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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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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0日,晚。

白尘曦因为弟弟腿受伤,不得已请假几天,每晚回来照顾弟弟。

八点半放学,他回到家时,看到边上的垃圾桶里有几个黑色的塑料袋,并没有太在意,径直回到了房间。

刚开门,他顿时感觉一丝异样,房间里明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他抱着一丝侥幸,从床底搜出一个箱子,打开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愣了片刻,冲出房间询问客厅中的弟弟:“乘云,我不在时有没有人进过我的房间?”

白乘云被白尘曦的反应吓了一跳:“妈妈刚刚去过你的房间,出门时还拿了一个黑色的袋子去扔了。”

白尘曦呆愣在原地,房门被打开了,李梦兰收起雨伞进门时就看到站在客厅的白尘曦,皱了皱眉:“尘曦,站在那里干什么,你没有作业要写吗?”

白尘曦颤着嗓音发问:“妈,你是不是动过我床底下的东西?”

“对呀,我说你呀,都多大了,还玩玩具,也不学学你弟,年年三好学生呢。”

“妈……”白乘云想开口阻拦,白尘曦却抢先开口:“你把它们放哪去了。”

“我都给你扔了,玩物丧志。”

白尘曦最后的防线也被击得粉碎,崩溃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

“你这什么态度啊,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了吗。”

“为了我好,自从弟弟出生,你有在意过我吗?你们没有一个人在意我的感受!”白尘曦失声控诉这些年的委屈,但李梦兰依旧理直气壮:“你吼什么吼,我生你养你,你还不知足!学习好怎么了?学习好是你应该的,我像你那个年纪可没这么好的条件能读书!”

“怎么了?”白世兴一开门就听到李梦兰的话,烦闷地拧紧了眉头。

李梦兰见靠山回来了,更是肆无忌惮地指责:“白世兴,你看看你的儿子,我帮他整理房间他不感激就算了,还凶我,说我乱动他的东西。”说着说着,李梦兰还哭了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边哭边还不忘把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说给白世兴听。

听完李梦兰的指责,白世兴也不问白尘曦,过去就一巴掌打向他的脸,白尘曦一声不吭,站在那里听着白世兴那难听的谩骂,他不是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但没人回信。

他的脸火辣辣的疼,心疼得像在滴血。

见白尘曦没说话,白世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拽起他就甩出房门:“你不是很拽吗,有本事你就不要回来!”随后用力地关上房门并上了锁。

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还隐隐有要下一整夜的趋向。

周围没有避雨的地方,白尘曦试着服软,敲门道歉,却没人应答,他就这么在门前站了近半个小时,雨越下越大,还伴随着阵阵雷声,天黑得吓人。

白尘曦冒着大雨,找遍了周边所有的垃圾桶,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玩具。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大雨中,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大雨无情地打在他的脸上,顺着脸颊滑落的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仅剩的童年碎片就如同那破旧的玩具一般,被无情的丢弃,他弄丢了玩具也弄丢了童年。

不知走了多久,白尘曦迷迷糊糊地靠着大枫树沉沉地睡去。

不远处,有个人影折返回来,将白尘曦带走了。

梦里,白尘曦回到了弟弟还没出生的那段时光,家人都宠着他,星星也还活着,他抱着玩具,被大人们簇拥着,可几年后,童年被打破了,只剩零星几块碎片被他捡起,藏在了床底的箱子里,可父母却连那几块微小的碎片也不愿给他留下,让他彻底失去了童年。

在醒来时是在医院,白尘曦失神地坐在病床上,天还没亮,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是凌晨三点,他有些发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在此时,莫怀林回来了,见白尘曦醒来,松了口气,拿着泡好了的药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将药递到白尘曦手中,轻声询问:“孩子,好些没?”

白尘曦看着手中的药,微微点了点头。

“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呀?”

白尘曦抿了抿唇,不想回答。

莫怀林叹了口气:“不想说就不说了,我刚刚看到你在大枫树下睡着了,想去叫醒你,发现你烧得厉害,就把你带来医院了。”

说完,莫怀林起身拿起一旁的空水杯去接水,待他离开后,白尘曦才理清了思绪,眼眶渐渐湿润,他用力地要着后槽牙,泪水硬是被他逼了回去。

白尘曦接过莫怀林递来的温水,颤着嗓音开口:“谢谢,莫叔叔。”

莫怀林被突如其来的一声莫叔叔逗笑了,不好意思地开口:“孩子,你还记得我呀?”

“嗯,你是莫枫的父亲。”

“我记得你叫白尘曦对吧?我可以叫你小曦吗?”

白尘曦瞳孔微颤,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犹豫片刻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小曦呀,你是一个好孩子,谢谢你啊,好久没见枫儿笑了,这些年是我这做父亲的失职,让他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喜怒不形于色,你真的是个好孩子,把他照顾的很好。”莫怀林低着头,轻声感谢着白尘曦。

白尘曦微微促了促眉:“莫叔叔,我听莫枫说过你,您知道莫枫为什么怕黑吗?因为他小时候有次他外婆生病不在家,您就把刚睡着的莫枫独自关在家里,当晚雷声把他吓醒,他一个人缩在角落哭泣,你回来时也没有关心过他。”白尘曦平静地复述莫枫说过的话。

莫怀林听后头埋得更低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莫枫口中,他们从未在乎过的小事却会对他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抱着脑袋,声音也不自觉染上了哭腔:“对不起,我对不起莫枫,对不起。”

白尘曦看着懊悔的莫怀林,也不禁幻想着哪天自己的父母如果也后悔了,会不会也是这样悲伤的呢?

随即,却又不禁冷笑,他们怎么可能会后悔呢?毕竟他们永远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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