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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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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玉一听,拔腿就往骑兵营里跑去。

一个兵卒正昏迷在地上,脸色煞白,嘴唇乌紫。

另几个兵卒急得不得了,又是抓着他的身体摇晃,又是拿冷水泼他的脸,都丝毫不见效。

“怎么办!如今也没大夫!新的军医还有一阵才能到呢!”

“先把他抬到营帐里!快去个人,报告兵长和校尉!”

“好端端地,怎么说昏倒就昏倒了!是不是中暑了!”

众人正在七嘴八舌,萧红玉一看那人只穿着里衣,并没有穿盔甲,心中便已大概有了猜测。待那人被抬至帐中躺下,她拨开围着的几个人,说:“让我看看。”

兵卒们见她面生,也不知道她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面露疑色地让出空隙来。

萧红玉挤到那人身前,蹲下来,先翻开他的眼皮看看,又捏住他的手腕停留了片刻,便毫不迟疑地朝他的人中穴用力一掐。

那人却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

兵卒们都急了,纷纷道:“怎么掐人中还不醒?!”

“昏死成这样,看来不是中暑?!”

“不会就这么不中用了吧?!”

萧红玉一看情况不妙,来不及解释,大声喊道:“谁有缝衣针,火折子,或吃饭的瓷勺,或铜板,快快拿来!再取半碗水来!”

兵卒们也顾不上细问,叮呤当啷一通翻找,片刻之间就将几样东西都凑了来。

萧红玉接过火折子,吹起火来,将缝衣针放在火焰上烤一烤,便抓起那人的一只手,将他五根手指拢在一处,迅速地在每个指尖上扎一下,用力挤出血来,立刻换另一只手,又同样扎了一遍指尖,挤出血来。

挤完血,萧红玉心里也不太有底,紧张地盯着那人的脸。

却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往旁边一推!

萧红玉本就蹲在地上,被这么一推立刻失去重心,向侧边跌出去,重重地坐在地上。手上顿时蹭破了一层油皮,火辣辣地生疼。

“你少不懂装懂!把我兄弟弄出个好歹来,我要你命!”

原来是张四。他本就不信萧红玉能有什么能耐,又看她把那骑兵的十个指头都戳出血来,也不见有什么效果,便又忍不住急躁起来。

萧红玉也无可奈何,索性对张四的怒气视而不见,静静坐在地上等待。

只见那人悠悠醒转,微抬了抬眼皮,似无力睁开眼一般又闭上。

“快!帮我把他扶着坐起来!”萧红玉立刻说。

众兵卒见人醒转,都面露喜色,却看他还是一副恹恹的垂死之状,又不由得紧张。听萧红玉一声令下,立即有两个兵卒一左一右,赶紧将那人搀起,又各自用胳膊架着,使他不能倒下。

张四看看那被扶坐着的骑兵,又瞟了一眼萧红玉,这才不做声,只冷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萧红玉转至那人背后,将衣领拉低,取了一把瓷勺,略沾了点水,便直接刮那人的后脖颈。只见瓷勺所刮之处,立刻起了一片红痧,再刮几下,就是好大一片层层叠叠的青紫。

瓷勺太大,又得探到衣领之中,终究是不趁手,萧红玉又换了枚铜钱,再刮了几十下。

那人似是缓过来一些,无力地睁开眼睛,好像脖子也没力气撑起来似的,就那么垂头耷脑地坐着。

萧红玉问他:“感觉好些么?”

他也说不出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嘴唇的乌紫退了一些,但脸色仍是白得吓人。

众人看他还是不对劲,轻声议论道:“若是中暑,这么一通又是放血又是刮痧,也该好了吧?”

“不像中暑。没见过这么严重的,头也抬不起来。”

“别是训练太紧,犯了什么旧病吧?”

萧红玉环顾四周,急问道:“有没有人有医针?”

都是一帮只会骑马打仗的糙汉,哪里有什么医针,众人面面相觑一番,答道:“没有。”

萧红玉叹口气,抓起那人一只手臂,把他的衣袖向上捋起,打算照旧还是用铜钱刮。

却听大牛忽然道:“原先那军医人虽没了,家伙什儿应该还在,只是不知道在哪里。他以前常在赵将军营中,我去赵将军那儿问问看。”

大牛起身就往营帐外走,正和外面掀帐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竟是赵赓老将军!

赵赓边走边焦急问道:“我正和你们校尉商议事情,听说有个骑兵昏倒了?怎样了?”身后跟着的骑兵校尉也一脸忧急。

众人连忙抱拳行礼,又七嘴八舌回答道:“已救醒转过来了。大牛正要去找原来军医的家伙什儿,看有没有医针可用。”

赵赓赶紧将手中拿着的东西递给大牛,惊讶道:“我出来时就一把抄上了,没想到倒正合用。你们这里还有懂施针的?”

