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高一高二的又放假了！”晚饭期间，柯卓从外头回来，带回来一箱辣条，“我刚才去他们教学楼看了一眼，感觉像停尸铺。”

“每次考室布置好之后，教学楼就充满了一股悲戚的味道。”姜苔拿了一包辣条，叹气，“这把我英语必上145！”

辜意正在和阮蓄之坐在一起玩斗地主，闻言抬起头来，“有什么说法？”

“期中是统考啊，我跟我在隔壁校的朋友打赌，谁要是上145，对方就包一星期的饭。”姜苔说，“但我要的不是饭，是尊严！”

辜意：“嗯嗯！”

“敷衍，狗男男。”姜苔呸了一声，凑到两人桌边，“你们打赌没？”

“我又不傻。”辜意指挥阮蓄之丢出一对3，头也不抬地说，“我怎么可能考得过他。”

姜苔挑事道：“说不定他会放水。”

“不会。”阮蓄之冷酷，“除非我脑残了。”

“哇！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只有你脑残了，我才可能考得过你吗？”辜意一下就变脸，猛地伸手掐住阮蓄之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我，哇！”

阮蓄之的耳朵被这一声颇像狗叫的怒吼吼得嗡嗡的，他抬手伸入辜意的外套下摆，隔着一层薄毛衣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辜意的腰，这凶巴巴的小狗一下就软了。

“呜。”辜意趴在阮蓄之肩上，腰还紧绷着，“这里是教室！”

阮蓄之淡定地甩出一对王，成功收桌，说：“我也没做别的。”

辜意撇撇嘴，开始用脑袋砸阮蓄之的肩膀，说：“给我买吃的去，我要淀粉肠刷辣椒粉，鱼排刷孜然粉，还要一瓶热豆奶。”

阮蓄之把手机还给他，起身去了。

*

期中是采取本校考试、监考老师盲选的方式，但类似于这种多校联合考试，考室并不以成绩排，而是以考生姓氏首字母排列，因此辜意不能再和阮蓄之同一考室，并且还隔了整整两层楼。

考试对于高三学生来说仿佛是家常便饭。提笔答题，交卷离开，最后一张考卷被收入试卷袋，辜意打了声呵欠，在考室里趴了一会儿，等其他考生都出去了之后才慢悠悠地收拾文具，准备离开。

窗户被敲响，辜意迟缓地偏头看过去，阮蓄之站在窗外，有点幼稚地用手指在玻璃上画了只小狗头。辜意哼哼，立马站起来对着玻璃哈一口气，回敬一只大猫咪。

阮蓄之笑起来，哄得辜意立马屁颠颠地跑出考室，冲到他面前。他接过辜意的透明文具袋，揽着他说：“饿不饿？”

“有点。”辜意插着兜说，“但是天这么冷，我不想去外头吃饭，我们回家吧。老陈虽然出去玩了，但还有我，我给你做饭吃。”

一瞬间，阮蓄之回忆起先前某个周假，被辜意兴冲冲地端到自己面前的那碗桃花羹——他从来没想过桃花羹能做到那么难吃。那味道终身难忘，他不敢再尝试，于是说：“别折腾了，我给你做。”

“好啊。”辜意期待地拍手，侧身看着他，“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迎着那样期待的目光，阮蓄之想了想，淡定地说：“水饺吧，我妈走之前给我买了两盒，冰箱里应该还有一盒。”

“好！”辜意说，“我要吃全家福口味的。”

两人走到楼梯口，跟着人群一起下楼，途中阮蓄之说：“好像只有韭菜肉馅和茴香的，另一盒莲藕的被你吃完了。”

“可以可以。”辜意说，“那我申请再加两杯热奶茶。”

阮蓄之说：“学校外面新来了一家烤鸭腿。”

“我要吃！”辜意舔了舔唇，拉着阮蓄之往下蹦跶，“赶紧赶紧，背起书包就冲！”

阮蓄之笑起来，被他拽得一步做三步，三两下跳下楼梯。

“阮蓄之……是被夺舍了吗？”有人小声讨论，“我感觉他像是被妖精上身了。”

“你这种想法就不科学，他只是被融化了哈哈哈哈。”

“你笑得好猥琐……你在笑什么？”

“你不懂哈哈哈。”

“辜意那种元气帅哥，谁能拒绝？阮蓄之也是人。”

“他那里是不能拒绝，他是喜欢得不行，他看辜意那眼神，我真觉得腻得慌。”

“好基友就是酱的。”

“好基友才不这样……你们不上道，我只能说，慢慢悟吧。”

“……”

晚上七点，天已经黑了，阮蓄之拎着几个塑料袋回到家，后面跟着个快乐小尾巴。

两人挤在鞋柜前换了拖鞋，阮蓄之去厨房煮饺子，让辜意自己上楼上玩儿去。辜意端着半杯奶茶乖乖去了，从阮蓄之的衣柜里挑了件还没拆吊牌的睡衣，自己拿到胸前比划两下，满意地拿进浴室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出来，从收纳盒里摸出一条备用内裤——他和阮蓄之不是一个码，穿不上人家的，所以特意备了一盒在这里，以防万一。

