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一整天，顾瘾见了权瑾都跟耗子见猫似的，又慌张又害怕。
还有点尴尬。
“顾瘾，”吃饭的时，顾瘾头快要埋到碗里了，权瑾忍不住笑他：“今天怎么了？”
顾瘾扒拉自己的腕，声音闷闷：“没事。”
他依稀记得，昨天拿那盒东西的时候，权瑾问了他一句什么。
所以权瑾他肯定看见了。
顾瘾死的心都有了。
在谁面前出糗不好，偏偏是权瑾。
还是这么让人尴尬的事。
顾瘾霎时觉得权瑾给做的饭都不香了。
权瑾看顾瘾低头不敢见人的样子，假装不在意的问他：“今晚有什么活动吗？”
“……没有。”顾瘾知道这人又在逗他。
权瑾忍着笑意：“那今天晚上吃火锅？”
顾瘾终于扬起了头：“好。”
从顾瘾记事起，他就不知道一个完整的年应该是怎么过的。
顾瘾只知道这天要吃饺子，要互道新年快乐。
其余的，妈妈没有告诉他。
所以当权瑾问他要不要吃火锅的时候，顾瘾还有点不适应。
看着桌子上摆好盘子，顾瘾问了一嘴：“不吃饺子吗？”
权瑾张张嘴，想问他要不要吃时，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顾瘾的。
“你先接电话。”权瑾说。
顾瘾想着干脆直接扣了拉到，结果一看来电显示是景月初。
他无奈的接了起来：“喂，什么事？”
“小瘾子，你现在有事吗？”景月初问完，不等顾瘾回复，“我知道你闲，快出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顾瘾看了眼权瑾，压低声音：“什么地方？我忙着呢。”
“你能忙什么，泡权瑾？那货是这么好上钩的？”景月初声音很大，大到顾瘾以为权瑾听到了。
顾瘾咬着一口银牙：“你小点声。”
“是有什么事吗？”权瑾面上看不出情绪，“有事就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吃也行。”
景月初那边听到了权瑾的声音，乘胜追击：“他自己都说了一个人能行，你快出来，我马上到你们基地门口了。”
顾瘾最终还是被景月初叫走了。
走之前，顾瘾还不死心的和权瑾打商量：“我会尽量早点回来，你等我一起吃好不好？”
“没关系，一顿饭而已，我不需要人陪。”拒绝的意图十分明显，权瑾笑着：“景月初也不会饿着你，我就不等了。”
顾瘾没听出权瑾话语里的不对劲，单纯以为权瑾就是饿了。
他平常的“哦”了一声，然后离开了权瑾的视线。
关门声落下，权瑾原本还撑着的一张脸瞬间拉了下来。
看着面前已经准备好的菜品，他突然没了任何食欲。
权瑾盯着锅里沸腾的底料看了一会，把筷子随手一丢，然后上楼了。
算了，就当发善心。
等某个说话不算数的小孩一起吃吧。
坐在酒吧里，顾瘾眉宇间的凶煞之气快溢出印堂了。
他黑着一张脸：“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年三十，喜气洋洋的节日。
顾瘾打死都想不到景月初会带他来酒吧。
景月初正举着酒杯，欣赏舞池中央的表演，一派的纸醉金迷。
“这里不好吗？”景月初给他递过去一杯洋酒，“有酒有美人。”
顾瘾没接，他推开景月初的手：“我要回去。”
说着，他就要起身。
然后被景月初一把按了回去。
“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景月初揽着他的肩膀，“你安心在这玩，哥保证一会让权瑾来找你。”
顾瘾不太明白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景月初笑的不怀好意，“一会你就知道了。”
顾瘾被景月初三言两语留下了。
景月初拿起旁边的平板，“你看你想喝什么，自己点。”
顾瘾虽然觉得景月初不靠谱，但景月初一般不会骗他。
酒吧的酒水品类繁多，有些名字还取的奇奇怪怪。
顾瘾选的烦躁，随手点了一个。
不一会，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走过来，她对着景月初撩了下头发，微微致意：“老板好，我是您点的陪酒，我叫艾黎。”
