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调查姐姐和店长的关系的话，就要先知道姐姐到底是不是人类。”
玻璃电梯里的泽川看着这硕大的图书馆，看着众多的书籍层层叠叠，倒吸了一口气。
不是，这一层都是关于异能的啊？？？？天啊，幸好我没有学异能管理学。
他先去找了本《世界可使用异能大纲》，翻开目录。
目录有二十几页。
姐，这个任务太艰巨了吧。
耳机里传来姐姐的轻笑：“我可以给你提示的啊。”
“是啊，我姐可不狠心。”
“你可别拍马屁了，快去找个位置吧。人现在这么多，我可舍不得你一直站着。”
对头，得去找个位置。。。
“你来晚了。”肩上别用力一拍，泽川回头惊讶。
何暮笑眯眯：“连狗窝都没位置了。”
“怎么是你？！”泽川四周环顾，压低声音，“你为什么在这？”
“怎么不能是我？”何暮学着他的话，向前一步靠近。泽川感觉什么东西抵在了自己腰上。
“你！”
“嘘。图书馆要保持安静。”何暮伸出手指贴在泽川唇上。他继续向前，抬手将高他半个头的泽川压在了书架上。
“你要干什么？”泽川冷静下来，重新降低声音。
何暮对于他的态度还算满意，他偏偏头示意，“陪我上个厕所。”
泽川只能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被何暮控制着来到了厕所。男厕没什么人，何暮抵着泽川的腰，打开一个隔间。
“进去。”他从背后贴上泽川的耳朵，“咱们一起。”
泽川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将门锁上。两人就这样挤在了这个狭窄的空间。
“坐下。”
泽川坐下，这个角度他看清了何暮袖子里的枪口。
“现在可以说了吧。”
何暮挑挑眉：“把耳机摘了，手机给我。嗯，不错，很乖。”
他俯身，靠近泽川的脸：“现在可以了。”
“你要干什么？”
“泽川，放松。”他眯眼，黑色的瞳孔里也在笑，“我们合作吧。”
“合作？合作干什么？”
“别装傻。你来图书馆不就是来调查它们两个的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为什么？因为我们的目标一致啊。”何暮抱着手臂，“就这么说吧。我是在这两个奇怪家伙的指引下才和你见面，才救下了林山他们的。但它们俩却各自给了我一个完全相反的任务。我听谁的？我只不是要调查一下？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吧。那可太窝囊了。”
“我是深渊的人，对于这些奇奇怪怪的事见得不要太多了，有的事经验。而你，你是它的‘亲人’。你足够了解它。我们合作，事半功倍。”
“所以泽川。”他抬手搭在泽川肩上，“我们合作吧。”
泽川笑了：“这样啊。”
“是啊。”何暮以为他同意了，“那就这样说好了？”
“我拒绝。”
“嗯？”何暮愣住，“为什么？”
“我可不会和深渊的人同流合污。”泽川轻笑，“这是我的底线。”
“啊这……泽川，你这也是……”何暮冷下脸，“也是够傻的。”
何暮搭在泽川肩上的枪口抵住他的脖子。
“所以呢，你要杀了我？”泽川没有丝毫慌乱。
何暮盯着他视死如归的样子，转动眸子，皎洁一笑。
“你是不是还有个奶奶？”
泽川全身一震。
“住的好像也不远吧，坐动车也就三四个小时吧。”
“何暮！”泽川猛地跃起用手臂将何暮压在了门上，他咬牙切齿：“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呵呵呵呵……”何暮慢慢转过脸，嬉皮笑脸，“如果你是在深渊里，现在我就会把你奶奶的眼珠拿出来给你看。我过分？我很客气了好不好！”
他抬手将整支枪甩出抵在泽川脑袋上：“你不是铁骨铮铮嘛。我让看看你的家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何暮！”泽川愤怒地吼了一句，垂下头。他缓缓松开抵着他的手臂，举起手投降。
“我同意……”
“这才对嘛。”何暮满意地笑了，“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他放下枪口，转身要开门。泽川看准时机用力将他推倒，扼住他的脖颈，伸手要夺过枪。何暮反应更快，他躲过泽川，矮身抬起手肘用力一撞。泽川吃痛松开了抓着枪身的手，接着被何暮翻身压住摔在地上。
何暮骑在他腰间，呵呵笑起，抬枪。
泽川闭上眼睛。
“嘭！”
细细的水柱喷到脸上。泽川挡了一下，抹去水，抬头看向何暮。
“嘻嘻嘻，笨蛋。”何暮得意洋洋，继续往泽
脸上滋水，“鸡哔你！”
“你这家伙……”
图书馆的休息室里，何暮端着勒索来的可乐坐下，饶有兴趣地听着泽川讲故事。
