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还在闹腾的时叙顿时安静下来，板板正正坐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完球，这下不仅把莫名其妙的表情包发给对方，还让人当场抓包。
时叙二十年来都没觉得这么尴尬过，此刻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话。
任屹舟没听到动静，心觉奇怪：“喂……？时叙，你睡了吗？”
现在已经半夜十二点多，夜深人静，少年的声音放得格外轻柔，似乎在刻意压低声线，有种缱绻沙哑的感觉，带着一丝勾人的余味。
时叙听得愣愣，就在对方以为自己打扰到他要挂掉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回应。
“我…我没睡。”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刚刚去洗漱了。”
说完，又故作惊讶反问：“倒是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任屹舟：“……”
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没有证据。
“没什么，刚刚看你发过来很多表情包，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在向我求救。”
任屹舟不轻不重地说着，语气有股浑不在意的感觉。
起码在得知时叙还好好在自己家里后就不在意了，刚刚还真的有过一瞬间的担心，以为他遇到了什么意外。
“还好没事。”他低声自言自语。
最后这四个字是对着手机录音孔说的，声音再小，也能清晰传入对方的耳朵里。
时叙笑了起来，同时也为小猪咪刚刚乱发表情包的恶劣行为感到抱歉。
“不好意思，刚刚那个小混球趁我不注意在屏幕上乱点，我刚刚才发现他给你发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表情包！等会儿我就收拾它。”
他说的气势汹汹，宛若一个替孩子认错的家长。
“没事，小猫也不懂。”任屹舟笑了笑。
他现在正举着手机和对方聊天，屏幕上那点微弱的亮光，将他的脸隐隐约约映衬在上面。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笑起来也挺好看的。
比不上时叙，应该也不算差？
“那个。”时叙清了清嗓子。
中间足足停留了半分钟，他都在酝酿语句，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自己显得自然又不尴尬。
冥思苦想，最终还是选择打直球：“其实这混球…给你发的那些表情包，我自己一个都没用过，真的。”
“我平时都不用表情包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我连见都没见过！”
他奋力为自己挽回清白，殊不知电话那头，任屹舟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条缝。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生。
任屹舟有些忍俊不禁，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笑出声，但是嘴角那抹笑意怎么也抹不去。
“我相信你。”他笑道。
解释清楚这场误会后，两人也就没有要聊的话题。
可能是由于第一次打电话的缘故，谁都不好意思挂电话，光是客气就耗掉了十分钟。
最终还是任屹舟把电话挂掉了。
按下挂断的前一秒，他想了想，留下一个“晚安”。
没有开摄像头，他也看不到时叙的脸，但冥冥之中总感觉对方似乎愣了一下，很快也回了个“晚安”。
低沉的嗓音轻轻在心头划过，无形中撩拨着少年的意志，隔着电流声格外好听。
任屹舟这才又发现了时叙的一个优点：声音好听。
这样看来，那个少年似乎全身都是优点，走到哪里都是闪闪发光的存在。
能和他成为朋友，也算是莫大的幸运了。
-
这天晚上，任屹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自己正在高中某栋教学楼的天台上站着，站了一会儿有些困，于是漫无目的在附近踱步。
他没有任何情绪，哪怕后来来了一群曾经霸凌过自己的人。
只不过这次再见，这群人已经没有了当初嚣张跋扈的气势，个个脸上都写着懊悔和害怕。
他们害怕什么？
任屹舟觉得可笑，这群人一直都是包括自己的弱者最害怕的人，他们只手遮天，霸凌了那么多本无交集的人，害得一个个正值青春的少年跳楼寻死，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为首的依然是黄佑康，向自己走近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任同学…阿不，江同学，求求您饶了我吧！”
黄佑康一边道歉，同时头一遍一遍向地上砸去，直到生生磕出鲜血，依然害怕的不肯停下来，“都是我以前有眼不识珠，竟然那么欺辱您，求求您不计前嫌把我放了吧……求求%”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一个人拎着脖子，半只身子扔到了天台上。
往下就是几十米远的地面，摔下去必死无疑。
