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夏回酒店，在大堂沙发上看见辜意，对方攥着手机目视前方，眼珠一动不动，估计魂魄都飞到月球去了。
“哟。”许临夏走过去，“等我呢。”
“……嗯。”辜意回神，瞥了他一眼，“请你吃饭。”
许临夏佯装犹豫，“吃人嘴短，我吃了这顿饭，是不是就得听你的了？”
辜意微笑，有点笑脸杀人的意思，“是。”
“得了。”许临夏笑道，“走吧。”
两人折出酒店，辜意半路问道：“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什么就行。”许临夏说，“你不是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吗？倒是当个导游啊。”
十分钟后，许临夏在街道边上的小木桌边落座，“啪嗒”，树上掉下来一颗小小的紫色果子，不知道是什么。他看了两眼，屈指一弹，小果子飞了。
“根据我的经验，这种看起来比较朴素简单的街边小店味道可能更好。”辜意从老板手中接过鸡公煲菜单，熟练地勾选几样菜品，递给许临夏。
许临夏拿着菜单研究两分钟，拿着签字笔刷刷几下，转头示意老板来拿。
“13号，等一哈就好哈！”老板在菜单画了两笔，转身进门吆喝。
许临夏倒了两杯柠檬水，推一杯给辜意，说：“你以前来吃过吗？”
“嗯。”辜意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语气很轻，“这家是老店了，以前来吃的时候还要破点，店铺也没这么大。”
“能开这么多年，肯定挣钱了。”许临夏喝一口，放下水杯，随意道，“一家饭馆，客人能记很多年，要么是它特难吃，要么是特好吃，如果平平无奇，肯定转头就忘了。你还愿意光顾，说明是好吃的。”
“是啊。”辜意垂眸，眉眼沾点笑意，“我又不傻，不好吃的还惦记它什么呢。”
“光惦记没用啊，你得光顾它才行。”许临夏说，“毕竟是好菜，那么多人盯着呢，你不伸筷，别人就连盘带菜的端走了。”
辜意沉默几秒，说：“菜就在那里，谁有本事，它就是谁的。”
“我瞧你挺有本事的。”许临夏倾身，“你知不知道，在剧组的时候，阮蓄之的私家车从没搭过任何同事？”
“大家都有保姆车，没理由蹭别人的，我就不一样了。”辜意耸肩，“我独来独往。”
许临夏“嗯”了一声，尾音很长，逗弄道：“所以，老汤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趁机给他放长假。”辜意说。
许临夏撇嘴，“你总有借口。”
辜意不置可否。
两人聊了一会儿，店里的服务员用夹子端了一锅热腾腾的小煲出来，面上的汤咕噜噜的冒泡，不用凑近都能闻到浓香。许临夏“哇”一声，眼冒狼光。
辜意烫了筷子给他，说：“尝尝。”
戴围裙的老婆婆端着木饭桶过来，放下了，却没走，低头把辜意看了两眼。四目相对，辜意笑起来，她也跟着一拍巴掌，“小辜！”
“是我。”辜意起身说，“您身体还康健？”
“我好得很哦！”老婆婆笑起来，像朵蔫巴的花，“好多年没看到你咯！”
辜意说：“上学，工作，忙得很。”
“你有出息，到处跑……诶？”老婆婆看一眼许临夏，又看向辜意，“小阮咋没跟你一起来哦，你们以前都是一起来吃的。”
辜意抿了下唇，说：“他在工作，大忙人。”
“诶，你们两个都有出息！”里头有人喊了一声，老婆婆立马拍拍辜意的胳膊，“那你赶紧吃，吃好哈。”
辜意点头，“您忙。”
老婆婆去忙了，辜意落座，许临夏已经把饭打好了。一捧白米饭，用菜拌一下，再混着菜一起吃，还是原来的味道，仿佛什么都没变。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一煲，都吃了个十二三分饱吧，许临夏摸着肚皮往后一仰，忘了坐的是没有靠背的小凳子，差点后脑勺抢地，幸好后面那桌的客人接了他一下。
