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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翰林院会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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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皇子因年纪不同,所学课业不同。

那些年纪稍大的分在一个班,唯有两个年纪未满十八岁的皇子在小班,既朱淮智和朱淮信。他们还有两个伴读的,都是公侯家的公子。朱淮安因年纪小,被分到小班里头。最让他想不到的是,来教授他们的居然是温靖尧。

朱淮安是看过温靖尧的资料,知道这个人的才学绝非一般,三年前便已中榜,而后一直在翰林院当值。

原先朱淮安还很不解,温靖尧的父亲温洛韩乃当朝左相,身居高位,为何他还一直是个七品的翰林院文书小官。

现在才知道温靖尧竟然在太学院教授皇子,这种情况,那就不一样了。

温靖尧辅佐少师教授皇子,算得上是皇子们的半个老师和伴读,只要稳稳当当,将来无论哪个皇子继位,对温家而言都一样。

温家打主意,大概就是温洛韩辅佐现在的皇帝,而温靖尧这是准备着辅佐将来的皇帝。

朱淮安想通这一则后,嘴角勾了勾,难怪,皇帝这么信任温相。

温靖尧好像多了对多出了朱淮安这件事,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不过因为朱淮安这个插班生,温靖尧在这堂课途中,询问朱淮安学了哪些课业。

朱淮安到底是世子,哪怕再不喜学业,但是该学的也是一个也不落。

温靖尧问了他一些史记、大学等内容,随后温靖尧又从诸子百家,到策论等等问了一遍下来,朱淮安都能和温靖尧对答如流之后,显然是都有学过。

温靖尧询问一轮过后,微微垂眸,手指敲打着手上的书,半晌,才徐徐说道:“世子殿下得王爷悉心教导,倒是我所学有限。明日起,世子殿下,还是同大殿下他们一起听少师的课吧。”

朱淮安闻言,转头忙摆摆手,“别,小温大人。你别看我都会的样子,那都是应付我父王死记硬背的,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我还是跟着小温大人学吧。”

“世子殿下,臣能力有限,少师学识渊博,殿下是为了读书而来,自当在少师教导下,方能有所长进。”温靖尧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朱淮安脸上挂的笑容渐渐消失,最后耷拉着头和朱淮信一样撑着脑袋听课。

朱淮安的眼力很好,他能很清楚地看清温靖尧的眉眼,神情。怎么说呢,温靖尧长得确实很好看,至少在他见过的人中,是少见的那种一眼让人见到便能记下的人。

但和他优异的外表违背的是,他很低调。讲课也只是恰如其分的讲自己的,不徐不疾,不温不火。

朱淮安昨日夜间匆匆一瞥,只觉得这温靖尧惊为天人。现在看他,又觉得大抵是夜色加上酒气让人有些晃眼了。

但到底只是初初相识,也不好多做评价。

朱淮安在荣恩宴上的一番张扬的言论,导致他上的这一上午课,也无人和他攀谈。

这是他能预见的,毕竟他的身份就已经决定,他是一个入侵者。

这里的每个人,都对他怀着天然的敌意,他倒是没在意。

中午又被太后叫去慈宁宫用了饭,午后的课朱淮安不想上,便找了个借口,就出宫了。

第二日,朱淮安果然被安排到大皇子他们那个班,听得和学的果然不是一个层次的内容。

不过这日朱淮安没有在太学院见到温靖尧,换了另一个人在教授小班的人。

下午的课时,朱淮安依旧不打算上,用过午饭后,便打算回府。

朱淮安出宫的路上,远远地看到温靖尧和贺瑾信走在一起,最后一起走进一个宫门。朱淮安走过去抬头看那宫门前的牌匾。原来是翰林院,看来温靖尧就是在翰林院当值了。

朱淮安眉头一抬,信步走开,半道又折了回来。

随他一道入宫的朱元安见状,忙道:“殿下,不是要出宫吗?”

