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四日,冀州。
比起官员、宫人的紧张与忙碌,赵阶就显得悠闲许多。
容颍将封禅的日子定在十日后。
自到了冀州之后,皇帝大部分时间都在陪伴赵阶游玩,起先还带着扈从,自从有一日去山上游玩之后,陛下就不许旁人在跟着。
连那日随行的护卫都不知道缘故,只说陛下令他们下山,他们起初担忧陛下安危,不愿意遵旨,但在陛下严令之下,不得已下山去了。
“陛下。”那天赵阶进马车后,突然对还未上去的容颍说:“您头发上有一片竹叶。”
于是在外面的护卫眼睁睁地看着陛下耳朵一下就红了。
“没有,”赵阶又笑眯眯道:“其实在您披风上。”
容颍忍无可忍,小声警告道:“阿阶!”
明许:“……”
很想说陛下您这样根本吓不到任何人,尤其是赵阶这个不怕死的疯子。
于是陛下同赵阶出门为什么不带护卫,就成了一个不可深思的秘密。
今日晴空万里,只是风略大了些。
赵阶将能用上的东西都带好,快快乐乐地拉着容颍出门。
两人并乘二马,骑得不快,悠悠闲闲地一面说话一面策马行路,“陵江风光天下闻名,我早就想看,今日幸而愿意满足我心中之愿。”
赵阶今日着浅灰。
这样冷的颜色非但没有损害他的容貌,反而衬得五官愈发锋利秾艳。
容颍失笑道:“阿阶今日格外客气。”
而后心莫名咯噔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眼赵阶。
赵阶这身不难看,只是浅灰色的衣袍太淡,险些与隐隐可见的陵江融为一处。
可见,却不可触碰。
容颍按了按眉心,笑自己多想。
那种不安,却愈演愈烈。
但望着赵阶神采飞扬的面孔,容颍又不忍扫他今日之幸,便将这莫名的慌乱压下,只当是自己先前劳顿太过,乍然休息反而种种不适。
赵阶大笑,“陛下这话仿佛在抱怨臣先前不知礼数。”
容颍拉近了与赵阶的距离,赵阶身上属于自己的冷梅香气令他安心,“我并没有……”
话还未说完,便被赵阶倾身过来在唇角亲了一下,“可臣就是不懂礼数。”
容颍立时扭头往后看,在确认身后无人时才低声斥道:“这是在外。”只是配上皇帝微微泛红的脸,和怎么听都非常温柔的声音,便将天子一怒显得毫无威慑力。
赵阶不以为意,“那天不也是在外。”
迎着容颍的目光,赵阶摆摆手,“白日不可宣淫,臣知道,在外就更不行了,”他扬唇,好看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容颍,信口道:“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看着容颍越来越红的耳朵,赵阶笑得愈发得意,“陛下尚不如古人啊。”
赵阶明亮的眼睛毫无掩饰地与他对视。
方才那点担忧顷刻间散去了,容颍暗道自己当真多心多疑,无奈地摇摇头,亦朝赵阶笑,叹息着说:“是我迂腐。”
赵阶挑眉,驳道:“您不是迂腐,”不等容颍反应,赵阶利索地在容颍唇上咬了一口,笑言:“你是正人君子!”
说罢,策马而去。
容颍扬鞭跟随。
俩人一路到了陵江边。
就在岸旁,有一叶扁舟静立。
赵阶毫不掩饰,因为这就是他让容颍命人准备的。
赵阶顺手从准备好的东西中拿出酒壶,又取了两只杯子,先给容颍倒了一杯。
容颍接过酒。
两人刚跑过马,都有些口干。
容颍将酒一饮而尽。
入口他便知道了,酒是玉山颓。
赵阶晃了晃杯中酒,刚要送入口中,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弯了弯眼,“陛下,臣先前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