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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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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刘仙舟和药先生上山时,这几位公子小姐早便休息好了。谢露明靠在他哥哥身边,病恹恹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

刘仙舟一眼便看见了露明,急忙走上前去。先是朝谢禾行了个礼数,又对着露明说道:“先生和我去拜访好友偏生让你自个儿先走!我可是担心着的!”

谢禾眯了眯眼睛。

“担心个什么?”沈清明这时窜了出来,笑嘻嘻的,他又指了指庙里面:“瞧见,王家小姐和我叔父在里边儿呢,可是热闹着。”

刘仙舟这时僵住了,竟是连王小姐的脸都没见着就开始控制不住的脸红:“王小姐?”

沈清明看着他那张通红的俊脸,自个儿愣神了:“你怎的脸红了?”

刘仙舟不理会他,急忙转身看向那庙门。踌躇着,似乎又怕唐突了佳人。

谢露明站起身了来,拽了拽刘仙舟的袖子:“你要是想看看,何不过去?”

刘仙舟踌躇,这时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必。”

“羞躁个什么!看庙的师父都说了,喜欢便是喜欢,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沈清明大声说道。

这一下叫在场的都心思莫名了起来。谢露明转过头悄悄地看谢禾,谢禾眯着眼睛看他,忽然笑出声:“说得对极了。”

这时候恰巧王小姐从里边走出来了,看着这一块儿长相各有千秋的俊俏公子,粗略地扫了一眼,自然而然将目光放在谢禾身上。

刘仙舟上前,红着脸不敢抬头行了个礼:“王小姐。”

王慕微微微福身:“刘公子。”

而后走向谢禾:“阿禾。”

对着刘仙舟是刘公子,对着谢禾便是阿禾了,现场的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芳心是落在谁身上。

刘仙舟脸上的红色褪了下去,反倒是有些苍白了。他也不是不知晓王慕微的心意,在清河时便时不时前去看访王小姐,清谈论术,不敢有半分逾矩。

他堂姐瞧得出他对王慕微的倾慕,但堂姐夫却是一门心思想撮合谢公子和王小姐,全然没有意识到他对慕微的点滴。

这时郎情妾意,他倒是不该惹人嫌。

刘仙舟自嘲地笑了笑,挪步到一边,这时的谢露明看在眼里,蓦然便有些同病相怜似的感受。他伸手拍了拍仙舟的肩膀,撇头细声道:“走吧。”

又回头看了看谢禾,眼睛依旧是被火灼烧般疼痛。

“回曲州好好养病。”

“不要妄想。”

谢禾的话一遍遍在他耳边回荡。谢露明只能自我欺骗似的告诉自己要听哥哥的话。

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颗心还在跳个不停。

也不管他累不累。

……

一行人回了药先生的住所,药先生与各自的父辈都交好,谢禾等人自然是尊敬着的。安排住所时药先生看了看谢禾,说道:“谢公子,你便和露明住一起了,兄弟俩好有个照应。”

沈修竹暗自偷笑,拽着沈清明就走,美其名曰几日不见很是想念,找他侄子好生叙旧。

刘仙舟怯懦着邀王小姐一同出门走走,慕微也不好拂人心意,况且终日围着谢禾转不免有几分折了身段,于是便应了。

这般巧合之下只剩下谢氏兄弟和药先生留在原地。

药先生嘱咐谢禾道:“你弟弟心脉有疾,不能再伤,你这做哥哥的可得机灵点儿。”

谢禾不卑不亢:“劳烦先生挂念了,谢某自当十二分小心。”

药先生这才走出门,去药房配药去了。

两两对视,相顾无言。

谢露明看着这人,脑子里纷纷扰扰。一时是朦胧的明月,一时是刺目的太阳,还有那“如花美眷”四个字,接着那几个墨字最后又变成了雪白的狸猫。

等到意识稍稍清醒,发现自己正抱着谢禾,攥得紧紧的,死死的,呼吸急促着,似乎下一秒就会闭气。

他咬牙道:“……哥哥……”

头一次,生出了怨恨的心思来。

谢禾低垂着眼帘,似乎是瞧见了他的痛,眸中的光彩越发夺目,很是高兴的模样。

他的手顺着谢露明的脸颊滑到唇角边,挑开他的唇,手指撬开他的齿,低声道:“咬啊,痛的话就咬。惹你痛的人痛了,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谢露明意识模糊着,哥哥的声音又这么温柔。

他说咬,咬的话自己就不会这么痛了……那就听哥哥的……

狠狠地咬,直到尝到血腥味。像是落水的时候气管里冲出的血气,还带着腥味和香味。

脖子后面有一只手,轻柔地抚着他皮肤。他忽然间回过神来,慌乱地抬头,对上谢禾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

谢露明僵硬着身体。

谢禾抽回放在他唇边的手,白皙的手掌边缘一圈刺眼的牙印,渗着血,红艳艳的一片,血珠子顺着皮肉往下淌。

“不痛了吗?”谢禾笑着问他。

谢露明不知所措。

谢禾抱起他,转身进了房中。掀开被褥,天还是亮色,他们交颈而眠。谢禾几乎是把他按在怀里,于是他也只能侧耳贴着谢禾的胸膛。

回想起他咬着哥哥的手,嘴里的腥甜味还没有散去。

他问:“哥哥,你痛吗?”