“你和你姐姐就是这么认识的？你就这么留在她家里了？你就这么和她一直身后下去了？”
“算是租下了一部分房间。她只要求我们给少量的租金。后来她陪我去了另一个城市后就没有再提过房子的事。”
泽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心安理得地住在了别人的房子里十几年。
“哇哦。”何暮咬着吸管吸了口可乐，“这天下居然真有这样的好事。”
他眯起眼睛似乎轻叹一声。
泽川没有反驳什么，这确实是自己一时的好运。如果没有她，自己也不会有这样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啊……
“她是为什么离开你？”
“为什么？”泽川回过神，“这不就是我们要探究的吗？”
“我在想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何暮转转眼珠，“说不定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在留下的的必要了？”
“什么意思？”
“你看，她来的你身边的时候，你的家境不好，没有什么人照顾你，于是她就留下来帮助你，补全你的家庭。而现在，你长大了，有了足够的实力养活自己，你的母亲也回来了。你已经不需要她了，她就走了。”
“我没有不需要她。”
“你看她的容貌似乎是不会变化的，那么有可能她不老不死。说不定她已经很老了呢。在遇见你之前她在做什么？她有没有可能也抚养了一个孩子，待他长大后再离开他，再遇到了你。说不定她离开你是去找下一个孩子了呢。”
“……那你怎么解释她的意识进入镜子，而身体还被另一个她占据？”
“说不定……”何暮又转转眼睛，“说不定这是她延续自己的方式？”
“那你怎么解释她成为调协者，成为这个已经有近百年历史的第四极领导的？”
“额……”
“我觉得你的说法太过于荒谬可笑。”泽川摇摇头完全否定了他的猜想。气鼓鼓的和暮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我更倾向于姐姐原本是人类，只是由于不可控因素不得不离开我，最后只能将意识传入了镜像，让另一个意识代替自己使用身体。”
“嗷，好玄幻。”何暮对于这个猜想嗤之以鼻，“泽川，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多意外的。更何况你姐姐她是个老谋深算……”
“你说什么。”
“不不不不不……额，足智多谋的聪明人，怎么可能遇到那种走投无路甚至要放弃身体的地步？”
是啊，姐姐她很厉害的啊……
“唔，你手机响哩。”
未知来电。泽川拿起手机走到一旁，接通。
“姐姐。”
“嗯嗯，是我。我回去看了一下，奶奶她那边没有事。你放心，我在呢，你就安心对付他。”
“那就好。”
“我刚刚听到了你们各自的猜想，都有对有错。”
“有对有错？”
泽川急忙回头看去，何暮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现在正冲着他歪着头，人畜无害地眨眨眼。
“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啊。”
“泽川，把耳机给他一只吧，”少女轻笑，“就算你不给他他也听得见。”
“就是就是，看你姐姐多好。”
你刚刚还诋毁她呢。泽川无语，但还是给了他一只耳机。
“泽川，我变成现在的样子确实有着无奈的成分，但这是我的使命，是我应该做出的选择。”
“而何暮，我确实不是人类；从某种角度看，我也确实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延续自己的存在。”
“你看我说的对吧。”何暮用手肘戳戳泽川，偏过头看见泽川垂下眼睛。
“所以，”他的语气下沉，“我不是你帮助的第一个？”
“是的。”
“那你为什么选择收留我？我的苦难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只是因为我在t遇见他们之前遇见了你，仅此而已。”
“那，”泽川深吸一口气，“我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你抚养我，你了解我，你知道我会相信你，所以你离开我又找到我，指引我去做你想要的事。”
“姐姐，你想要我到达一个怎样的结局？你想要我探索的到底是什么？”
何暮呆呆地看着他说出这些话。他不理解泽川在问什么。
“泽川，我很抱歉。”少女的声音平静而温和，“我的计划因你而生。”
“如果我没有收留你……一切会不会有不同？我说不好。”
“但我只知道我要续写我过去的选择罢了。”
