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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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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海风刮过来很舒服,林秩靠在车座里,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海风掀动他的额发,露出饱满的额骨。

他开了辆黑色的speedster出来,熄了火,车身隐没在夜色里,只有手机间或跳出来的信息照亮他的侧脸。

和身边的人比起来,林秩英俊中透着一股难言的忧郁。他脸部线条的走向更近似于外国人的轮廓,身上有一股英伦绅士的老派。

此刻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口卷至小臂,露出伏在手臂外侧的长疤。

周决发来一条信息,他语音轻快,伴着背景音里那首欢快的歌曲,把夜色带来的压抑感冲淡:“我就要到了,你到了没?”

林秩倾身把手机拿过来,他眼窝深邃,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中呈现出幽暗的深绿色,犹如一对色彩瑰丽的宝石。

他给周决拨电话。

周决这厮拿Yellow Tower当铃声,左右声道来回轰响,节奏律动挑逗着林秩的耳膜。

林秩数到十,音乐不再继续,响起来的是周决欠揍的语调:“哟,找我什么事儿?”

周决的车载音响里放着重金属摇滚,曲风大致可以归入“□□大佬必备”或是“炸街硬核神曲”。

林秩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掐了下眉心,生无可恋地问了句:“你人呢?”

“快了。”

林秩四下环顾:“快了我怎么没见着你的影子呢?”

“也就三公里路了,四舍五入已经到了。”

林秩想把电话掐了。

海水在涨潮,潮汐涌向堤岸,发出规律性的水声。

夜色隐秘,适合谈情说爱,杀人越货。

“徐介初的定位没给错吧?”林秩问。

“没啊,徐介初说他在这地方等我们,你们没碰上?”

“没人来。”

这一带是尚在开发的区域,扬起来的海风中混着一股尘土气,很呛人。

林秩从车窗向外看,远处有几颗树被海风吹得歪斜,黑影在夜色中晃动。

他眉头能夹死苍蝇:“来这种地方能吃什么?跟流浪狗抢骨头吗?哎,你确定徐介初是跟我们谈投资的,不是把我们骗到荒郊野岭来埋了?”

“这么严重?”

周决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他打起转向灯,导航的电子音给他指路:“直行两公里后到达目的地,导航即将结束。”

远光灯从道路尽头亮起来,林秩看向周决来的方向,对着手机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公路修到一半就停工了,路灯也只树到柏油路的尽头。再往前看,就是石砾铺出来的工地,轮胎轧上去嘎吱作响。

周决上一秒还在电话里回答“你放心,再往前开就有饭馆了”,下一秒就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我靠,这地方杀人越货还凑活,徐介初疯了吧。”

“现在明白了?”林秩嗤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周决降下一边车窗,低着头冲林秩喊了声:“大爷,你乌漆麻黑地参禅呢?好险没跟你撞上。”

他把车停在林秩旁边,抬手摁亮了车顶灯。

在这一点微弱的光源下,林秩搭在车窗外的手如同瓷器一样苍白,好像一个裁出来的纸人。

林秩沉默了一会儿,没回答周决的问题。

刚才,他在浓黑的夜色中想起了宋颐的脸。

淡去的记忆本应该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但现在,那张美得如同幻梦的面孔突然复苏,影子从背后一头顶上来,让他趔趄着向前扑去。

林秩烦躁地搓了下指节,他开门下车,手臂越过周决降下的车窗,熟练地从驾驶台上拿出一包烟,他晃出一根来问周决:“借个火?”

“抽烟离我远点,你嫂子不爱闻。”

周决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远远地抛过来。

林秩接过来点烟:“她自己不也抽?”

“这冲突吗?”

烟头忽明忽暗,林秩吸了一口烟,闻言了然地挑眉:“真够事儿的。”

青烟随着他说话弥散,林秩的眼睛蒙在雾一样的黑暗里,像是暴雨来临前蒙上阴翳的湖面。

周决睨了他一眼:“说谁呢?”

“说你。”林秩别过头笑,烟头在他指尖一明一暗,细烟袅袅地飘散在夜风里。

周决车里放的是薄荷烟,吸进鼻腔里,凉得有些发寒。

林秩没有再吸下一口。

烟缓缓地燃尽了,白灰落下来,有些许落在他的鞋面上。

林秩把烟扔了,拿鞋尖把烟蒂碾进碎石里。

他屈起指节敲了敲周决的车窗:“这顿饭还有谁来?”

“我们这就咱俩呗,他们那边不清楚。”周决下巴垫在手臂上,揶揄道,“你还想谁来?”

林秩弓着背靠在车身上,目视着夜色中模糊的地平线:“无所谓,但最好能早点拟个草章出来,我拿给财务那边过一下。”

“林总可是我们公司头号投资人,我们把你把你当尊大佛供着都来不及。您这么亲力亲为叫我们怎么好意思?”

林秩哂了一声:“你以前天天去找姜霭对法条,打着工作的由头追求人家,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哎,你先别忙着挤兑我。我可拿小本子记着呢,等你把人追到手,我一条一条讲给他听。”

“哦。”

“哎,你不就是想问宋颐来不来呗!”周决乐了,“就这么抹不开面子?”