朱淮安挑了挑眉,走进了翰林院。“不急,我方才瞧见个人,好像是新科状元。说起来,他的好事儿被本殿撞了两次,本殿还没有同人好好见一面,既然来了,自然该好好的认识一下才对。”

“殿下,这里是翰林院,若是真想结交,换个地方认识或许更妥帖些。”朱元安小声劝导。

朱淮安挑了挑眉:“那多没意思,若他是那种畏首畏尾之辈,就当本殿白跑一趟,也不必结交。”

朱淮安说完径自走进了宫门内。

朱元安只好跟着进去,在殿外候着。

朱淮安自己一个人漫步走了进去。一入殿中,里面竟然有许多人。大多都在自己的案前,但多不是在办公,而都是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朱淮安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朱淮安顺着众人视线看去,就看到温靖尧和贺瑾信二人就在那里,而他们所在的桌案前,一个温文尔雅的俊秀官员,将一个拜帖样的东西放到一个人的桌案前,轻声说道:“小温小人,家中为了贺我高中,今夜在朱雀楼设了宴,诸位大人也会一道过去。届时还请小温大人,还有贺公子能一道赴席。”正是朱淮安口中的新科状元,苏御。

温靖尧接过请帖,看了看,微微点头道:“这是自然。”

“那下官就静候小温大人和贺公子了。”

两人客套了一番,其他同僚应该是知道这事儿,所以也都看着热闹。

不想有人突然喊了一句:“世……世子殿下?!”

朱淮安回头看了下身后的人,把人让进来。

其他人闻言都回过头看向朱淮安,面色各不相同,不过还是纷纷对他行了个礼。

朱淮安挑了挑眉头,看向温靖尧那边。

温靖尧正好看了过来,虽然面色无波,但是还是微微的蹙了下眉,但还是对着朱淮安行了一礼。

贺瑾信在温靖尧身边嘀咕道:“他来干嘛?”

温靖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没有说话。

朱淮安知道自己是不速之客,看到诸人眼色都带着探究的意味,只笑笑道:“本殿只是从未来过宫里,到处走走,诸位大人自忙去吧。不必管我。”

前日荣恩宴,朱淮安的言行,这里的人几乎都见识过了,哪里敢大意。是以,这个朱淮安出现在这里,众人目光中都带着些奇异,也不知道这南域世子怎么会来这里。

这边,朱淮安却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走到苏御跟前,道:“苏状元,想不到你也在这儿。”

“见过世子殿下。”苏御正了正色,对他行了个礼。

朱淮安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看着苏御走回自己的桌案前。

朱淮安环视了一圈,末了看到温靖尧并没有看自己,挑了挑眉头,在院中逛了一圈。

最后走到了苏御这些新晋进士当中。

苏御似乎在誊抄文书,见到朱淮安站定,微蹙了蹙眉,将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朱淮安这时候却突然开口道:“苏大人,别停啊。”

苏御僵了下,不解的看向朱淮安。

朱淮安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此前我有看过苏大人的文章,不过那是别人誊抄的。但苏大人的文采斐然,文笔锋利,讲的都是弊政事实,很有见地。当时便觉得能写出这样文章的必然是个姣姣公子。想不到苏大人不仅文章写得好,这手字,竟然也如此好看。”

苏御莫名被这么夸了,淡然笑道:“殿下谬赞。”

朱淮安却挑了挑眉道:“苏大人何必自谦,好的便就是好的,否则怎么能被钦点为状元。”

苏御张了张口,委实不知该如何接这话茬。

朱淮安这时候又说道:“说起来,苏状元,此前你我虽未正式相识,但倒也不算初次相见,无论是游街还是荣恩宴,本殿都有些喧宾夺主,本殿都该同你道一声抱歉。本殿实在不是有意为之,望你海涵。”

“下官惶恐,此前种种,皆为过往,不必在意。”

朱淮安莞尔一笑,想不到这苏御倒很好讲话。

他二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殿内的人在朱淮安进入之后,都静默了,所以,这两人声音其实大家都听得到。

朱淮安见他停下来,便道:“苏大人继续做事,不必管我。”

苏御只好在他的注视下,继续誊抄。

说起来,朱淮安自己的一手字,委实不好看,所以看着对方那手写出来的字,工整的好似印刷出来似得,忍不住赞叹道:“苏大人,你这一手好字,当卖千金了。”

“殿下夸大了,在座诸位大人的字都很好的。”

“本殿的字就不好,自小被我父王骂大的。状元也不是人人当得的,苏大人不仅字写得好,文章又好,诗词更不在话下,长的更是一表人才。我听说这宁京有个第一公子,说的该不会便是你吧。”