“泽川，你姐姐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我可以告诉你，你将得到的这个结果，是出乎意料的。”
“如果你愿意继续调查我、了解我，就去原来的房子里找找吧。，也许会有提示。”
“没想到这里都变成这样子了。”
泽川在姐姐的声音中抬头看向即将拆迁的小区楼，也长叹一口气。
“姐姐你离开了四年了。”
“啊，”少女意味深长，“有这么久了吗？”
“嗯，很久了。”泽川举起手机，“姐你那边感受不到时间吗？”
“时间？呵呵。”
泽川似乎看见她苦笑着摇摇头。
他翻过围墙溜进去，来到了自己楼下。
“这里不安全，天也黑了。你快去快回，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
楼已经破得差不多了。打着手电踩上发黑的楼梯时，泽川想起这个小区破败的原因。在他搬去新家的第二天，小区的地下燃气管道爆炸，死了不少人，活着的人都急急忙忙的在后怕中离开了，于是这个小区很快就废弃了。
啊，这是因为侥幸，是因为运气，还是必然？
三楼。走廊尽头早就没了窗户，背阴处爬着的霉斑在漏水的滋养下茁壮成长，让人不爽。泽川推开那扇生锈的门，走进空荡的旧宅。
他把能搬的都搬走了，还有什么留下的？泽川想不通。
更想不通的事偷偷跟着的何暮。
“真服了，这里除了像深渊一样恶心，我就想不出其他形容词了。”他自顾自地小声抱怨，躲开一坨不知名的脏东西，蹲在了角落。
一只渡鸦扑棱着翅膀从走廊那头飞进，落在了何暮身前，它往前蹦了几下，歪歪头看着他。
何暮对着渡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里面。
渡鸦好像明白了，它小心翼翼地跳上窗边才起飞，换了个地方看着。
此时的泽川已经走到了原来的卧室里，他环顾四周，看见变形的地板边缘莫名其妙的翘了起来。
以前有这样吗？他迟疑着走近蹲下，伸手抓住翘起的边缘。
黑暗里，一对竖瞳睁开。接着一只长相奇怪黑猫猛地跃出角落，冲着泽川弓起背炸了毛。
“喵！”
门外的何暮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战。他抬头看着那只猫跑出房间，当着自己的面从旁边的楼梯上冲了下去。
啊，可怕。
而屋里的泽川翻开黑猫躲着的那块地板，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匣子。他皱着眉，伸手拿起。
“泽川，你找到了。”姐姐的声音立刻响起。
“这是什么？”泽川端着匣子起身。
“回家再说，有人来了。”
门口的何暮吓了一跳，他急忙起身下了楼，躲远了些。但很快，他就知道调协者指的不是自己。
几个模样异类的非人类摇着尾巴走到楼下，他们身前带路的，是刚刚的黑猫。
此时的泽川刚好端着匣子下了楼，一群人在楼梯口遇到了。
“就是这个人类把我家掏了！”小黑猫声音尖锐地开了口。何暮看着那些人围住泽川。
我去，泽川，你可真倒霉。何暮捏了把汗。这些人看着就不好惹啊。
他听着那些家伙说着粗俗难听的语言，推搡着泽川要他道歉。
泽川，你这个时候就不要硬来了……
“我很抱歉。”泽川选择了道歉。
啊，这就对了嘛。做人要随波逐流，看清环境嘛……
“你觉得道歉就能完事了？”
何暮看着他们拽着泽川回到楼上。
他听得清清楚楚。
兜里的手机震动，他知道是谁。但他看见渡鸦飞起，盘旋在他的头顶。
他摁住手机，没有再动。
声音最后在泽川摔下楼梯结束。何暮看着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下楼，甩掉手上的血然后离开。
一切声音都停止了。鸦不叫了，手机也不震了。何暮起身，走到楼下。
他听见泽川的□□。
已经没有犹豫的必要了。他踩上楼梯快速上楼。
他先是看见一部摔碎的手机，接着是靠在二楼拐角的泽川抚着手臂喘息着。
“你……你怎么在这？”泽川看见他，蓝色的瞳孔里满是诧异。
“别管了。”何暮冲到他身旁蹲下，抓过他淌血的手臂，看着那几道赫然的口子皱眉。
“你……”泽川抽回手臂，“你要干什么？”
“啧。废话。”何暮掏出纱布，“我要落井下石。”
他再次抓过他的手：“给我伸过来！”
泽川没有再抗拒，看着手臂的伤口被雪白的绷带覆盖。
“还有哪里？”
“没有，”他挣扎着起身环顾，去寻找那个匣子，“我没事。”
匣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台阶上。泽川想去拿，却被何暮抢先一步。
“你是为了这个吧。”他看了看匣子，“这里面是什么？”
“给我。”
“不给。”何暮后退几步把匣子藏到身后，“你可能现在感觉没什么事，但一些症状之后才会显现，那时候就晚了。你得去医院。”