黄佑康被吓得哭了，一声声求饶，可任屹舟压根没给他一个眼色。
他在回味，自己这么多年都在谁身上受过侮辱，以后也要让他们一并偿还。
而旁边站着的时叙只是笑着看他：“你既然已经拾回你应有的地位，那么，接下来你无论做何种报复，我都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嗯。”任屹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他往前几步，居高临下睥睨着地面上所有渺小的人群。
旁边那群人一声接一声的嚎叫，他也充耳不闻，就这么肆意地享受着未曾感受过的自由。
“小舟。”时叙轻轻唤他。
任屹舟侧过头，却发现时叙就在自己身旁，咫尺之距，稍一靠近就会贴上。
“我爱你。”
时叙主动把他的头往自己的脸上揽过，两人的鼻尖轻轻相撞，这一秒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
任屹舟没有反抗，任凭对面好看的嘴唇吻过来，先是试探性地贴近，后来一点点深入。
直到后来，充满了侵略性的探入，稍微一碰，就刺激得他全身发麻。
任屹舟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份难以抑制的情愫，涌入自己心头，换来剧烈的心跳。
再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空已经大明，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撒进房间，热气腾腾。
而面前和自己热吻的时叙，早已消失在梦中。
任屹舟是红着脸起床的。
乃至洗漱洗澡的过程中，梦里的内容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站着一个笑意盈盈的少年，一颦一笑都勾着他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生理欲望。
任屹舟红着耳朵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试图把梦中那团莫名其妙的幻影消散掉。
如果时叙知道自己的好朋友这么梦他，会不会觉得……不适？
洗完澡出来，他拉上自己房间的窗帘，打开手机寻找租房信息。
上个月攒了那么多钱，应该也足够接下来租半个月乃至整月的房租了。
客厅里，孟建强又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吵吵闹闹，何祈安又因为自己的窝囊甘愿挨打，两人一哭一闹，这样的场景已经重演了数十年。
离开这里就好了。
任屹舟无声叹气，同时默默收拾自己的行李。
中午的时候，时叙发来一条消息，让他不要忘了今晚和朋友聚餐的事情。
任屹舟简单回了个“好”，就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傍晚下班后，时叙直接带着他坐上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在路上，他想起昨天听到的对话内容。
-“不去清吧。”
-“诶，为什么啊？以前我们每次聚餐不都在那里吗？”
-“去腻了，你再找个新鲜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说这话的时候，时叙往他这边瞥了眼。
……是因为上次在清吧求助的事吗？
害怕自己的朋友对那个地方留有阴影，所以特意避开了经常聚餐的地方。
任屹舟忽然有些感动。
“怎么了？没事看我干嘛。”
察觉到旁边炽热的目光，时叙挑了挑眉，忽然凑近，“难不成暗恋哥？”
这么近的距离，忽然就让任屹舟有些慌神。
昨晚做梦的内容太过荒谬，以至于现在看到时叙这张脸，总会忍不住浮想起两人……
“谁、谁暗恋你。”
任屹舟差点被自己呛到，“不过就是发呆而已。”
话是这么说，他却看到时叙刚刚还嬉笑着的眼神顿时变了味。
像是一种带着考究的凝重神色，是平时未曾见过的严肃。
这样盯了他很久，直到从他眼中看到闪躲和疑惑，时叙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随便。”他似是赌气般哼了一声。
任屹舟也没哄人的习惯，猜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任由他气哼哼地坐了一路。
准备下车的时候，他竟然又神奇地自己调节好心情，笑着给任屹舟拉车门，把人吓了一跳。
面前这家酒吧叫“夜色”，看装潢应该是新开的，比清吧少了些岁月的积淀，却多了些热闹和莽撞，似乎就是为了狂放的年轻人而开的。
“走吧。”
时叙一把揽过任屹舟的肩膀，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里面都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不必拘谨。”
任屹舟点点头。
想起刚刚他在车上心情有些不好，于是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试图哄人：“你也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
时叙：“。”
知道你话少，所以没话说就别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