众人指指萧红玉,说:“这位兄弟会。就是他把人救醒转的。”

萧红玉从大牛手中接过东西,正是一个医针包。打开一看,各式尺寸的医针一应俱全,不禁松了口气:“这就好办了。”

她复又走到那骑兵身前,蹲下,从医针包里拈出合用的针,在他的头顶和双臂上各取了几个穴位,轻轻扎进去,左右轻捻几下,嘱咐那人别乱动,便站起身来。

赵赓这时认出她来,惊奇道:“你不是那个务农人家的读书郎么?”

萧红玉抱拳道:“正是属下。将军好记性。”

赵赓眼中流露出欣赏,连连夸赞:“寒门学子,还懂医术,了不得,了不得。”

萧红玉脸颊微红,赶忙道:“将军谬赞了,属下不过略知皮毛。皆因家父在务农之余,亦是乡间郎中,属下不过耳濡目染,偷学了一招半式而已。适才见人命关天,也顾不得许多,先救人再说,冒失了。”

赵赓见她做事颇知轻重缓急,说话又甚有分寸,更生起爱才之心。正要说话,忽听地上那骑兵吐出一口气,道:“这位兄弟,我好多了。”

萧红玉连忙又蹲下。只见他面色已基本恢复如常,唇色虽还有些淡,却已无乌青之色。又让他吐出舌头来看看,果然已无大碍。便将留置在身上的几根医针拔出,再摸一摸他脉搏,才放心下来。

萧红玉才刚站起,那骑兵也连忙撑地站起,向萧红玉用力一抱拳:“多谢兄弟救命之恩!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萧红玉还没来得及回答,大牛早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凑上去回答道:“他是萧宏昱兄弟,就是前两天帮步兵们写信那位。”

“原来是宏昱兄弟!”那骑兵又佩服又感激道,“救命之恩,定当铭记报答!”

萧红玉看他已恢复了大半精神,便提醒道:“你可知适才为何忽然昏厥?”

那骑兵茫然摇头:“我向来身康体健,并无宿疾……”

“这是卸甲风,凶险得很!我并非在医书上学得,倒是在史书上见过。”萧红玉指着他身上的衣服道,“你在大热之时贪凉,骤然脱了盔甲,毛孔大张时邪风趁虚而入,身体毫无抵挡之力,外寒内热,寒热交攻,故而晕厥过去。若不及时施治,恐有性命之虞。”

那骑兵惊呼道:“确实如此!我才脱下盔甲,分明大汗淋漓,却觉汗毛一阵倒竖,紧接着就头晕目眩,人事不知了。”说完他有些后怕,“这可想不到!脱盔甲竟能把人脱昏了!”

众兵卒也纷纷惊呼议论起来。

萧红玉说:“我就是看见你身上没有盔甲,才立刻想到,会不会是卸甲风。再一看你脸色脉象,果然对症,所以直接按寒热交攻以致昏厥的方法来治。果然如此。”

大牛笑眯眯地给了那骑兵的肩膀一拳头:“你小子运气倒好!要不是恰好宏昱兄弟在,可就出大事了。”

“睡觉之外,甲不离身!”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正是赵赓老将军。他神情威严,语气中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军纪必有军纪的道理!天气热就脱盔卸甲,再年轻的身体也受不住。还有,若是北枭此时打来,岂不是成了活靶子!”

他面容森严地看向那骑兵:“念你初犯,又伤了身体,这次暂且不罚。”说着,他扫视一圈众兵卒,冷声道,“再有擅自脱盔卸甲者,一律按违反军纪严惩!”

“属下遵命!”众兵卒齐声应答。

萧红玉将医针仔细收回医包,跟在赵赓身后走出骑兵营帐。

出帐时她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骑兵正在穿甲戴盔,看起来还略显虚弱。张四正在帮助他穿铠甲,一抬头,正好撞见萧红玉的眼神,一时间他神情有些不自在。

萧红玉不以为意,像这样流氓做派的人,多半不会觉得抱歉,无非是当众错怪了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而已。

走出营帐几步,萧红玉便向赵赓抱拳:“属下告退。”

“且慢。我有事要问你。”赵赓却道。

萧红玉有些惊讶地望着赵赓。

只见他刚才还神威凛凛,此时却笑呵呵地,皱纹叠起,倒像个和蔼的普通老人。

“我尚缺一位亲兵。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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