他这话落下的时候,不少人往温靖尧的方向看了一眼。

温靖尧看着自己手下的笔锋微微抖了下,那一抖让整个字显得极为突兀。下一瞬间,他眉眼低垂,加深了方才的那笔,让那个字看着正常了许多。

他身边的贺瑾信面色沉沉的盯着朱淮安方向,手中抓着一张纸几乎要捏碎了一般。

温靖尧伸手搭在贺瑾信的腕上,冲他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朱淮安也感觉到异样,但浑然都不在意,盯着苏御的脸,忽然问道:“苏大人,是否还未有婚配。”

苏御面上表情僵硬,但也只好回道:“尚未婚配。”

“这样啊……”朱淮安笑着看着他,末了说道:“我也还未有婚配……”

这言论一出,在场的人,内心各自纷乱。

朱淮安似乎也觉得这句不妥,随后又道:“本殿是不是打搅到你了……”

“还好。”碍于朱淮安的身份,苏御不好回的太过直白,可朱淮安这个人在,确实让他有些坐立不安。只道:“殿下,下官确实还有些事情尚未完……”

朱淮安忽然笑了起来道:“苏状元,你都这般好说话的吗?你这性子,还真是……很投本殿胃口……”

苏御瞟了一眼周围诸人,脸色有些涨红,“殿下,说笑了……”

“你看我像是说笑吗?本殿确实很喜欢你。”朱淮安歪了歪头,突然凑上前,低声在苏御耳边问,“对了,方才听苏大人提到,今日有什么宴席,嗯,这里大人可是都有去?”

这两人突然凑近,看朱淮安的话,对南域一代风俗清楚的人,面色都有些怪异。

苏御到底也是状元之才,朱淮安突然提及此事,虽不明其意,只好硬着头皮道:“小人家中为了庆贺金榜题名,便在燕雀楼备了酒席,邀几个大人晏饮。世子殿下若是有空,也可以来。”

“既然是苏状元的宴席,我定然要去的。正好本殿来这宁京几日,都未曾在宁京逛过。”

“那到时候,恭候大驾。”

苏御现在就希望这南域世子能早点离开,否则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这次的宴席原本也只是请些自己的好友以及同僚参加,但朱淮安提及,定是要邀请一下。谁料到朱淮安能一口应下,不过好在朱淮安应下之后,便说有事,离开了翰林院。

朱淮安走了之后,好一会儿,整个大殿之上的人,统统未发一言。

最后还是贺瑾信,拉着温靖尧到了偏殿,寻摸了一壶茶水,喝了一大碗之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朱淮安这人怎生这般无耻,昨日父亲回来说,他在荣恩宴上那些张狂的话,我还不信他当真敢说。但今日见他粘着苏御,讲的那些话,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温靖尧莞尔,并未作答,反而在偏殿翻找起书籍来。

贺瑾信看他模样淡定,气急败坏地讲,“我的小温大人,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方才我怎么觉得他字字句句都在针对你,什么状元不是人人当得的,还说什么宁京第一公子,那分明就在指名道姓说你了……”

温靖尧翻了翻架子上的书籍,道:“他在南域长大,对宁京的人事多数是不知的。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而已,不必在意。何况那些不过是虚名而已,若我在意的话,岂不是自甘落下乘?”

“他最好是无意的!”贺瑾信扯了扯嘴角,仍是咽不下这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瞧他那副样子,便觉得他很欠揍。还有方才他粘着苏御那眼神,说喜欢什么的,你不觉得奇怪。莫不是在南域呆久了,便染上那儿的习气?”

都说南域民风开化,男子之间互相结契,就和男女成婚一样,是受当地人认可的。

所以,朱淮安打南域来,说出这样的话,确实让人大受震撼,问人家婚配否,还说什么喜欢,难免不让人乱想。

苏御若有所思的说道:“瑾信,时辰不早了,你不是还要同几个殿下上骑射课,再不走,便要迟了。”

贺瑾信抬头看了眼天色,这才收起满肚子腹诽,匆忙离开。

贺瑾信离开之后,温靖尧在偏殿的书架当中,找到历年科考的文章。

三年前的文章集锦,以及这届科考的文章集锦。

三年前集锦中的第三篇文章,是他被封为探花的那篇文章。最新集锦的第一篇,署名是苏御的。

温靖尧看着摆在身前的两篇文章,良久,默默的收起两册书籍,放回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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