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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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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窟寒冷结霜,化成人形的幽灵草哆哆嗦嗦垂着眼眸,丝毫没有在陵光庙时对宜阳下毒那般狠厉神色。

云涵指间捻出的一小团火制成了手袋,他扬手一丢,正巧入了幽灵草怀中。

幽灵草望着怀中暖意传来的小袋子,上面很素净,却热烘烘的,叫她一时间寒意驱退了不少。

幽灵草微微欠了欠身子,道:“多谢陵光神君。”

面前的女子虚弱不堪,若不是有着这缕神力吊着气,怕撑不到现在。

云涵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幽灵草摇摇头:“我没有名字。”

云涵:“界下时你在想什么?”

幽灵草愣于原地:“……”

云涵道:“在人间你诓骗郭大娘在陵光庙前行剥皮人骨一事,是为引我下界?”

闻言,幽灵草吓的几乎魂魄乱飞,她扑通一声重重跪于地,连着手上保暖的的袋子被她磕出了个洞,弯下身子整个人埋进臂弯内不敢抬头,只敢嘴上一个劲颤颤巍巍道:“神君,……我……我有苦衷,我并非是对您不敬,我只是……只是想要您救我一命。”

云涵并未上前扶起她,只是叫她抬起头,映入眼帘就是一张面色极为惨白的人脸,兴许被他这话吓住了,她浑身在发抖,倒似真的害怕。

隔了好半响,云涵才问她:“为何是我?”

天庭的神仙诸多,为何会选择在他的地盘撒野?

敢在陵光庙里行如此事,就算给郭大娘千万个胆子也绝对想不出,也就只有是被郭大娘捏住灵根的幽灵草。

所有一切都是幽灵草所布下的,她出现在启南是巧合?幽灵草活了上千年,她的年龄比云涵大上许多,怎么可能会不懂人间事故,灵根就这么轻易被人抢去了?

云涵许久终于得出了结论,从一开始幽灵草自愿将灵根给了郭大娘,她想要的就是与郭大娘结契,引诱她受诅咒,一步步沦为剥皮狂魔,再无退路。

在陵光庙内做这事也不过是为了引起陵光神君的注意。

幽灵草看不透云涵心中是何想,他太难猜透,一言一行甚至看她的目光都不掺杂任何情绪,就如同在说些很简单的事。

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不知他生没生气,幽灵草几经哆嗦下才道:“您是这神州最为厉害的神仙,也是我最为仰慕的神君,我信您会来,更是会信您不会弃启南的百姓不顾。”

冰窟牢房内除了头顶上方的冰锥也就只有脚底的冰石。这些话如同棉花打在身上,丝毫激不起陵光。那些花花肠子,说的如此这般好听,云涵又且会信这些。

云涵不耐其烦又问了句一直没得到回答的问题:“是谁让你在启南做此事引我下界?”

幽灵草跪落在冰地上,扬起脑袋,眼睛不敢去瞧正盯望着她的云涵,那视线太过灼热,大有要将她烧成灰烬的错觉。

幽灵草咬了咬牙,她泪眼婆娑,不断哽咽着:“我说的都是实话。”

云涵脸上多了几分不耐,他没那么多时间与幽灵草多费口舌,只走在她身前,半跪的状态,云涵身形高挑,哪怕只这么半跪的姿势也依旧是居高临下,他一手伸向幽灵草。

幽灵草愣住说不出话,好半天,周遭事物被放慢,云涵的手绕过她的后颈,拨开她的发丝,那一瞬的冰凉感触碰到她的后颈皮肉上,更是令幽灵草身上一颤,再不敢动。

不过多时,云涵手指上捻着细碎的符文,已经是被烧干后仅存的一点残渣,在幽灵草后颈处,被长发遮挡,叫人无从发现。

“实话?”云涵冷声道:“既然是实话为何你身上会有傀儡符文?”

“……”幽灵草亲眼见着面前的两指一捻,符文仅剩的渣子消失的干干净净,她是怕的,怕陵光神君会将她如同这符文般捏成碎渣。

“……我,”幽灵草感觉少有的呼吸不畅快,在这证据确凿时,她百口莫辩。

幽灵草艰难喘着气,她一眨眼,瞳孔下的泪顺势滴落在衣裙上。幽灵草抽噎着:“是……是木大人!”

云涵的手顿在空中,他微眯起眼眸问道:“谁?”

幽灵草嗫嚅回道:“木擎鬼王。是他,是他将我从鬼界救出,也是他叫我去启南,我所做的事都是受他指使。”

云涵觉得可笑:“木擎为何这么做?”

