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濑点头，那个前辈非常漂亮，一般人都不会忽略的。

桃井凑过来，声音压低，黄濑注意到青峰和赤司也竖着耳朵在听：“那个人，不太……之前对冰室前辈好像就有点意思，听说WC之后聚会的时候装醉赖在冰室前辈身上，有点……动手动脚的。紫君看不过就把他给揍了……之后冰室前辈也毕业了，他就有事没事总找紫君麻烦。不过你们也知道紫君的性格，他并不在意他，而且他也打不过紫君，就是说说而已，不敢真惹毛他。我没想到，这种六校集训的时候他还能因为私事搞的队里不合。”

说是“你们”，明显知道赤司和青峰在偷听了。赤司也没什么窘色，很光明正大地：“还没把他开除？”

“我也不知道呀，我是桐皇的。”桃井耸肩，黄濑心说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桃井指尖点了点下巴，这个姿势她这样漂亮的女生做出来显得非常可爱，可惜身边这几个对她就从来没有过兴趣：“不过，我想应该是因为现在的阳泉也离不开他吧。这个人球技还是很厉害的，在场上也没跟紫君闹过别扭。”

阳泉的人都感觉很尴尬，在对手面前窝里斗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让人感觉荣幸的事，有队友上去想把叫嚣的人拉开，那人却一下甩开，声音竟然更响了。绿间和黑子也闻声赶了出来，当年的帝光首发阵容已然齐了。

“别他妈拽我！别说你们一个个都没想过，都说是传说中传说中，你们现在看的出来么！”

其实不仅阳泉的，在场的各校队员心里虽然不喜欢这人这种嚣张的样子，但也都忍不住在某种意义上起了类似的念头。

现在的队员都是和奇迹同届或矮一届的，同届的人中又有不少的人是从高中才开始打篮球的，隔届的学生本来也与非同期不熟悉，所以真正见识过当年的帝光中学奇迹的世代风采的人并不多。他们大多见也是在高一期末的WC上，这时的奇迹是以对手身份出现，本来应该是重头戏的桐皇第一场就落败，见识的就更少了。而不久前刚刚打完的这一场WC，即使是奇迹众也早已与现在的队友磨合的非常妥帖了，他们见到的“奇迹”，和传闻中的非常不相似。

只不过一个个的，碍于自己队里的队长完全不好开口了，除了阳泉外。

紫原松开了薯片袋子的撕口，慢慢晃了晃，似乎在遗憾没来得及打开吃一口。抬眼扫向比自己矮了足有十公分的人，懒懒道：“你就这么想被我捏爆啊？”微微拖长的声线还带着几分可爱的鼻音，吐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

对方的声音一滞，明显对紫原很忌惮。

黄濑都要气笑了，有胆惹敢不敢有胆担啊。

赤司回头叫了洛山副队长：“阳泉队长在哪呢，叫他过来处理。”看了看人群中间的紫原，倒是感觉那叫嚣家伙被揍一顿也不错，不过……到底是自己组织的集训，出事了总是麻烦：“敦，过来一下。”

紫原向来听赤司的话，即使上了高中也没有改变过。听到赤司叫他就直接走了过来，不需要挤出人群，人群看到他过来都迅速分开了。

“赤仔，有带糖来么？”

赤司心里好笑，面上却一点都没露出来，一伸手，手心里就躺着两颗水果软糖，黄濑瞪他，完全不知道他从哪掏出来的。紫原拿了过来开始剥糖纸，自己吃了一粒另一粒很顺手就塞进了黄濑嘴里：“赤仔你叫我？”

不给你糖你就打算假装没听见了？赤司挑了下眉：“今天没有训练计划，我带凉太去体育馆里热下身，要一起来么？”

“好啊。”紫原应，还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赤司的视线又扫过青峰、绿间和黑子，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了解赤司的几人心里都有些小小的惊讶，不由彼此对视一眼，但也都跟上了。

赤司竟然真的打算几人一起打一场？他应该不是那种听到诋毁就冲动证明的张扬人才对。

绿间忽然想到了早些时候他对自己隐晦说的一些话，心里大概有了方向。再看看这熟悉的五人，不得不感叹赤司真的是很……霸道的人。他做的每个决定都不容置疑，让人感觉完全不可能成功的计划也不是没有过，忤逆他的话……倒也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那就索性顺着他吧。就算是不可行到让人感觉荒唐的事，但似乎，比起忤逆他来，做那些事更容易吧？

说好的自由活动呢……

六位监督出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家那些精力过于旺盛的球员居然一个都不见了，旅馆前的山林显得静悄悄的，风一刮过沙沙声听着颇为萧索。几个大人很纳闷，想问问旅馆的人，结果之前前台招待的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也不见了，本来应该在后厨的中年女人笑着指了体育馆的方向，说那些孩子们都去那里了，说是什么比赛的，她也听不懂，不过她那个上高中的大儿子兴奋的不得了，说是什么篮球界的神话的……带着他弟弟也跟过去看了。