“我不去。”泽川拖着腿向前一步捡起自己的手机，“我没有事，你给我。”
“不行。”“为什么不行……”
何暮看见泽川身后闪过人影，泽川便向前栽下来。他赶紧上前接住泽川，看着少女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你把他怎么了？”何暮摇摇泽川，后者没有丝毫反应。
“我清除了他的记忆。”
少女冷漠的表情让何暮很不爽。他更不爽的是少女伸手向他，要他交出匣子。
“喂，你太过分了！”何暮抱紧泽川和匣子，“你这人怎么这样？”
少女只是看着他，伸着手。
“你这样做，它不会生气吗？”
“它？”少女歪头，“它什么都没说，这是就是默许。”
何暮无语：“这哪和哪？”
“给我。”少女不依不饶。
“霸道总裁啊你！”何暮转转眼睛，吃力地掏出手机，看了眼，笑了。
“你看这个。”他递给少女，看着她脸上意外的表情，得意。
屏幕上的最后一条信息清清楚楚地写着：不要听从她。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喂喂喂，死鬼起来了！天啊，居然有人能比我还能睡，活久见……”
“……我在那？”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泽川脑子发蒙地从床上爬起，环顾陌生的环境。何暮靠在门口抱着手臂，嘲笑：“我把你卖了你信不信？”
“……”
“好了不逗你了，你在我家的客房。现在是早上十点半。你是吃早饭还是午饭？”
“几点？？？”泽川急忙去拿手机。
“别试了，你姐姐已经到我手机里了。”何暮晃晃自己的手机，“你的已经没救了。”
何暮的手机里，调协出声：“泽川，早上好。我已经恢复了你的记忆，我们出来再聊。”
何暮点了些外卖，边吃边向泽川解释了昨晚的事。泽川带着疑惑求证姐姐，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我和你说，这是我第二次把你扛回来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就要收费了。”何暮吸了口粥，咂咂嘴，“搬运活人还要小心磕磕碰碰的，比搬死人累多了。要不是你姐姐在，我就把你塞进后备箱了。”
泽川对于这个硬核的对比无语：“那我谢谢你啊。”
“这还差不多。”何暮夹了块榨菜，“还有还有，我还把你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你一会把饭钱转给我，算是医药费。”
“……”泽川看着手臂上的绷带，“哦。”
吃的差不多了，何暮起身收拾桌子，他走向厨房，回头来了一句：“你不和你上司请假吗？”
也是。
“我手机在桌上，你拿的时候小心点腿。”
泽川够到手机呼唤姐姐，希望她能用自己的号码给老师打个电话。
“没问题。”
电话很快就通了，泽川抢先一步开口：“老师，我很抱歉。昨天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今天去不了了，希望请假一天。”
“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这么不小心？你现在在医院吗？”
“不，我在家里。”泽川瞄了眼远远的何暮，心想这个距离他应该听不见。
“那应该很方便把？要我通知你母亲来照顾你吗？”今天的老师似乎异常的关心。
“不，不用。我……”
“怎么？何暮在照顾你吗？”
泽川一怔：“嗯……嗯，是的。”
他听见陈实忠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叫他好好休息。
泽川放下手机，回头看见何暮甩掉手上的水很随意地问他他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
何暮撇撇嘴。好，你不说我也不说。
“那个盒子呢？”泽川坐回沙发，开门见山，“给我。”
他本以为何暮还要谈条件，没曾想何暮拿出匣子乖乖地放在他手上，坦诚得让人起疑。
“你……没做手脚吧。”
“我俩是在合作，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何暮歪头，“怎么，你怎么这么想？”
“何暮，你为什么要选择帮我？你刚刚也说了，店长她是用命在威胁你的。你是个聪明人，你不可能分不清利害关系的。”
“我不是选择了你，是选择了你姐。我是不傻，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帮你。而我最后选择了不交出盒子，也是因为你姐姐开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杀过那么多人，没必要救你一个来赎罪什么的。”何暮反驳的振振有词，“等达到目标我就会结束合作，到时候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救你。”