幽灵草抽着气,她断断续续说着:“不,不知道,木大人只叫我去启南想办法引陵光神君下界,其余我哪敢多问。”

“既如此,”云涵从地上起身,没了那股威慑,幽灵草松着气,她跪在冰石上,手中的取暖袋正散着热气,她垂下眼眸,已经是做好会被面前的神君一掌拍的魂飞魄散的下场。

费尽心力在神仙管辖地挑衅做出剥人皮□□魄之事无异于得罪神官,不管前面的意图是何,为谁所逼,下场都逃不过一个死。

她不是人不是鬼,只是千年前就该被灭的幽灵草,族人尽数被杀,不会有谁来救她。

“我为你重塑灵根。”那声音从上方传来,听不出悲喜忧愁。

幽灵草正沉浸在要被杀的痛苦里,耳边听的话都是减半,她先是一怔,而后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道:“神君不杀我?”

她没了灵根,也就活不久,一旦离开云涵的神力就会迅速死亡,她如此设计他,可此刻被设计的神不与她计较,甚至要为她重塑灵根。

世间最容易的不过是一死,云涵道:“是死是活全然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幽灵草愣在原地,她茫然无措,不杀她反倒帮她重塑灵根,这样的大好事怎么可能会落在自己头上?

万般不解,幽灵草佝偻在地,她最终也只是重重磕下头:“谢陵光神君。”

谢他什么?谢他不杀之恩?还是谢他的相救之恩?

陵光神君愿意为她重塑灵根,其目的是什么,哪怕是傻子也能清楚,她更是能明白。

利用,无非就是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可只要能活下去,各取所需也未尝不可。

“凡天地间有灵有智皆会有名。”在这冰窟内冷到生出了重影,幽灵草唇色已经渐渐发了紫。

“你就叫如玉。”

如玉……

这千百年间,从未有谁问过她叫什么名,也从未有谁替她择名。

幽灵草没去问取这名的意义是在何,她俯下身子,只感激不尽:“如玉谢过陵光神君赐名。”

*

得到青木的迟离埋头开始自做琴。

等他做好时,也恰巧到了云涵解除禁足日,迟离便里里外外用青布当宝贝似的包裹了起来,而后挂放在背上,一早就出了重华殿。

行到半路时迟离突感身后凉飕飕,还未等他多做反应,整个身体被后方来者压在了石柱上。

他不用回头,升起怒意都够将来者吃一壶,手中咒从后方不着痕迹甩去,其力道大到可以将人的身体贯穿数丈远。

背上压住他的力顿时一松,迟离反应迅速,两道力撞在一处,各后退数步。

来者朝他笑了笑,和煦问道:“云涵在何处?”

迟离冷眼道:“关你屁事。”

对于木擎,他总是觉得这鬼不怀好意,尤其是在云涵身上,就更为明显。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因扰乱他那徒弟应劫,受罚被关冰窟了嘛。”木擎想了想,又说:“只是我不知这冰窟在何处,要不就劳烦池小公子带个路?”

迟离觉得可笑,自己都这个态度了,是怎么让这鬼觉得自己能给他带路,没喊神官来将他这大鬼抓去就算是心善了,还想让他带路,简直是痴鬼说梦。

“滚。”就当迟离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时,木擎却简短挑断了所有的线。

他道:“其实有一事我还挺好奇的,前些日子归星官同云涵一起下界,按理来说,就算因什么不可抗的原因阻了云涵那徒弟应劫,那也当是有归星官的一份,为何神州独独将云涵关去了?归星官还能相安无事在这神州?”

迟离面色肉眼可见的铁青,他只单觉得木擎知晓的太多,他与云涵非亲非故,又与这神州沾不上边,何故会对这些事一清二楚?

下界一事连天庭神官都不知晓,木擎身为鬼是怎么知道的?若是他一直都跟在云涵身后,那且不是太恐怖了些?心中究竟存何想法?

见迟离不说话,木擎微微一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定是归星官这身子不行,云涵便将这事全揽在自己身上,让他免受了冰窟的彻骨凉。”

就因他身体不行,若是去冰窟,那指不定会加据咳嗽,更是会喝上好几盅药,所以云涵就将此次应劫一事全认了。

迟离心口起伏,他是当真未见过如此脸皮厚的鬼。

都已经心里清清楚楚还要问这一嘴,是巴不得所有天庭的神仙都知道归星官因病不能受刑?全让云涵去受了?

