那么防备，还是挺照顾我的。”

尤真，“我最近挺好的。我就是读不下去了才选择的工作，工作就是要干活解决事情才能对得起工资，才能显示我的价值，要不凭什么给我发工资？只要不犯错误，干好本职，工作比读书舒心多了。”

杨帆看着几人的回复，心里觉得有些安慰，自己没有人缘差到别人连聊都不想聊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前段时间焦虑的不行，所以出去玩了。玩完回来，想清楚了，打算先把这个文搞完。很多次写东西都是半途而废，这次可一定不能这样了，一定得写完，而且不能拖延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