“……”
“所以，江泽川，你就大胆地打开盒子。我真的啥也没干。”
“……好。”泽川盯着他琢磨不透的眼睛，“我信你一次。”
打开，里面是一本老旧的笔记本。泽川抓住脆弱的书页，小心翻开。
泛黄的书页上落着少女的笔记。
“你不是我。”
“去过自己的日子。”
再往后的自字迹愈发潦草，难以辨认。最后书页破损，发黑，似乎有灼烧的痕迹。
“这是什么？没懂。”何暮抓抓脑袋。
“嗯……你觉得这本书有多久的历史了？”泽川问他。
“我看看。”何暮俯下身嗅了嗅，皱眉捏鼻，“纸烂的差不多了，这个材质和墨水我也没见过，大概是上世纪的产物吧，少说也有七八十岁了。”
“这样啊……”泽川沉默片刻，开口，“我要给林山打个电话，你手机借我。”
“唔？”何暮边递边问，“为啥？”
“这些话，我无意间在姐姐的另一个笔记本上见过，姐姐消失后，我没有在找到过它。”泽川拨打电话，“所以我在想，姐姐是不是交给了店长。”
非人理事部，这个组织在非人政府的职能接近公安部，只不过它比正常的公安还要多一个职能。
外交。
黎日身为一线省市理事部部长，其权利之大，不言而喻。
林山坐在她的办公室里，能做到的只有等待。他现在离开了忘忧所，走进另一个政府机关中，即将做出“背叛”第四极领导者的事情。
在某种意义上，林山已经不再受店长保护了。
“白先生，您稍等，部长马上就来。她一向雷厉风行的，处理事情可快了呢。”摇着狐狸尾巴的小秘书八面玲珑，一边笑盈盈地安抚林山，一边处理着邮箱里的一些文件。
“你在看什么？”林山问她。
“我？先生居然对我这个小秘书这么关心。那小女子就告诉您，您听了可别笑话我。”她的大耳朵抖抖，笑得灿烂，“我在整理职员们对于过几日出游规划的建议。你看看他们，总是提出一些不着调的意见，看的人发笑。”
“出游？”
“是啊，我们这个部门的职员来历不一，但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爱玩、好动、坐不住。因此，部长立下了每一个月出游一次的规则，由他们自己规划出游地点及安排。”
“这，不会造成员工玩忽职守吗？”
“先生多虑了。你可知我们这出游的特点吗？那就是刺激。他们出去，可都是去为民除害、排忧解难去的。毕竟我们这理事部处理的都是矛盾和冲突，像我这样坐在办公室里打打字、说说话，哪能成实事呢。”她摇摇保养得极好的毛尾巴，掩面笑起，“他们的某些意见太过激进，可能会弄伤自己或者破坏与其他组织的关系。为了防止产生这样不好的后果，就要我这样的文职帮帮他们了。”
“这样啊……”林山看向外面各类种族其乐融融的场景，轻叹一声，问，“你们部长是个怎么样的人？”
“哎呀，先生这问题问的好啊。”狐人放下文件，“您觉得部长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不了解她。”
“先生，没有人真正了解她的。表面上的部长兢兢业业、足智多谋、平易近人，可背地里是什么样的又有谁知道？”狐人的脸上泛起红晕，“不过那又如何，谁没有秘密？在我们看来，她是一个值得人爱戴和敬仰的领导，这便够了。”
她补上一句：“这世界上的好领导可不多。不是吗？”
玻璃窗突然被敲响，办公室里的两人回头看向走廊上的黎日。岗位上的黎日挽起白色长发，一身正装落落大方。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指着聊天的小秘书说：“我就知道你又在偷懒啦。”
她绕进办公室来到狐人面前，半开玩笑着道：“就你话多，谁在这你都聊，没人也聊。”
她轻轻捏住秘书的腮帮子：“信不信我把你嘴拧下来哦！”
“哎呀黎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狐人就是爱说话。”小秘书起身，“再说，我已经完成任务了。”
“是吗，这还差不多。”黎日示意外面，“那只旺财又在败家了，你快去，再不去就没糖吃了。”
“得嘞姐，我去了。”
狐人轻快地出去了。黎日走到窗边摁下按钮，看着雾气蒙上，隔绝里外。
林山看着她扔掉吃完的棒棒糖，回头坐下，表情严肃。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
是啊，现在她做什么都可以了。林山紧张地咽下口水。
“白林山，我已经处理好了。现在，你的罪名已经全部取消了。”