此话若是传了出去,陵光与归星官定是会有隔阂,迟离对此做法嗤之以鼻。

此地是神州,他若是大喊一声,定是会有不少神官来抓这鬼,但他觉得太便宜了木擎,又恰巧远远他就瞧见了归尤巳正疾步往他这个方向而来。

迟离冷笑道:“陵光神君与归星官的事就不劳你老人家操心,还有一点,鬼王大人得清楚,此处毕竟是神州,且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木擎不以为然道:“嗯?难不成池小公子还得放鞭炮恭送我?”

放鞭炮都是便宜了你。迟离向那已经靠近的人眉宇齐放道:“星官大人!”

归尤巳一惊,他与迟离关心绝对没有好到大老远就开始寒暄的地步。

归尤巳:“……何事?”

木擎听到这声,也回过首往后望去,瞬间四目相对。

是他!一神一鬼心中顿时一紧。

迟离此时竟是分不清究竟是想要杀木擎多一些,还是想将事闹大多一些,多年来的涵养告诉他,绝对不能亲自动手,他也知木擎若是没在他这打听到冰窟在哪,也不会善罢甘休,然而归尤巳且是好惹的,他们俩最适合相斗。

迟离面不改色道:“这位鬼老大想去见陵光神君,归星官这些日子去冰窟勤,不如星官大人将他带去?”

归尤巳一听他要见云涵,轻嘶了一声,好言道:“鬼王大人,你这不就是多此一举了,此乃神州,要是叫别的神仙发现了鬼王入了神州,可就得说不清了。”

迟离愣了会儿,归尤巳何时这般会为别人着想了?

此话在外不管怎么听,都是归尤巳在好言相劝。

“就不劳归星官操心了。”木擎悠悠道:“我对这神州没有兴趣。”

归尤巳见这地实在是选的好,就正对着那冰窟结界,只可惜木擎从头到尾都没发现此背后就是他一直要寻的冰窟。

归尤巳点了点头,他道:“既然这样,那木大人就自便。”

迟离等在一旁,他可不是要看归尤巳这有礼待人的,他要看的是归尤巳将木擎的脑袋给掀下来,不然怎么对得起神州脾性榜最差的神仙这个称呼呢?

只是还未等他们俩有过多的交手,那结界处金光耀闪。

一兽一鬼一神就这么像是在外等候多时般,屹立不走。

被禁足一月期限已到,迟离就是赶在此时候想要让云涵出来时,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可怎么也没想到,会碰上这木擎,更是碰上了归尤巳,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巧合。

他们都像是特地来此就为了迎云涵出冰窟。

好在他们两手空空,而自己备了礼。

“神君——”迟离将背上的琴一提上前。

归尤巳站在一旁觉得这迟离太过于殷勤了些,木擎抱有看戏的态度不禁拧了拧眉。

迟离忙将背后的琴取下,就这么半蹲在地,他将那被包的精致的琴现出,洋洋自得道:“我先前见过神君用琴,这是我爹给的上好青木,就想着给神君做一把琴。”

云涵下意识伸出的手就这么顿在原地,他该是将少年扶起然后再收下这一番心意?还是先将少年扶起而后拒绝这番心意?

归尤巳:“…………”

木擎:“……呵。”

挣扎再三,云涵还是先将他扶起,斟酌了会儿,道:“青木实乃贵重,你还是将其送给重华星君的好。”

迟离刚想说,他爹不需要时,木擎便插话道:“父慈子孝才是该推崇备至的,想必池小公子也是相当有心了,只是你若将这琴送于云涵,怕是你亲爹该伤心了。此等青木,身为习木术的神官而言,那简直就是上好的东西了,云涵习火,这玩意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旁的浮云,用处并不大。”

迟离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云涵觉得这话有些太伤人的心了,尤其还是迟离,他又能有什么心思,不过是想以青木做把琴答谢自己对他的照佛,怎么就叫木擎说的这么严重。

“迟离,你有这等心是好的。”云涵将那琴翻于手中,就当所有在场的神鬼及迟离他自己都认为,云涵肯定是会拒绝时,他却好声道:“这琴我就收下了,过些日子你去陵光殿中寻一些真丝,也给重华星君做样礼物送去。”

就算是有来有往,岑宵给迟离的青木被他用来做成了琴,那自当云涵不能薄了迟离这么辛苦所做的东西,却也不能白白收下这上好青木,也就借助迟离的手赠一样礼回去,即是让迟离去送,也就相当于是子孝敬自己爹的礼,不会让谁寒了心,抓住话柄来讲。

迟离欣喜万分,刻意往木擎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似有些得意的意味,木擎自当也不会说什么,只觉得云涵在这一事上未免有些过于说不清了,何必这么麻烦将琴收了,又弯绕让迟离另做一样东西送给他爹?直接不收琴不就没事了么?

