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察觉到时间流逝。

更没想到会这么快。

窗户外面的丧尸声音似乎越来越小，失去了指挥，它们又变成无头苍蝇，加上我们离得还算远，就算有血腥味，也不至于让它们骚动起来。

下面安静不少，那辆开路的机车也不知开到什么地方去了，四周的警报声，也不知为何渐渐平息。

一切好像潮水般退去。

安陆自己扎了针后就在原地闭目养神。

她呼吸还算平静，只是脸色白得有些可怕，橙柠捂着自己胳膊，也在调整。

海葵的笑容很好看，也很有亲和力，标准的像是在幼儿园做迎宾的前台。

只是她警惕地站在门边，抱起双臂靠着门框，看样子很温和，却和我们保持十分刻意的距离，就算脸上笑的好看，感觉也是清清冷冷。

“总算是能跟你们说上话了。”乌兰无奈道。

海葵笑道：“你不会是故意走这么远，就是为了想看看我们做什么？”

乌兰点头。

乌兰的这个打算我根本不知道，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在脑子里想些什么。

可海葵似乎并不意外，连目光都没闪烁一下：“看来你不止想知道我们做什么，还知道更多，不然也不会带着她——”

海葵目光看向我：“——经历这么多危险。”

乌兰习惯性叹气：“是啊。你们应该不会让我们死的——之前奈丽说你们缺人手，要执行别的任务，比如原始病毒。”

海葵道：“没错。”

乌兰冷道：“其实这里跟没有原始病毒。这个地方这么危险，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留在地下，‘神迹’又不是傻子。原始病毒在这下面，应该是假消息，目前看来，是你们用这个做托词，让塔菲那一派上当。所以奈丽之前才会说，你们缺人手。”

海葵赞赏道：“诶呀，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你说对了。”

乌兰看看地上散落的档案，写着我名字的那个档案还散落在那里。

“我们其实不是人类吧？”乌兰道。

海葵微微一笑，沉默一会儿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乌兰道：“13岁。那时我生了重病，醒过来后发现很多事想不起来，而后我去寻找过记忆，发现根本没有第三方记录，比如，儿时认识我的阿姨等等。厨房真的穿越，否则一个人长大，不太可能会留不下任何东西。”

“这样啊。”

“其实没有原始病毒对吗？原始病毒就是我们。这些档案上面的志愿养育者，其实都是实验观察人员，就是我们被控制的父母。说是父母，其实是观察员，用养育的名义，观察我们被制作出来以后是如何成长的，原始病毒被均匀的分配到每一个人身上，只是有的人同病毒融合了，而有的人变异了，这也是把我们送到这的原因——什么执行探地任务，其实根本就是病毒实验。”

我似乎有那么一瞬明白了什么，一刹那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所有东西，都连上了。

我无意识的看向乌兰脖子上挂着的，我父母给我的那个项链。

可这样的消息，却没让我又多少惊讶，或者让我歇斯底里。

我只是觉得好累好累，只想呆着。

我也终于想通一些事情。

难怪他们对我一直漠不关心，

我也总算知道了父母为什么永远那么忙。

原来从还未出生的时候，我就生活在一个很假的世界里。

就像一个古老的电影，某门的世界那样，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而目的不是直播，而是观察我们，这也不是综艺节目，是观察实验。

橙柠抱着胳膊龇牙咧嘴道：“嚯，难怪我没有小时候记忆，我还以为是我脑子不好。合着我生下来就这么大是吧！”

橙柠说的对。

仔细想想，我也根本想不起任何小时候的事情，就算是有，也是零零散散的片段，好像那种电视里的恶意插播一样，那些记忆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我自始至终以为自己就是这么个迷迷糊的性子，

现在在回想一下，其实哪儿都不对，因为这里的丧尸超出认知，混乱之下什么都顾不上，就这么生硬的都给我们糊弄了过去。

我突然想到了这里的时间。

时差时间时空这东西，其实根本就是看不到摸不到的，说存在就是存在，说不存在，也能说没有。毕竟时空这个东西，是人类定义的，在宇宙中根本不存在。

而且星际飞行，那时间更不定，作假太容易了。

要改变一个人的时间其实更容易。最简单的，让这个人睡觉，同时调整时钟，这个人醒来看到的时间其实并非是别人的时间，而是他自己的时间。

回想起我经历过的长睡眠，远些时候，比如小时候初潮后那场大病，一直让我睡着，近些时候比如飞船坠毁后的昏迷，谁能说得好我们睡了多久。

我们的时间根本就是被篡改的。

乌兰说着，捡起一本档案：“这些档案，其实就是我们吧？——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人类同类，是这些丧尸的同类。”乌兰平静道，“塔菲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杀我们，就是逼过来拿我们做实验。”

安陆还在恢复，有气无力的加一句：“牛X。”

那边橙柠笑着补充一句：“要这么说，家里的一二三四伍六七的妹妹，其实都是我自己？我自个有丝分裂，她们都是残次，就我能动，给我扔这里来做实验，我这拼死拼活的想拿抚恤金养活她们，现在她们是不是都被榨成渣渣做疫苗啦？”

海葵笑呵呵点头： “有一个猜错了，塔菲不是为了实验你们，而是来破坏实验的。目的就是杀你们。你们的存在就是在提醒她，这个地方是怎么一步步变成这样。她想要一个清净的世界，你们留不得。”

乌兰在一旁惊讶道：“难不成，那个录音日记里的小女孩就是……”

“是的。不过那是S7偷出来的后手。塔菲可是人类中难得一见的天才，她的能力也确实让人惊讶。”

“所以她才要将神迹赶尽杀绝，杀死所有跟神迹有关的怪物，包括我们？所以她利用清洗计划，一面骗神迹上司，一面骗S7，最后也是S7发现她的阴谋，与她断联，加入你们，所以留下了芯片。”乌兰皱眉道。

海葵似乎并不意外她会这么问，笑道：“是。S7找到我们的时候，塔菲已经利用部分人的反心控制了大部分神迹，那时她就知道我们叛逃神迹。隐藏身份重新进神迹也是多亏塔菲的帮忙，塔菲本想利用我们去重创神迹，可惜我们另有目的。不过塔菲自知无法掌控我们，于是她干她的，我们干我们的，相互不干涉只提供援助。我们不参与实验，只是过来找东西。——我们要找的东西，还在下面。你说的没错，下面确实没有原始病毒，这地下埋的，是唯一实验成功者的头发。”

“头发？”

“是啊。一根头发。”

我到现在都没听明白，就为了一根头发，这么兴师动众。

海葵似乎看穿我的心思，笑道：“一根头发的DNA也够折腾的。”

乌兰若有所思，她晃晃手臂，上面电脑还在显示倒计时：“这个也不是炸弹时间吧？”

海葵的目光落到乌兰的脖颈上，那还有我的那个芯片项链。

“是最后一趟航班。”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再也见不到你，那祝你早安午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