但其实当时为了把这盒内裤放入衣柜，辜意还是做了一番斗争的，因为阮蓄之不允许自己的盒子里出现类似于小熊跳舞、小黄鸭玩水、蓝胖子等可爱童趣的内裤。没办法，辜意只能牺牲自己的嘴巴，让阮蓄之亲了个爽。

辜意洗完澡没一会儿，阮蓄之就端着一只双耳碗上来了，里头装着大半圆滚滚的饺子。辜意闻着味儿从被子里爬出来，坐到小桌边去。

天气渐冷，阮蓄之屋里的家具都铺上柔软的垫子毯子，他们还装了个投影仪，平时用来放实验视频或者学习资料，放假的时候就用来休闲娱乐。

“看什么？”阮蓄之调暗灯光，打开投影仪。

辜意埋头吃饺子，摇头表示都可以。

“那就看你。”阮蓄之说罢拿出手机连接投影仪，几秒之后，屏幕上出现辜意的脸——这是辜意以前在附中参加文艺汇演的视频，阮蓄之拿一双新出的球鞋向周密换的，两人秘密交易，没有告知当事人。

冷不丁抬头看见自己，辜意懵了两下，下一秒就看见屏幕上的自己牵着自己的搭档翩翩登台，在全场鼓掌声中含情脉脉地对视了三秒。

诶！

阮蓄之偏头看过来的那一秒，辜意下意识地挺胸抬头，无比熟练地端正态度，说：“因为我们合奏的曲子是有关爱情的，所以在台上那几分钟，我就不再是我了，而是剧情中的男主角。”

“这么乖啊。”阮蓄之觑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我就愿意哄我宝贝高兴！”辜意往阮蓄之的碗里夹了块饺子，笑眯眯地说，“吃饺子。”

阮蓄之轻轻哼了一声，端起碗吃饺子，目光一直落在屏幕上。

辜意吃了几个饺子，又抓起鸭腿开始啃，鸭腿在架子上烤得外焦里嫩，几次刷油，抹辣酱洒辣椒，最后撒一把葱花，简直香飞了。他把大鸭腿啃得只剩骨头，满嘴辣油，唔唔道：“人类必须吃东西，却让我们的胃有容量限度，太残忍了——早知道就买两个了，你为什么不买？”

阮蓄之无端被牵连，淡定地说：“因为我没有忘记上次某人强塞了四份牛排之后在床上哼唧打滚，一晚上睡不着的时候。”

辜意顿时偃旗息鼓，怯懦地将筷子伸向饺子。

他也还记得那次。那会儿他难受得睡不着，在床上滚到半夜，还是没忍住给阮蓄之发了消息。那个点，平时的阮蓄之早就睡沉了，却不知道怎么就看见了他的消息，拿着他给的备用钥匙直接跑过来了。

那晚他们都没睡，就安安静静地躺在被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从没相遇的之前聊到没到来的以后，杂七杂八的，想到哪里就聊到哪里。他说以前去玩大摆锤的时候吓吐了，阮蓄之就说以后带他去跳伞，吐把大的；阮蓄之说上次在燕城吃的那家私房菜馆的确不错，他就立马出血申请成为菜馆的VIP客户，豪迈地表示“心肝，拿着我的贵宾卡随便去吃”；他说如果我们以后考在同一所城市，那我们就在外面租一套小公寓，正式同居吧，阮蓄之笑着问如果异地甚至跨国呢，他想了想，说那我们要天天打视频呀——他想，以后他们大概率会跨国恋的吧，他目标坚定地想去燕大，可阮蓄之没有确切目标，就需要择优。

他不要阮蓄之因为自己停留，哪怕阮蓄之说去哪所大学其实都一样，他觉得不一样。而且异地跨国都没关系，也就是一张飞机票的事嘛。

那晚他们还聊了很多，第二天“化”着同款“厌世妆”去的学校，中间上课打瞌睡还被王富国逮到了。王富国逼问他们是不是和校外的耍朋友了，他们摇头否认，因为王富国问错方向了。

真是奇怪，辜意不理解王富国为什么会觉得阮蓄之在校外有了对象，而从不怀疑他，明明他和阮蓄之都紧密得像连体婴了。王富国没眼光，难怪学校那么多小情侣，他一对都抓不到！

“想什么呢？”

阮蓄之的声音打断了辜意的思绪，他抬头看了阮蓄之一眼，笑起来，“想我男朋友。”

阮蓄之撇嘴，不太高兴的样子，“你男朋友就在你面前，别想别的。”

怎么还和自己吃醋呢？好可爱。辜意忍不住了，放下筷子就凑过去，吧唧一口琴在阮蓄之脸上，说：“不许嫌弃我的饺子味儿啵啵。”

阮蓄之仰头看着他，缓了几秒才说：“明明是饺子*烤鸭腿*芋泥啵啵奶茶味的啵啵。”

辜意皱皱鼻尖，低头把他筷子上的饺子吃掉了。

再不吃就掉地上了，阮蓄之连只饺子都夹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