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内，三面墙都空无一物。

正对着门的面墙上，有一幕巨大的荧屏。房间内的墙体全为金属，气氛也跟着下降了几度。

站在明子遥身后上班族打扮的哥们打了个无声的响指，墙面没什么动静。

他又多打了几次，直到响指声音清脆，墙面开始变动。从一大块巨大的铁板变幻为无数个小砖，重新组合成了一个新的墙面。

他们面前的地砖缓缓向上移动，从下面带上来一整套录音和扩音装置。左右两侧还冒出来两个巨大的音响。

明子遥做了个“停停”的手势：“ok，这些就够用了。”

上班族不理他，继续埋头打响指，打不出来就生打，搓得手指头都起油了。

明子遥就站在一边看，他会打响指，但是他就是要看着对方在那干搓火。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明子遥估计这人手指肚都搓红了，整个房间的所有设备才全都备齐。顶灯是耀眼的白色，上班族扔给明子遥一个遥控器。

“自己调灯的颜色。”

明子遥看了眼遥控器，又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我靠，你们真给我开直播啊！”

上班族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这人给明子遥的感觉总是很忙碌。他俩明明是一个点出发，一起一路走过来。可这个上班族就跟加了十年班一样，干什么都提不起力气，连响指都得打半天才能打上来。

“你是不是加班加多了？”明子遥没忍住问道。

对方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脸上除了对生活的厌倦和疲惫之外终于有了点其他感情：“病毒上浮第一天，我老板就死了，我给谁加班。”

明子遥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恭喜他还是安慰他。

他往前走了两步，上班族给他指了指脚底下的圆形小平台，示意他站上去。

明子遥往上一站，摁了下手中的遥控器，氛围灯光从白色变成黄色，他又连续摁了几下，灯光变幻了好几次，又回到白色。

在他的右前方，有一个正对着他的遮光板。明子遥把灯光调成紫粉色砖块型，整个房间内就像是赛博电竞房了。

他清了清嗓子，眼前正对着大屏幕。明子遥指了指：“怎么开，何时直播？”

就这一会的功夫，上班族给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又重新开始对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了。

明子遥看见他又打开那个报表，实在是好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这工作狂如此割舍不下。

“你准备好直播稿了吗？”这位“社畜”双手在键盘上都快飞起来了，明子遥看着那个表格一行行往下被填充满，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空给他，“准备好要说什么，我们这就开始。”

明子遥挑了挑眉毛：“我要对着这个世界演讲。”

说实话，他确实没准备好。他想直播宣布自己即将大搞特稿Nosoi病毒这件事是纯粹的下下策，脑袋一灵光的举动。明子遥现在开始打腹稿，顺便和上班族确认一下自己的条件有没有被满足。

“这里就是。”上班族还是没空理他。

明子遥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对着全世界，发表演说。公布我未来的计划。我要每一块还能使用的屏幕上都出现这段直播。街头巷尾，安全所内，所有人，只要他们还能联网，有通讯设备，就能够听到。”

上班族这才不继续埋着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举手示意他等一等。这人的表情看上去那么疲惫，感觉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似的。

“我打个电话，申请一下。”他解释道。

明子遥站在圆台上等着。他脚下的圆台雪白，还有灯可以开关。明子遥摆弄着这个大型电竞房直播间内的设施，也不调试到了哪里，弹出来一面镜子。

他想对着镜子好好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卷毛，把能够在镜头下面露出来的头发全好好收拾一顿。一照镜子才想起来现在自己是恶魔科学家明子遥的脸。

卷毛发型是明子遥进游戏捏脸的时候一点点捏出来的，比理发店做发型时还仔细。他当时0.1、0.1地去调整卷发的角度，终于调出来了这么个理想发型。

人物头发的颜色也是明子遥买了月卡才得到的渐变染色剂，他在游戏后期已经占领了一条街道，什么理发店电影院统统都是他自己的。得到了理发店的下一秒，他就操纵着人物进屋，把所有染色剂都搅和搅和，得出来这么一个渐变蓝白色的小卷毛。

明子遥对着镜子把恶魔科学家一头又短又凌乱的头发打理整齐，上班族也打完了电话。后者对他点了点头：“我们大哥一会送卡来。”

“什么卡？”明子遥开始对自己的衣服进行最后的整理。

“权限卡。”对方淡然道，“能够突破安全所警戒、解码所有权限包括军方的权限卡。”

明子遥整理衣服的手一顿。

“不是大哥，你们有这东西了还不去跟安全所或者林俞打一架啊？还在这磨磨唧唧搞什么基建挖什么地道呢？！你看看你这几天给我吃的都什么玩意，要不磨牙棒要不就是液体小布丁，小布丁连个甜味都没有！”

他挥舞着双臂对着上班族嚷嚷：“就就就就你们什么权限都有，还在这地底下干什么呢！”

上班族很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吃的挺好的。”

明子遥咬着牙问他：“怎么，你们还有员工食堂？”

他没想到上班族真的点了点头：“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还有凉面条和饺子。”见明子遥捂着胃气得火冒三丈，上班族决定多说两句，“昨天吃的糖醋排骨，青椒炒蛋和酸辣土豆丝。”

明子遥一边往下咽口水一边在心里大骂这惨无人道的古古怪界与童年噩梦羊村。原来这的老大说了半天都是忽悠他的，人家实际上有吃有喝，却给他这位“贵客”干嚼营养棒。

或许是感受到了背后幽怨的目光，上班族决定做一回好人：“我骗你呢。”

他从兜里掏出来一个营养棒，对着明子遥晃了晃：“草莓味的。”

明子遥诚实道：“我想吃哈密瓜味的。”

委屈什么不能委屈自己的胃，是明店长行走江湖的宗旨。

上班族没理他，正巧这时有人推开门。这片地下帝国的老大走了进来，对明子遥微微一笑。

明子遥没什么表情，板着一张死人脸看着他。

他现在是那个真正的明子遥的脸。死鱼眼，疲倦相，面色发白，再面无表情一点，就跟个饿死鬼似的。

帮派老大显然意识到了他心情并不太好，对着明子遥挑了挑眉毛：“我们合作，你不开心？”

明子遥嘴角抽搐，一句话也懒得说。

来者把手中一张半透明的卡递到上班族手里，上班族拿着卡在墙上一刷，问明子遥道：“直播稿准备好了吗？”

明子遥还未开口，他便打断道：“没准备也来不及了，直播十秒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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