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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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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朱淮安倒是很认真的每日早起去宫里上课,偶尔也在午后和诸皇子上些骑射课还有强身健体的武技。

大宁尚文,所以年轻男子中文人学士居多,而南域尚武,年轻的男子更偏爱骑射弓马。所以,当朱淮安看到宫里的这些个皇子伴读练的花拳绣腿的拳脚功夫时,忍不住眉头直皱。

总之在朱淮安看来,就连给他们上骑射武技的老师,都不如他家十一顶用。

嫌弃归嫌弃,可又躲不过。但好在朱淮安展露了自己一手骑射功夫后,无论是皇子,还是伴读们,对他好像另眼相看了。

最明显的就是,结巴的老五都已经开始邀他共同进食了,这些皇子伴读们,也会在骑射课上请教他,这也算是个小收获吧。

日子一天天流逝,朱淮安平日除了上课,要么就在太后宫里走动,偶尔也会去翰林院去看看苏御。

苏御为人实在,难得的是朱淮安和他相处,觉得自在。之后在相处中,便觉得此人确实是难得的人才,他不仅仅是文章好,还对兵法,已经政事的弊端都能一针见血的指出,也能给些极好的建议。

朱淮安越发觉得此人可用,只是这样的人是个纯臣。苏御虽不会因为南域和大宁的关系疏远他,但是想要拉拢他,却也并不容易。

不过,朱淮安有的是耐心。

然而坊间有关于朱淮安的流言,却甚嚣尘上。

他初入京做的那些事儿,在民间被传得沸沸扬扬,一个张扬跋扈的蛮王世子形象,竟然深入人心。最重要的是,也不知谁将他在翰林院和苏御说的那些话添油加醋,最后竟然有传他调戏了苏御。

原本只是些捕风捉影,结果却在宫里渐渐的传开,更有甚者更加不堪。

天气越发炎热,皇帝特意给诸皇子们放了假,不必日日去上课。

朱淮安乐得自在,在宫里听了音信,正打算回府就搬去京郊别院的。听府里管家说,那里夏日比较凉快。

朱淮安正打算出宫呢,就有宫人来传唤,说是太后让他去慈宁宫。

朱淮安顶着炎热到了慈宁宫。进入慈宁宫正殿之后,便感觉到一股沁凉之感。

正是炎夏,但这大殿里却放了许多的冰块降温,让整个宫殿,都凉快了。

殿中,太后倚在软榻上,身边还坐着一个容貌精致,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妇人。那妇人保养得细腻白皙,身着紫罗凤裙,穿戴都很讲究,也不知是京中哪里的贵妇。

朱淮安走近之后,同太后行了个礼,道:“问皇祖母安。”

王太后点点头,慈爱地说道:“先坐下吧,怎的出这么多汗。绿袖,快快给小家伙上些果饮。”

“是。”一旁的宫女连忙给朱淮安端来了一杯果饮,然后就举着扇子在一旁替他扇风。

朱淮安笑着接过道谢,这时候,一直静坐在一旁的妇人终于开口说道:“这便是岫出吧。母后,还真如你说的,这孩子果真长的是一表人才呢,俊的很。”

朱淮安疑惑的看向她,这时候太后才笑着开口道:“岫出,来,见过你长姑母。日前你的表姐刚刚产子,她一直在禹州照料,所以你们姑侄一直未见面。她这才回来两日,今日才进宫来。”

朱淮安心下了然,这既是长公主朱紫嫣,也是当今皇帝的姐姐。虽然她不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但她却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其他的公主都是远嫁,只有这个长公主,是嫁给了现在的定南侯穆元庆,而留在京中。当初先皇还特意为她敕造公主府,就只为了她嫁人之后不受委屈。

朱淮安回京之后,确实没有见过这位姑母,想不到居然在太后这里碰见了。

朱淮安连忙起身,对着长公主行了个礼,恭声道:“侄儿见过姑母,问姑母安好!”

长公主忙上前,伸手虚扶了一下他,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最后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道:“好孩子,看你身量好像都比你父王要高的样子。”

朱淮安笑了笑,“我和父王一般高……”

太后却道:“你还小,还得长呢。”

朱淮安连连点头说是。

长公主看着朱淮安,默了片刻,道:“岫出,你在京里一切可还习惯?家里的下人那些可用的顺手。若有住不惯的,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去我府上住着都好,也好过在王府没人照料。”

“姑母,侄儿在王府一切都很好的,我也不是小孩子,没有那么许多讲究,还请姑母安心。”朱淮安谢过长公主后,又转而对王太后问起,“对了,皇祖母,您差人让我过来,可是有旁的事吗?”

王太后慈爱的看着朱淮安,眼尾扫了扫长公主,“还是你姑母说吧。”

朱淮安不解地看向长公主。

“岫出,你过完年,便十八了吧。”长公主举杯略沾了沾茶水,微笑询问道。

朱淮安不知道这是何意,只点了点头。

长公主略斟酌了下,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是这样的,若我没有记错,你应该还没有婚配。你皇祖母和我想着,你既回了京里,自当要在宁京中找个贵重的女子,做你将来的世子妃。”

朱淮安还未回话,王太后接着长公主的话头连连点头,“正是如此,那南域到底是蛮地,若要结亲,这宁京的女子才是最好的。你姑母正是我找来帮你物色合心意的世子妃的。”

朱淮安眉尖一动,徐徐道:“祖母,你方才还说我年纪小呢,还得长个呢。何况,我的亲事,自有父王母后主持,我……”