回去的路上,云涵便与木擎多说了几句。

此次他来神州也算是自己先前在人间时丢出的那缕朱光所唤,只是之前在人间时,木擎一直未出现,都让云涵以为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木擎和气说着:“炼狱进了个极品的恶鬼,我前些日子忙这事可算是焦头烂额,出了炼狱后一收到你的那缕朱光就到处寻你,听小鬼说你因违天规被关进了冰窟里,这来的真是时候。”

他并没有当着归尤巳面去说那所犯天规是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此处毕竟是神州,让一位大鬼到此不加以掩盖随意走动毕竟不是很好,于是云涵长话短说道:“原是打算让你查查鬼界的一些小事,只是现在不需要了。”

木擎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非得要知道云涵让他查的是何小事,既然现在不需要了那肯定是已经解决了。

“可有何法子重塑灵根?”云涵认为幽灵族最开始生长在鬼界,木擎应当是知道一二。

这一月来,云涵全靠那神力吊着如玉的命,可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如玉的灵根已被郭大娘所毁,只要她一离开云涵的神力,迟早会死,在冰窟里各种方法皆是试过,全都没用。

隔绝邪灵再生之能少不了幽灵草相助,此时如玉是这世间唯一的幽灵族,失了此机会,那可是再难寻。

只是可惜,木擎也不知,走在云涵身后的迟离忽而道:“神君,这事可以问我爹,他习木,最是了解这些花草树木的生存之道,想必这区区幽灵草也不在话下。”

云涵微微侧了侧身子,此话也算是点醒了他们,倒是忘了这茬,岑宵习木,定是对此相当的熟悉。

木擎不管怎么说是鬼,还是名声鹤唳的大鬼,在这神州自然不能久待,若是真让别的神官见着了,倒是是真的会误会,他来此地就是想问问云涵那日朱光唤他的事,既然现如今都解决了,自然也就没他的事。

云涵要去重华殿,迟离自当也跟着去了。

归尤巳留在后面送木擎去弥沙河,途中,归尤巳终于开口他送这一趟的目的。

“再过几年鬼界将会有一位命数所折损的女子,还望鬼王大人能念在曾被这位女子照顾过一日的份上多多关照她,保她魂魄不散。”

木擎道:“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关照的。”

归尤巳颔首道:“那就在此多谢木大人了。”

“不必谢我。”木擎闲闲道:“我向来知恩图报,不管是令姐,还是令兄,只要曾经搭手相救过的,都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是吗?”归尤巳觉得不可信,他道:“可你对云涵的关照早已超出了正常报恩。”

被拆穿木擎也丝毫没有窘迫,似乎是只要谈及云涵,他总能欣喜,而那份欣喜是摆在明面上的,不是男女心仪,而是亲眼看着当初那样一个蛋中孵壳而出的小鸟崽如今走到了这条举世瞩目的地位,他钦佩,更是欣慰。

木擎笑了笑:“我对他本就不是为报当初他重塑我魂魄的恩,只是觉得,他像极了年少时的自己,甚至比当年的我做的更好,所行之事没有一样是我不佩服的。”

“可是呢实在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有朝一日云涵真做了这天地间独一份的大事,他若是因此神陨了,这天地间谁又会长久的记住他?又能指望这些他拼了命所护着的人能记他多久?一年?两年?十年?还是百年?或者千年?千年后除了你我,谁又能真正的记得他?”

木擎所说句句在理,就是因彼此都熟悉,他才敢如此说,云涵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归尤巳与木擎心知肚明。

归尤巳不言,他们俩已经到了弥沙河,木擎最后道:“幽灵草出现在启南,早就已经不可挽回,只怪我发现的晚,与幽灵草结契此生见不得天光,何等痛苦。星官大人,若这是你所愿,我无话可说,云涵将你视作好友更是视作唯一的亲人,若是他知晓了你所做的一切,是否会感到心寒?”

归尤巳轻笑道:“我所愿也是他所愿,怎么会心寒。”

在此处的所有言语,几乎都只是他们之间不可外说的秘密,无人知晓,无人能懂,像是世间所有人都会站在云涵对立面,归尤巳不会。

他深知,云涵的弱点在何处,最是熟悉的人最是容易被捅住弱点,这是归尤巳这些年能赌上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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