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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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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农工商,商贾为末,再有钱,还是不如有权有势。但跟着谢旼,做得好就能沾上点权势。说出去,我们那是给省政府办差,分出去些利润算进省财务厅的账,往后外头就能抬起头。比如吃酒听歌,有钱远没有那些个当官的说话灵,往后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脸色,多少还是要看一些。

可那谢旼没个什么明确官职,背景确实是比不得,手里一张大总统亲批的盖章文件,跟薛帅又有那层关系,说话顶用得很。他这人倒也只是按规律办事,不欺压谁,不亲近谁,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人人尊他谢老板一声旼爷。

人家那也是个爷,是从安城来的人物。

想要巴结他的人也不少,他性子实在是冷,不爱跟人谈交情,看着就不好接近,也不爱热闹,酒局牌局几乎请不到人,帖子送过去,就是旼爷身体不好,在家休养调理,不去败诸位的兴。

酒肉兄弟做不成,就攀别的关系,请他去歌厅,去剧院,叫来一个个貌美如花水灵灵的大姑娘,他只走个过场。姐儿给他递茶斟酒,揉肩捏腿,他都无所谓,暗示性再强一点的举动,谢老板就得淡下脸色,有点眼力的,都知道这事不成。

最开始薛帅和谢老板各忙各的,也有人把自家女儿介绍给他,谢老板推了。后来就见薛帅毫不避人,又是牵手又是搂腰,抱都抱得大大方方,谢老板也不恼,就爱笑眼瞧着薛帅,时不时哄几句,跟薛帅不在时判若两人。众人也都懂了,人家两个人好得很,连跟针也插不进去。

更别提听见薛帅府里人叫夫人了,薛帅可没成婚呢,这夫人还能有谁?

谢老板生了副好皮囊,清清冷冷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景。看着又身娇体弱的,他若只是谢老板,不知要有多少人拿着官职权势压迫威胁,拿他当个兔儿哄,偏偏他又有个碰不得的身份,有人恨道,不就是攀上了薛倾川么,往年在安城,指不定还跟过大总统呢。也都是背地里啐上几句,当面是无人敢说的。

也就有人羡慕死了薛倾川,谢老板素来冷淡,对着薛倾川,那双眼就含情,但凡是惦记过他的,谁不想也让他拿这眼神看看自己呢?

谢旼并不想隐瞒,事实上,这些事薛倾川稍微留意就能发现,他也瞒不住。他以前在安城时就是这样,他都习惯了,随便旁人说什么,谢旼都当做听不见,毕竟这些闲话都不痛不痒,无关紧要。

但薛倾川却说,他在意。他在意人们是如何看待谢旼,他想要人人尊重谢旼,而不是用那些侮辱的词形容他。从安城便跟着他的人不会多说,对谢旼有所了解的人也不敢乱说,到了平州才与谢旼有所接触的,难免有些人看不惯他。

他府上有下人背地里嘲谢旼一个大男人,弱不禁风的,还在帅府做了个大夫人,谢旼知道后神色变都未变,回味了几遍后反而笑了,说,“夫人?挺好的,原意叫就这么叫吧。”

夫人这个称呼就散了开去。

这事还是许长生忍不住跟他发了牢骚,谢旼压根没往心里去,还觉得挺顺耳的。

靳鸿最开始也不同意,斥责薛倾川胡来,断了薛家血脉,后来谢旼所做之事被他瞧见,便不再说什么,越看谢旼越觉得出息,薛倾川看着架势,总有一天靳叔得偏心谢旼到指着他骂照顾不好人家。

听平州百姓描述的谢老板,跟当年安城那个谢公子比,就像两个人似的。他们说谢老板脾气好,虽然性子有点淡,可他看着挺爱笑的,待人也温和,尤其宠着薛倾川,也不回避旁人。光是听前头几句,谁想得到这是谢旼?

谢旼的脾气暖了不少,薛倾川也能感觉到,不过谢旼同他把心意摊开后,在他面前从来软得像是可以随意揉捏,但谢旼又惯着他,语气和眼神都写明了宠他,不同的是在外人前。谢旼那些浅笑不再如从前那么疏离凉薄,北方没有南方那样青翠的春日,也不知他被哪阵春风吹得回暖。

前两个月薛倾川不常在家,帅府上下大事小事都是谢旼在管,也就在府兵仆从面前立了威,遇上出言不逊的,还会站出来维护他。

薛倾川提起了这事,谢旼按住薛倾川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他今日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同薛倾川说。

“来平州之后,我就在办修制造局、筹建商行、重启钱行这几件事,道听途说的,也得知了点东西。”谢旼说着,看了薛倾川一眼,后者一个眼神便知他要谈要紧事,安静听着。

谢旼说,“我查过,当年曹屹峰能冲破雁平关,不仅仅是因为利伯西给了他粮草和武器,平州城中,有人把北四省驻军图泄了出去。平州城失守,薛家军兵败,卓帅战死,夫人遇害……那时候四方境内,谁强谁就可以与安城政府割据对峙,那时候安城派出的统帅不是温徽,而是蔡昱仁。听过这个人么?纪时靖跟着他,在望中打过一场漂亮的守城战。”