王太后却突然疾言厉色的打断他,“这事儿,你父王母后也得听我的。”

长公主见状,忙说道:“岫出,你先听姑母说完。你的亲事自然要让你父王母后同意才行,这也不是要你马上成亲。只是你要知道,这宁京好人家的女儿,多的是王孙公子抢着要娶的。咱们啊,先要相看相看。最重要的,是要找一个门第相对,你也自己喜欢的女子。若是有中意的女子,咱们先把亲定了,过个一年半载再娶也无妨。”

“正是如此,你啊,当也懂得这些事儿了。我听说,你身边连个女使也没有,你母妃怎么能安心把你交给一群男仆便就不管了。”太后却不知因何动了气性,语气强硬道:“这样,过两日,我挑些好用的宫女送王府去。”

“皇祖母,您这是谁乱说的,我府上怎会没有女使。里里外外伺候的,可不少呢。”朱淮安眉头一皱,心中突然疑云大起。

王太后却道:“那能一样吗?你这么大一个人,屋子里没人伺候,每日进宫我就只见你带着一个侍卫。”

“屋里……”朱淮安一下子便明白这是要往他房里塞人,此前都没有在这上面提过,怎么突然又是要成亲,又是屋里人。

“皇祖母,我这还未成婚,屋里便有人,只怕贵女们要看不上我了。”朱淮安并不直接驳她,而是撒娇道:“要不,我先相看相看?”

长公主看他如此模样,“噗呲”一声,笑道:“这马上就要乞巧节了。那日,我在府里办一个乞巧宴,到时候将这宁京的贵女都邀来。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除了各家贵女们,京里的公子哥儿都要来。你不知道,这京里每年的乞巧节都能促成不少姻缘。届时你看上谁家的小姐,你偷偷记下告诉姑母,姑母为你去说项。”

“那就劳累姑母了。”

长公主摇摇笑说:“这有什么,这热闹也不是日日都有的。”

王太后见他愿意去乞巧节,似乎也很满意,原本绷着的脸也绽开笑颜。

朱淮安在慈宁宫没呆多久,便出宫了。

一路上,朱淮安一直在想这件事。显然,这长公主今日进宫,就是冲他来的。但不知为何要在他的亲事上做文章?

“殿下,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朱元安坐在朱淮安身边,见他自打坐上马车后,就一直愁眉不展。

朱淮安沉沉地叹了口气将在慈宁宫中的事儿,简略地同朱元安说了一遍。

“平日皇祖母对我都是很和顺,但今日的言行却很反常。好似我不答应祖母便能立时与我翻脸。”朱淮安面色沉重,揉着眉头道:“十一,你说,这莫非是陛下想用亲事或者女人绊住我?”

朱元安眉头,迟疑了下,道:“殿下,这或许是和近日的流言有关系。”

“什么流言?”

朱元安这才开口道:“这几日我在宫里,能听到一些宫女太监闲聊,有听到殿下和苏大人一些闲话,他们说的隐晦,只说殿下与苏公子交往甚密,常会送吃食什么的。不过今日我在宫中听说,皇上已经下旨,让苏大人去晋州赴任了。”

“什么,苏御要被调走?”朱淮安皱起眉头,半晌又回过神来,“可是这和苏御什么关系?”

朱元安顿了顿道:“他们觉得殿下和苏大人交往过密,许是有私情?”

朱淮安侧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朱元安,道:“先不回府了,转道去最繁华的酒肆。”

这事都已经在宫里传遍了,皇上太后长公主显然也是有所耳闻,所以这才有了今日这事。还有苏御竟然要被调走,那可是他看中的将相之才,这要走了,怎么才能把人拐到南域。

马车在宁京最大的茶楼停下,朱淮安面色阴沉地进了茶楼,包了个厢房。

那茶楼每日都有说书人,今日却不知为何,突然厢房里有人给了一大锭银子,指明想要听南域来的世子的故事。

这位南域世子的事儿,今日讲的最多,不用润嗓子,他就绘声绘色讲起来了。

朱淮安坐在厢房里,越听脸色越难看。最重要的是,说书人将他进京头几日的事儿加油添醋的说了,而后周围旁的人却说起了各不相同的内容。

听得朱淮安面色一变再变!

直到傍晚时分,朱淮安才用扇子遮住面容,上了马车。

一路上,朱淮安的脸色都是阴郁的。

过了很久,朱淮安才咬着后牙槽开口道:“十一,我何时喜好男风,为何传遍了,我自己却不知道!”

“还有,我和苏御……我那是惜才,何时调戏过他,何时与他卿卿我我,花前月下?怎么就像他们亲眼所见一样!简直荒谬!”朱淮安冷笑着,语气中寒气森森:“最重要的是,我府中哪里来的什么小侍,服侍我的就只有你,还有他们为什么叫我蛮王世子!”

“殿下,坊间传言就是这样……”

朱淮安神色有些凝肃:“夸大其词,无中生有,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本殿饶不了他!”

他初来时确实有意展露锋芒,可不过几日,就收到南域他父王的来信,让他低调行事,不可造次。

此后他都一直在宫里,因为不耐热,日常躲懒,不爱去走动,这宁京茶楼酒肆就更少去。他甚至因为自己的身份关系,同苏御结交也都很有分寸,不过是给他送过几次南域特产美食与他分享,去翰林院找他也是屈指可数,最主要的,还都是学问上的问题去请教。

苏御很耐心,讲的也好,若是让朱淮安来说,苏御算得上是自己的良师益友。

结果却被传成这样,甚至影响到苏御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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