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叫阿节，摸爬滚打撒泼撒尿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会，边哭边把妞妞的信息告诉他。

妞妞不是人，是一只鲤鱼精。听过传说没有，就是鲤鱼跃龙门的鲤鱼精。

“她既然能跃龙门，为什么还会被捉走？”

阿节哭得更大声了，“妞妞还是条小鲤鱼，只会跳水，还不能跃龙门。”

“……”

张良捎了帕子给他抹眼泪。

“那她能开口说话吗？”

阿节觉得张良有些蠢，妞妞不能说话怎么能和他成为朋友呢？

“……”

张良从他单纯的目光里看到了他的心里话。

他站起身，准备去完成答应阿节的事，顺便提醒他，“我的竹笋要准备好。”

师叔等着竹笋炒肉片，他偶尔也要当个乖师侄，才能保持自己的美好形象。

纵观内外，张良下了结论：妞妞还在小圣贤庄泡着。

小圣贤庄的池塘都是蓄的水，不通外面，庄中弟子没有打捞锦鲤下厨的习惯，就算有，也没人敢动宗子师父的吉祥物。

除了他。

但是令人难过的是，小圣贤庄面积有那么点大，大池子小池子水缸还不少。

他想到了个办法，似乎有那么点蠢，但效果应该不错。

一般来说，张良不应该认为自己蠢的，因此他又想到一个办法——把颜路请来帮忙。

如果一人是愚蠢，两人平摊，就不算愚蠢了。

“子房，你想到的方法是？”颜路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很简单的，只要二师兄对着有水的地方多叫几声，‘妞妞，我是阿节的朋友’，如果有一条鱼应你，那就是妞妞了。”

“……”

颜路觉得自己会听他的简直比他更蠢。

事实是，颜路趁着弟子们都在上课的时间跑到后山的小池里喊，“妞妞，我是阿节的朋友。”

如此一来，颜路肯定了自己比张良蠢。

“先生先生，你能带我去找阿节吗？”一条红斑鲤鱼游过来，吐着泡泡对他说话。

颜路目瞪口呆，然而在短短瞬息之间保持住了稳定的平淡，表示接受了小鲤鱼会说话这个事实。

他找了个大碗装满水把妞妞装进去，“我带你去找他。”

妞妞很开心，一路先生先生先生地叫，鱼尾巴左摇右摆。

颜路嘘了声，“别说话，会被人听见。”

妞妞也嘘了声，“我听先生的，不说话。”

这乖巧令颜路顿时觉得这鲤鱼精挺可怜的，还没修成人形，就被带来了这里。

颜路把妞妞交给张良，和他一同去莲花村找阿节。

阿节刚扒了一箩筐竹笋回来，见到妞妞箩筐都扔了。

“妞妞～～～”

“阿节～～～”

张良颜路两个都认为自己此时有点多余，互相看了对方一样，舒出一口气，还好，还有一个同样多余的人。

张良捡起箩筐背到身上，朝阿节妞妞挥了挥手，“以后多保重，别让妞妞被人带走了。”

阿节抱着妞妞眼泪打转转，“等妞妞能跃龙门的时候，我再给你们带竹笋。”

“……”张良颜路双双沉默。

张良折回去拍了拍他的头，笑得格外清朗好看，“路还长着呢！”

鲤鱼跃龙门要上百年，等到鲤鱼跃龙门的时候，他们也许不在这个世上了。妖精的一生很漫长，也许阿节也等不到，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此刻的拥有不是已经很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