周围有人偷笑，许临夏也不尴尬，大方地道了谢，坐好后辜意已经结了账。
“有空再来哈。”老婆婆站在桌前招呼，“下次和小阮一起来。”
辜意笑着应了，假装他和阮蓄之关系如初。
*
“老板！”余年喜在休息室门口探头，“晚上吃什么？”
“自己吃去吧。”阮蓄之躺在椅子上看纪录片，头也不抬，“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点什么吧，您可不是金刚胃。”余年喜靠在门上说，“这边好吃的太多了，我刚在外头买了碗凉粉吃，好开胃啊！”她瞥一眼阮蓄之，一点都不做作地说，“我决定待会儿去吃鸡公煲，就许化妆师和辜编去吃的那家，感觉蛮不错的。”
阮蓄之果然微微抬头，幅度很小，但他什么都没说，表示你爱吃什么吃什么。
余年喜暗自摇了摇头，正要搬出蔺苓，一道声音就从后头响起了。
“余助理。”生活助理喊了一声，问，“阮老师在吗？”
“在呢。”余年喜说，“怎么了？”
“哦。”生活助理拎了下手里的袋子，“许化妆师听说阮老师没去吃晚饭，特意捎了一份回来。”
余年喜闻言偷偷往门里看了一眼，“许化妆师不是和辜编一起去吃晚饭了吗？”
“是啊，这不都回来了吗？”生活助理笑道，“专门给阮老师打包了一份，你看？”
“给我吧。”余年喜说，“麻烦你了，我待会儿再去道谢。”
生活助理说着“不麻烦不麻烦”，交接了袋子就转身走了。
余年喜提着饭菜进屋，在阮蓄之身边问：“您吃吗？”
阮蓄之终于抬眼看她，“接都接了，难道还能扔了？”
“是是是，都是我一时疏忽，忘记了不接别人东西的规矩，我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余年喜转身走了几步，把两个盒子摆到小桌上，开盖喷香，她肚子叫起来，馋道，“我真的要去吃了！”
阮蓄之走过去，一眼就认出那是谁家的鸡公煲，还是熟悉的味道。他落座，说：“回来的时候给小许买点东西吧，当个回礼。”
“只给许化妆师买吗？”
余年喜心里门清。
许化妆师发朋友圈说“辜编带我吃好吃的啦”，说明这顿饭是辜编找的，辜编请的；又说“重游故地”，说明辜编以前去过这家店，还是记忆深刻的地方；许化妆师不是第一次和老板合作，不会不知道她老板从不接普通同事的东西，尤其是要入口的，为了麻烦，他也会忌着点——因此，这一份鸡公煲应该是辜编打包的，并且他知道老板会喜欢吃！
余年喜偷摸看一眼，阮蓄之果然在盯着那份鸡公煲出神，鸡要是还有灵魂，估计都要被这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小脸羞红了。
过了会儿，阮蓄之终于打开筷子，说：“人家要遮遮掩掩，又何必拆穿，去吧，我告诉你买什么。”
*
辜意回了酒店，在书桌前整理这几天采到的素材，他的沙发被霸占了，许临夏窝在上面玩消消乐。
“妈的！”许临夏恨道，“姓舒的把我的金锤子都用完了，贱人！”
辜意敷衍道：“可能他觉得你不用道具也能过关。”
“哎嘿，我的确很聪明。”不争馒头争口气，许临夏反复十八次，终于把卡关过了，仰头往沙发靠背上一倒，浑身疲倦，“至少一周内，我不会打开这个游戏。”
辜意就当他在放屁，说：“希望如此。”
门铃声响了，许临夏慢吞吞地起身去开门，余年喜站在门口，利落地道了谢，把怀里那一大口袋零食塞进他怀里，转身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塞炸弹呢。”许临夏一脸懵逼地回到沙发边，把零食抖出来一看，“杏仁沙琪玛，杏仁生巧，抹茶奥利奥，绿爽，爆辣鱿鱼干，甜皮鸭……这不都是你爱吃的吗？”
他一抬头，辜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面前，也很惊讶的样子。
“我操。”许临夏服了，“你俩把我当调情工具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