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凌锋的战术手套只剩下一丝残骸挂在手上，掌心皮开肉绽。

只有他自己狼狈了许多，月辞鳞片坚硬，又被护着，只有简单的擦伤。停下来后，月辞赶紧起身去扶凌锋。

凌锋头晕目眩，这一路滚下来不知道磕到了多少石子，背上的伤口二次受伤。

凌迟下来看到他们沉默了两秒，一下多了三个不能走路的。只能把月辞绑在背上背着，另外两个一手一个夹起来。

三人跌跌撞撞终于到了村长家，村长一直等候在门口。老人也急得团团转，看到他们回来立刻招呼村民把他们抬进来。

他们把伤员抬进屋里，让人赶紧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

凌迟背着背上的人鱼，说道：“你怎么办。”

月辞被他用绳索牢牢地捆在背上也难受地很，屋子里挤满了人，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有空管他。他问道：“村长家...有水缸吗？”

凌迟背着他走到村长面前问道：“您这儿有什么能装鱼么？”

村长看着他背上的小男孩儿，原来他是人鱼，怪不得两位皇子这么照顾他。

立刻叫人搬来老旧的大木桶，让人灌满水。

凌迟提醒道：“抓牢我，别掉下去。”

“哦。”月辞紧紧抓着男人的肩膀。

凌迟解开捆着他们的绳子，月辞撑着他肩膀跃入水中。

回到水里，整个人放松下来。

这个木桶像是古装剧里洗澡用的桶，虽然不是很大，只是下半身的话，还是放得下的。月辞趴在木桶边上，问道：“凌锋怎么样了？”

凌迟自己也受了伤，只是没表现出来。这会儿脱下衣服，露出腹部一条狰狞的口子。血液不断渗出，他像感觉不到疼一般，依旧板着脸。

也没去打扰别人，自己拿着东西清理伤口包扎起来。

月辞一直看着凌迟，这么大的口子，他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这个男人好恐怖。

他小声说道：“你不疼吗？”

凌迟礼貌性地应了他一声没有多说，他给伤口撒上之前凌锋给月辞用的药粉，粉末沾上伤口时，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呼吸跟着沉重了几分。

他是肉做的，当然会疼。

月辞趴在木桶边往下沉了一些，只留鼻子以上的部位继续看着他。心里自顾自嘀咕着：人类好恐怖。

凌迟身上的伤口不少，血腥味扑面而来。

光是上山就快要了月辞的命，更不要说最后的战斗了。他把上身沉入桶底，鱼尾戳出来挂在桶边，倒着睡觉。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天都黑了，引入眼帘的就是凌锋的大脸。凌锋见他醒了，眼里满是笑意。

月辞看了他一眼背过身不理他。还在为对方骗他生气。

凌锋知道月辞为什么生气，挪到他的鱼尾边，抬起胳膊轻轻环住尾部。

月辞直接尾巴一甩，“啪”的一声拍在凌锋脸上，他从水里蹿出来骂道：“耍流氓！”

见他终于愿意露出水面，凌锋立马凑过去，双手从他的背后环住脖子，大着胆子亲口他的耳鳍。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很流氓。

“你的尾巴真好看。月辞，来找我是不是…担心了？”

月辞背对着他没有回答，挡住自己微红的脸颊，他确实是担心凌锋，上山的路对他来说真的很艰难。

快到凌锋的坐标时，又害怕地不敢前进。生怕自己在这里最后一个熟悉的人也没了，那他是真的无依无靠了。

灼热的呼吸喷在颈窝处的皮肤上，鼻尖钻入对方的身上独有的味道。

凌锋进了一趟丛林，身上混杂着许多气味，他敏感地捕捉到与先前在家里闻到的一样的味道。

这不是沐浴露，应该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体香吧...

凌锋对他总是很温柔耐心，他也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们在大海上相遇，凌迟对月辞来说就像是划过夜空的流星，一闪即过。

再次相遇，虽然自己一开始很不喜欢岸上，但对方总是劝自己再坚持坚持，试试看。

他来到陆地上经历了许多的第一次，相处的细节让他有些疑惑。

好像从一开始，他们就有很多亲密接触。牵手、挽胳膊、洗澡...这些事他从来不会和任何人做。甚至被摸了鱼尾，这在海里是非常流氓的动作，但他只是控制力道拍开了凌锋，并没有攻击的行为。

他们被命运强行绑在一起，在对方心里都占据着一块儿不小的位置，只是月辞没受过相关的教育，反应会慢一些。

他转身环上凌锋脖子，把人往下一带，额头紧贴着他的。

他垂眼小声说道：“你可别死了，我不想和别人生活。”

凌锋弯腰抱着月辞，忍不住问道：“你喜欢男人吗？”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月辞，但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男人。

月辞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儿诚实地答道：“不喜欢。”

凌锋闻言浑身僵硬，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果然，月辞是不会喜欢自己的。依赖他只是因为在这里他没有别的选择而已。

月辞感觉到对方的变化，解释道：“我从小一个人惯了，除了青言没有别的朋友。现在上了岸...只有你了。”

凌锋闻言心里坐实了自己的想法，他松开胳膊起身坐到一旁收拾东西。他又恢复原本淡漠的神情，说道：“出来收拾一下，雨停了我们就回去。”

月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明明一开始是自己在生气，对方主动过来与他攀谈。这会儿又冷冰冰地走了。

准备出发的时候，凌锋没和月辞说一句话。月辞脾气也上来了，不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