“听过,”薛倾川回答,“曾经两江中部三省的守军统帅,四十多岁病死在了圻州。”当年曹屹峰忽然率兵而来,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还有更深的故事,却远在安城,鞭长莫及,没有查到线索。如今他早已经放下了那些执念,谢旼又通过蛛丝马迹串起了旧事。

谢旼捏了捏薛倾川的手指,继续说,“我同你讲过圻州曾有过一场真疫病,记不记得?他就是那时候死的。但他不是病死,那是我替梁涵杀的第一个人。总疫病掩过去很容易,宅子里老爷得病,一家子全都躲不过,然后三省少了一个统筹兵力的人,再后来才有了你去剿匪那事。”

“为什么杀他?”薛倾川面色沉了下来。

“因为北四省兵防部署图是他卖的。”谢旼淡淡一笑,这一个微笑有了几分凉意,“他想趁薛家军抵抗东北军疲惫不堪时,令你们陷入背腹受敌的困境,然后和曹屹峰平分北四省,然后拥兵而起。但他没想到曹屹峰把东北卖给了利伯西,险些连自己的地盘都丢了,也就作罢。安城政府忌惮薛家已久,正愁没个合适的理由换人统领北四省驻军,只可惜,一时半会也挑不出第二个人选了。”

谢旼观察着薛倾川的神色,薛家在这事上和谢家何其相似,“我也是刚知道他还做了这种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年漩涡中心的人都死了,我不知道黄雀究竟是谁。眼下又是新的时代,陈年往事,都过去了。”

薛倾川明白谢旼所说的过去了,却还是要追究:“说梁涵不知情可以,说他顺水推舟也可以。薛家军已经没了,我带人重回北方,也不再是以前的薛家军,如今我就如同从头做起,薛家在北四省没有以前那样的威信和地位。如你所说,它就只是一个符号,只要符号还在,将军换谁来做都可以。当年你救我,梁涵是知情人,还是授意者?”

“我带了绣春刀啊。”谢旼笑道,“还没想通为什么会是绣春刀么?”

薛倾川皱眉不语,他确实很多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是绣春刀?

谢旼说,“我确实替他办了些他不方便做的事,但救你这件事,我没跟他打过招呼,他也没有命令过我,不论如何,我都得救你,我有我的打算,也合他的意。”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薛倾川问,“我以为你恨他。”

“我不恨他。”谢旼平静得像是在说身外事,仿佛这些事与他完全无关,他说不恨,便是真的不恨,“自从安城政府建立以来,几任大总统换到如今,当初推翻旧朝改革新政,又做到了多少?那些资历老的前辈,都是那时候的大功臣,有些确实明白,旧制度必须要改,可有些人却不见得。他们在新朝行新政,可根里还是老思想,推陈才能出新,梁涵做不来,所以他拉着他所认为的‘陈’一起,给梁君白铺好了路。他连着自己推倒了,留给梁君白都是这些受过新教育的年轻一代人,这和我先生想做的事一致。有些事总得有人来做,他不行,梁君白更不行,梁涵给我绣春刀,我帮了他不少。”

“我只问你一句话。”薛倾川反握住谢旼的手,道,“熙和,梁涵是不是你杀的?”

谢旼不禁笑起来,云淡风轻地说,“我同他都已经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我知道那么多事,又带着灭门的仇,他绝不会放过我,我也就是自保而已。你看,他都死了,还留了个赵虹飞,差一点就把我拉下去陪葬了。”

这说的是当年用在他身上的药,薛倾川心里一紧,谢旼说得隐晦,没有对他坦言的意思,他也不想挑明自己其实是知晓的,沉默片刻后问:“那梁君白……”

“这和梁君白有什么关系?我跟他们两清了。”谢旼道,“他若想与我讲兄弟情分,我还是记着的,他若想恩怨了结后不再有所往来,也都无所谓。人这一生就是不断的聚散离合,梁君白也只是一个人的离开而已。”

“将近二十年的兄弟,你可真是冷情。”薛倾川轻叹一声,要让谢旼暖起来,可真的是难上加难,他这一路心冷了多少回,换一个人,或许早就放手了。

谢旼望着他的眼神里添了点嗔,道,“薛帅,这天底下,数你最不该说我冷情。谢旼待你不够好么?哪儿不满意,你说出来,我都可以学,都可以改。”

薛倾川无奈地笑笑,说,“可你这个样子,我好怕啊。”

“那些事都是谢公子做的,谢公子死在安城南郊了。”谢旼的神色温柔下来,“为了你,跟着你到平州,你日日看着夜夜抱着的可不是那个谢公子啊。薛帅,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怕我呢?关起房门来,你折腾的是谁啊?”

薛倾川逼近谢旼,他真是拿谢旼毫无办法,被谢旼拿捏在掌心里,压低声音问:“我折腾你了么?不喜欢要告诉我啊熙和,我哪舍得委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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