意外至极，林山惊讶：“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黎日轻笑，“不值一提的小把戏罢了。只要先用现在的身份介入，在把他们做的假证拿去检查机关溯源一下。谁干的、什么时候干的都能知道，一切自然不攻自破。我把这件走私武器的事一查，那些人就怕了，主动撤销了对你的通缉。”
“现在的身份？你还有什么身份？”
“不错，被你发现了。”她并不慌张，慢条斯理，“我和更上级的人有关系。只要我愿意，可以不经过本市公安的同意直接解除你的通缉。但我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动用太高级的力量。”
“当然。”她眉眼微低，在一瞬间展现出邪魅，“我也可以直接篡改现实，让那些人证物证全部消失。”
“你和店长还真不愧为朋友。她可以篡改意识，你可以篡改现实。”林山保持镇定并且调侃了一句。
“哈哈哈，白先生说笑了。”黎日摇摇头，靠在椅背上回忆，“我和她之前可是互相敌视的啊，只是不打不相识，现在化敌为友了。”
她舔舐着嘴唇上残留的糖，笑了。
“也不完全吧，现在也是敌人啊。”
“敌人？”林山思考着发问，“你为什么要找我合作来对付店长？”
“嗯……哼哼。”黎日只是笑，“不能说，还早呢。”
她抬手指向林山：“朋友来电话了。”
话音未落，林山的手机震动起来。
“林山，接通它，打开免提。”
黎日的语气里有着威胁的意思，林山只好照做。
嘟嘟两声，电话接通，那头是泽川的声音。
“喂，林山。”“是我，怎么了。”
“你和店长在一起的时间长，我有这个事要问你。你有没有在她那见过一本笔记本，大概是黑色的封面，不是很厚，B5的大小。”
“嗯……没有。”
“没有？”
“是的。”
“确实如此。”黎日打断他毫不犹豫地出声，“因为在我这。”
电话两头都静了片刻。林山无法理解眼前的少女在干什么。
“林山，”泽川的语气变得迟疑，“谁在说话。”
“江泽川是吧。是我，非人理事部部长，黎日。”她停了停，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只好补充，“你见过我的。”
“……”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黎日无奈，“喂，我说你解释一下呀！”
电流声后，调协的声音清晰响起：“你急什么，让他思考一下不行？我又不是不在线。”
“你一句话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死哪去了？”
“用你的猪脑子想想都清楚我在的好吧。不然怎么穿过你办公室里的信息屏障把电话打通的？”
此时电话两边的三个男生满头黑线：她们在虚空拌嘴吗？
泽川及时出声打断：“我想起来了，你确实是姐姐的朋友。不过，你怎么成为……”
“我只是没和你们说过而已，又没有撒谎。”黎日噘嘴争辩，结果迎来了调协的嘲讽。
“啊哈哈哈，是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坐到这个位置吧。”
“别拆台好嘛！”
“好了好了，不闹了。”黎日恢复严肃，“那本笔记在我这里。按照计划，它将在恰当的时间由我交给调协者。”
“而你们手里那本，对于你姐来说是来自前辈的教诲。”
“你怎么知道内容？”那头的另一个声音问，林山辨认出是何暮的声音。
难道泽川现在在何暮家里？
“吼吼，那就实话告诉你们吧。泽川，她离开你时希望我帮她抹除掉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于是我就照做了。那本笔记也在我清理的范围内，所以我知道里面的内容。而现在，由于特殊情况，我把它们重新恢复了存在，因此让你找到了它。”
“我们的相识跨越历史，这种重要之事都是由我来帮她做的。”
“明白了嘛，小屁孩们。”
林山：“……”
泽川：“这样啊，我明白了。”
何暮：“啊哈？你说谁是小屁孩？”
“好了，现在我要解释一下白林山同志现在的情况了。”黎日看向一言不发的林山，轻笑，“罪名洗清，他马上就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
泽川：“……林山，你……没事吧？”
何暮：“啊？尊嘟假嘟？”
林山：“……真的。”
“我知道你们担心他。我想这件事也应该和你们谈谈。”黎日身体前倾，优雅地撑在桌上，“放心，我随后会派人将他送到你们那去的。”
她看着林山，歪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与我合作吗？”
所有人都安静着，等待着林山的回答。
“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