六位监督相视一眼，更加纳闷儿。

什么比赛这么要紧？

体育馆。

山间的体育馆小的很，所有人都挤了进来，也就勉强能把场地周围留出一圈的空间来。赤司让桃井去客串下裁判，按说3V3打半场就可以了，不过……他最了解他的队友了，半场怎么够。

紫原，绿间，赤司。对面是青峰，黄濑，黑子。

黄濑看着这样的阵势，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赤司知道他是想到当年国中时黑子起意的3V3的比赛，也微微笑了下。绿间瞪他。黄濑看到绿间不善的目光，努力憋笑还是失败：“噗……小绿间不要瞪我，当时你跟小紫原真的超好玩的啦！”

绿间冷哼：“那后来也不知道哪两个白痴抢传球撞到一起还打起来了。”

黄濑的笑瞬间垮了下来，笑话别人的人总是会忘记自己的狼狈相。

黑子也微笑，当年的快乐事情在高一的时候想起来还压抑的心口微微发疼，但现在……全是满满的暖意和温馨了。

“奇迹的世代还拆成两支？不是说最强阵容么，都不敢……呜呜呜……”

不知死活的人已经被死死捂上了嘴。他今天说的真是够多了，队友没一个能看下去的了。

奇迹之名对于这几个人来说并不要紧，但这几个没一个是善茬儿，骨子里一个比一个傲，一句两句当狗吠，现在人家不依不饶挑衅上门了，不给点颜色实在过不去。

黄濑轻笑一声，第一个开了口，手里的球在地上拍了两下，食指接住，转着球往那人的方向走了几步：“想看奇迹全队打球？——谁来做对手，你么？”对方是小紫原的队友，他本来不想说什么，虽然紫原不在意，到底不好看。不过现在，再忍下去他都能成佛了。

这句话把他堵的死死的。对面是一队奇迹，谁做对手——谁敢做对手？少数对于当年的帝光还有印象的人不免忆起彼时帝光过境的惨状，他们毁了多少球队，他们自己都不会知道——这些人没一个有那个耐性记得。

黄濑指尖轻颤，球轻轻跃起几公分再重新落下，旋转的频率倒像完全没变，两只手倒了四五次，球的转动从未停过。

这一手一露，围观的人好些都青了脸，他们恐怕一次换手都做不来。

赤司摇了摇头，却是轻笑。凉太的性子和他的外貌完全相反，一点都不张扬。难得见他的嚣张相……却可爱的很呢。

开球。

六位监督赶上了第一个球，这种最招摇的事肯定是青峰干的，一个看似简单的上篮，球却在双手间倒了个个儿，从防守的紫原左肩上一个高高的抛物线滑出去，稳稳的空心入篮。

偌大的体育馆塞了几百人，却鸦雀无声，似乎只有奇迹众是动态的。在这里的没有不爱篮球的，这种百年难逢的精彩赛事，就算只是个3V3的热身，也没人愿意错过哪怕一秒。举着相机拍摄的几位经纪人都感觉透过摄像头来看太可惜，控制不住地从相机上方去看现场版。

这次是赤司持球，才跑到半场就被黄濑拦上，两人的步子只顿了下，赤司手往后一抄，球就滚进了绿间手里。绿间的位置比赤司离篮下还远，他一抬手又传给紫原，黑子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突然就断掉了球。紫原没接到，被已经从赤司面前撤下的黄濑接到，运球急回。离篮下本来最远的紫原竟然第一个赶回，黄濑的跳投动作已经做到一半，临时硬生生地改了动作，把球往后一抛，青峰一跃险险接下，落地后抢上一步，直接灌篮。之前跳起要盖黄濑的紫原已经落地，还来不及再起跳，侧面的绿间却猛然跃起盖掉了青峰的球。球冲着赤司就去了，黑子要断，速度却没有赤司快，赤司一个旋身在黑子指前接下了球，球刚刚到手还没稳住身体起步，青峰和黄濑动作奇快，全都赶到，一个旋身就拦在了他身前，竟然双人防守。赤司几乎想笑，迅速微退半步要闪开，却只是个假动作，手一抬球就从两人中间极快地穿了出去，那不经意随手一丢般的动作里竟已蕴含了极大的力道。后面的绿间双手接住，完全没有犹豫地转身，起跳，半场三分。

从最开始的进球到现在第二个球，全场始终没有声音，本来应该最吵闹的运动比赛观场，观众们安静的不像话。只因为这一球实在太精彩，观众几乎都忘了呼吸。

没有什么炫目的华丽技巧，都是普通的传球、上篮、假动作、盖帽，让这六个人做出来，却像行云流水。

这样的篮球，他们没有见过！

即使是见过当年帝光首发英姿的人，也要说，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篮球。

可是怎么可能？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合作过了，为什么配合的竟然这么完美无瑕？

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队友，都这么完美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