谢禾低笑,胸膛轻微的振动:“不啊,我不痛,我一点也不痛。”

这时的谢禾格外的轻松,就像是褪去一切伪装的孩子。

只有孩子才会认为痛是可以抵消的。

谢露明也信了。只要是谢禾说的,他都信。

“躺一会儿。”

“……好。”

……

这一躺就躺到了夜晚,谢露明模糊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还躺在榻上,昏黄的烛火幽幽。

谢禾坐在一边低头看书,面容恬静。

谢露明没有动,眯着眼睛看着谢禾,喉咙微微有些发痒。

“醒了?”谢禾眼睛依旧看着书页,忽然问道。

谢露明不说话,蹭到谢禾腿边,脸颊轻轻贴着谢禾的衣料。

“明日我便要归家,半月后自有人来接你。”谢禾继续说着,两指间夹着泛黄的书页,薄薄的,脆脆的,像是在他指尖停驻的蝴蝶。

“听哥哥的。”谢露明小声道,乖巧无比。

两人静默,谢禾放下书起身,从桌上端来一碗粥。谢露明坐起身来靠着床靠,一双鹿眼看了看粥,又看了看谢禾,说道:“哥哥你喂我。”

谢禾勾了勾嘴角:“好啊。”

越发肆无忌惮,越发娴熟,谢禾就越开心。

一口接着一口粥,粘稠得像是糊了谁的血肉。谢露明忽然伸手抓住谢禾的手,剩下的粥全然泼在被褥上。

他狠狠咬住谢禾的手,咬着他的血肉,浑身的尖刺似乎都竖了起来,扎得两个人都血肉模糊。

谢禾依旧笑着,而且笑意越发浓郁。

这才对。

以前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不敢拿出来,不敢说出口,不敢放肆,什么都不敢。什么都不敢那就什么都没有,偷偷摸摸的始终是偷偷摸摸的,拿在手里就算是大白天也会被别人抢走。

有了贪欲却像个高风亮节的君子一样,自以为是的隐忍,和刘仙舟一样的自以为是。

就是要这样,伸手去拿,伸手去抢,拿不到抢不到就要学着恨,学着报复,学着不择手段。

不然怎么会甘心呢?

谢露明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这样,可他就是想咬,想让谢禾疼一下,好像自己就真的没有这么疼了。

特别是谢禾用那种平淡的声音说出“明日我便要归家,半月后自有人来接你”的时候,这种欲望就放大到无以复加。

从洛阳到曲州,昏睡着的、昏沉着的四五天,从满心欣喜忐忑到失望,再从失望几乎到绝望。

今日在途中遇见哥哥,那般愣神时心里就烧起了火,闹哄哄地挤在胸口。

原来这火烧了很久很久,只不过他不知道,到那时也不知道,哥哥说不要妄想的时候越发盛大,但是他还是不知道。

等到谢禾说咬他吧,让自己痛的人也尝尝痛楚自己就不会那么痛了。他就看见了胸口的那团火。

谢露明眼前模糊着,泪水盈满眼眶。

谢禾温柔的替他擦掉眼泪:“别哭。”

他又赢了。

谢露明几乎是自暴自弃般放声大哭,清幽的香味、肉粥的腥甜,甚至是眼泪的苦涩似乎都在空气中浮动,混杂着叫人作呕。

谢禾就是这般笑着哄谢露明入睡。

他的弟弟坚持不了多久了,从行为上的放肆逾矩开始,怀着投身深渊般的巨大的无望和希冀和他下赌注,不再小心翼翼的把头埋在羽翼之中。

就要说出那几个字,然后彻彻底底的腐坏。

越是自私,就越是能赢。

胜券在握的本来就是他。

谢禾垂眸看着在睡梦中还在抽泣的谢露明,抬起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眼前端详。手掌边缘,腕骨边上,两个几乎看见骨头的血肉模糊的牙齿印。

还是有点疼的。

谢禾伸手摸了摸谢露明的唇,然后看着自己指尖。从他唇上沾染的自己的血。

谁对不起谁?重要吗?

说了,本来就都是毒物。他不是个好东西,他恨谢露明,从小就想让他消失在自己眼前。不然那次也不会叫侍从都退开,让他去摘莲花,而谢露明为了那句可笑的哥哥就真的去了。

可谢露明在自己眼前被水封顶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觉得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完成得太轻而易举了,明明自己还有很多很多比这还要狠毒的招数。

所以他觉得谢露明不该死。

所以他把手里的莲花扔了,跳了下去,像是第一次救谢露明那样把他抱了起来。

之后这只小狐狸发高烧吵着喊着要见自己,娘亲要他过去,于是他去了。

看着这只蠢狐狸缩在被子里拽着他的手轻声喊“哥哥”,他忽然有除了杀了他以外的兴趣。

于是他握住了谢露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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