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初夏的办公室离开后，轩辰粼一直阴沉着脸。文启用余光观察着他的神态，看出他内心中满满的犹豫。

“你想要重新拥有‘神之判决’，就因为老雷？”文启搭着他的肩问道。

“我觉得这件事要交给你判断。毕竟现在对神之判决最了解的人也只有你了。”轩辰粼脸上又浮现出笑容，只不过笑得很勉强。

文启抬起手，把他勉强扬起的嘴角按下来：“回家好好想想吧。”“嗯？好哦。”

他们同住的公寓，装饰的简单又不显得单调。灰色的地板和天花板，黑白条纹的墙面上点缀有红色调的装饰画。

换了鞋，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轩辰粼闭着眼，将头往后仰去，手背搭在额头上，嘴唇若有所语似的时开时合。

文启伸出食指按在他的嘴上，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轩辰粼表面上没有什么可以把他的笑从他的脸上卸下来，实际上他内心承受着无以言表的迷茫与痛苦。失去18岁以前的所有记忆也要封印的能力，如今真的要重新拥有吗？

“如果按照你说的，交给我判断，我拒绝让你再次拥有‘神之判决’。”文启收回手，语气冷的像冰。

“我的过去除了‘神之判决’究竟还有什么？”轩辰粼像是在问文启，又像是在问自己。

“一片混沌吧。”

当天夜晚，月亮残缺地挂在天上，星星也少得可怜。轩辰粼没有一点睡意，轻轻地下床离开房间。他本想找文启聊聊，可当他的手落在门把手上的一瞬间，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走向大门，悄悄地离开了家。

而房内的文启也没睡着，他听见了轩辰粼走动、独自离开的声音。“这样也好，自己走走，自己想想，不要什么都交给我。”

借着黯淡的月光，轩辰粼凭着记忆走到小区花园的某处，用手挖着泥土。片刻后，他取出一个玻璃盒子，里面有一张A4纸，被对折着，上面写着几个字：18岁，寄存。

“……”

犹豫再三，轩辰粼还是打开了纸条，却只看到一句话：“18岁后的我，如果你想要重新拥有‘神之判决’，不管因为什么，快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告诉我我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轩辰粼拿着纸条，无力地坐在地上。关于18岁，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在这个花园里，和这个玻璃盒子，这个纸条一起。他抬头看向残缺的月亮，视线逐渐模糊起来，逐渐有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滑落，滴落在纸条上，泥土里。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他感受到肩膀上被人披上一件外套，随后一双手臂从背后抱过来。他踉踉跄跄地站起，将手往后一挥：“别管我。”他的声音带着很重的喘息声和哽咽的气息，浅薄的月光落在他泪痕没有褪去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落在身后的文启苍白但又带有怜悯的脸上，显得格外冰凉。

“痛苦吗，没有过去的感觉？”

“……”

轩辰粼背对着文启，慢慢转过头，眼神中满是无措，紧接着慢慢转过身，再次瘫倒，坐在地上扶住额头。想要制止住眼泪，泪水却还是模糊了视线。

模糊中，他感受到文启似乎说了什么，然后就背过身去，离开了花园。他更加感受到一阵疲劳从大脑迅速扩散到全身，身体的知觉甚至不够支撑他保持坐着的姿势，一下子往旁边倒去。

第二天，文启揉揉熬了一夜发红的眼睛，拉开窗帘，让阳光涌进房间。他走向轩辰粼的房间，推开门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床铺。“没回来吗，那会在哪里？”他想着，给林青烈打去电话。

“出入记录？你查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知道今天粼是不是自己先去总部了。”

“这个的话，没有。”

文启沉默着挂断电话。突然，他在窗口看到轩辰粼的身影，还在他昨晚独自一人待的地方。于是他打开窗喊道：“笨蛋，自己独处晚上也记得回来啊！”

轩辰粼回头看了一眼，还没开口回应，他就被一些彩色的物质包裹起来，消失了。

“喂，轩辰粼！”

文启再次喊道，却没听见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