林秩在猛然袭来的海风中眯起眼睛,没说话。

这位年轻的执行总裁背影孤峭,如同沉默的山峦。空气中浮动着一点淡淡的烟草味。

看着还挺忧郁。

周决不再拿他打趣:“来!人家来行了吧。星恒一共就两个总,徐介初不跟他一块儿,还能跟谁?瞧你那劲儿。”

“你们俩……好多年没见了吧?”

“六年吧。”林秩算了下,“看过他的报道,也不算完全没见过。”

“他又不是艺人,一年到头能有几次报道。你还真是个痴情种啊。”

周决也下了车,和林秩并肩靠在车边:“说起来,他爸,也是徐介初的爸……就是徐闻要结婚了,你知道吧?”

生意场上要打点的关系多,婚丧嫁娶的礼数都不能少,因此林秩对这桩婚姻略有耳闻。他轻轻地点头:“知道,已经派人送礼过去了。”

“我可听说他快五十了。三婚,娶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周决皱眉,对这对老夫少妻表现出生理性的厌恶,“那年纪嫁给徐介初还差不多。”

“他们兄弟俩都是gay。”林秩提醒他。

“哦,我给忘了。”周决拍了下脑门,“瞧我这记性。”

“徐闻的确当代亨伯特。”林秩拨弄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继续讲刚才的话题,“原家没有反对吗?”

原是徐介初母亲的姓,原家做玉石生意起家,最得宠爱的小女儿原楚云嫁给了徐闻,谁承想难产死在了手术台上。

徐闻趁机侵吞了原楚云的财产,借着原家的祖荫一跃成为商界大亨,此后翻脸不认人,逼得原家退出长三角市场,两家在商场上撕咬多年,始终没能分出高下。

“原家养了条中山狼,哪还管得了徐闻身边的莺莺燕燕。”周决笑道,“这么多年,连徐介初都是养在外祖身边长大的。没准徐介初不止宋颐一个便宜弟弟呢。”

“不然怎么有句古话叫‘祸害遗千年’呢。”林秩的眼镜边泛着淡淡的金光,他侧头冲着路口晃了一下头,“徐介初来了。”

一辆漆黑的越野车从路尽头驶过来,明晃晃的车灯照得人睁不开眼。

徐介初熄了火,从驾驶座跳下,他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衫,衣料在海风中鼓起来。

徐介初长得周正,很有点像原家人年轻时的样子,眉眼生得平顺,瞧着温柔长情。

他过来依次和两人握手:“周总,林总,幸会。这里的路很不好找,本应该早点过来等你们的,但家里有点事情耽搁了,实在抱歉。”

徐介初抬眸和林秩对视了一眼,林秩错开眼神,讲场面上的客套话:“也没等多久。”

手掌与手掌一触即放。

徐介初眉眼垂着:“总听宋颐提起你,总算有缘见到。”

林秩回他:“那我真是荣幸。”

夜风更盛,徐介初后撤一步。

“后边的路不好找了,二位跟在我车后面吧。”

三人一行沿着江边公路开,路确实不好走,沿着海岸线盘绕了一会儿,就有往密林里开的架势。约莫十分钟后,一座掩映在树影中的小院显露出来。

这座院子的建筑风格很老派,郁郁葱葱的树木将院子的全貌遮挡着,只能看到覆盖在屋顶的黑瓦。

院子附近的路口摆着地灯,徐介初刚把车开进停车场,就有泊车的服务员迎上前来。

他把钥匙抛过去,对身后两人介绍道:“这地方是小颐选址建起来的,规模不大,暂时不接生客。”

院子附近栽满了树,树林沙沙作响,掩盖了潮声。靠近大门的角落里栽着几丛文竹,温黄的落地灯笼摆着在边上,素白的纸面上用毛笔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肆”字。笔锋太利,有股狠劲。

周决抬手指了下:“这个装扮还挺别致。”

徐介初看过来,“哦”了一声:“宋颐自己题的,他喜欢。”

“怎么解读?”林秩问。

“肆意妄为呗,我们的主厨都是随心所欲的。”徐介初看周决错愕的脸色,笑着找补,“开玩笑,就是食肆的意思,一吃饭的地儿。宋颐说大道至简,也省得再琢磨名字了。”

“这字儿瞧着挺生猛的。”周决诚实地缩了下脖子,“是宋老师的风格。”

徐介初目光虚虚地落在林秩身上,只停留了几秒,又回到了周决身上:“周总说是就是吧。”

停车场里空荡荡的,只停着他们开来的三辆车。

林秩耷拉着眼皮,兴致缺缺地应付徐介初的寒暄。

“我们这里的菜色很精巧,食材都是直接从海外运过来的。我听说林总不爱生鲜,叫人做了甜口的主厨套餐。周总,这里的下酒菜做得很爽口,您一定得赏光尝尝。”

“都听徐总安排。”林秩提起点兴致,对徐介初颔首。

周决落后一步问林秩,突然咂摸出哪里不对:“你俩以前没见过面吧,他这么清楚你的口味?”

林秩默而不语,周决恍然:“这么多年了,你跟宋颐发的狗粮总是叫人猝不及防。”

林秩扯出点笑容来回应他:“你第一天认识我们俩?”

“你们俩真是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发20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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