“我什么时候点这个了？”景月初剑眉微挑，他去看顾瘾，“你点的？”
顾瘾冷脸：“你觉得呢？”
景月初拿过平板，翻看消费记录。
“丫的，这就是你点的。”景月初死鱼眼，“你还点了三个小时。”
顾瘾：“……”
景月初看着坐在顾瘾旁边的艾黎，又看看顾瘾，“留美回来的就是不一样。”
“闭嘴。”顾瘾死死盯着他。
原本这个叫艾黎的是不用留下的，就算不退单也能打发走。
是景月初看热闹不嫌事大，手一会直接让人坐在了顾瘾身边。
惹了事的景月初得意的笑笑，“行行行，我闭嘴。我去趟趟卫生间，你们——慢慢聊。”
景月初走后，顾瘾往旁边的位置移了一点。
“帅哥，”艾黎紧随其后，“你似乎很怕我啊？”
顾瘾脸色差到了极致，“没有。”
艾黎扬起红唇，“那你为什么总躲我？”
“我没有。”顾瘾说着，又往旁边移了一点。
因为不想和艾黎搭话，顾瘾拿着平板想用选酒为借口来挡她。
于是乎，他身边又多了两个男陪聊。
两个男陪聊在看到顾瘾的时候都懵了一下，但出于职业操守，他们还是迎着笑脸凑了上去。
顾瘾想剁手了。
他看着两个笑的十分谄媚的男模，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离我远点。”
景月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顾瘾被两男一女包围着。
“虽然我是叫你出来散心的没错，但你也不用散的这么彻底吧。”
顾瘾本来就郁闷，这会更是气的不轻。
他看都没看景月初一眼，端起桌子上的酒灌了一口。
景月初看着四个人“和谐”的样子，找了个刁钻的角度，拍了张照片。
酒吧环境阴暗，所以照片上看不清四人的表情，但艾黎化了妆，所以只能看清她的。
景月初把那张照片上传到了朋友圈，没带任何文案，只是一句：分享图片。
连新年祝福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是给人添堵的。
临近十二点，顾瘾算好了时间给权瑾发去了新年祝福。
原本他是可以亲口跟权瑾说的。
想到这，顾瘾有些许失望。
艾黎察觉顾瘾情绪不对，立刻坐了过去。
“在跟暗恋的人聊天？”艾黎笑眯眯的撑着下巴，肩上的头发落下，颇有些风情万种的意味。
顾瘾自动屏蔽艾黎的美貌，直言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表情就知道喽，”艾黎揉着自己头发，“你这样的聊天方式是不对的。”
顾瘾：“那应该怎么聊？”
权瑾坐在电视前，无聊的看着春晚。
巨大的独孤感笼罩着他，似乎要将他吞噬。
明明一开始，他就已经计划好自己过年了，可当他真正一个人坐在基地里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虚。
权瑾看了看旁边餐桌上的火锅，心里闪过什么，但他没有抓住。
电视上，春晚的主持人正准备倒数，然后敲响新年的钟声。
钟声响起的时候，权瑾的手机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给我上菜：新年快乐。
看着顾瘾发来那条消息，权瑾的心情得到了一点慰藉。
Power瑾：虽然小顾神有群发的嫌疑，但还是祝小顾神新年快乐。
给我上菜：不是群发。
顾瘾连着给他发来了两张图片。
给我上菜：只给你发了。
权瑾点开其中一张，才发现顾瘾微博也给他了发来祝福。
再仔细一看，顾瘾不止给他发今年的。
从五年前开始，顾瘾每年春节和万圣节都会给他发私信。
HAN.Gain：新年快乐，记得吃饺子。
HAN.Gain：Power，万圣节到了。
HAN.Gain：新年快乐，要记得吃饺子。
……
顾瘾给权瑾发的私信不多，五年的时间里只有不到十句话。
却让权瑾十分诧异。
“你当我是顾瘾，念一个人四五年？”
权瑾想到了景月初的话。
四五年，似乎刚好。
Power瑾：你现在在哪？
权瑾这条信息发出后，顾瘾迟迟没有回应。
等顾瘾回信息的空挡权瑾点开了朋友圈，恰巧第一天就是景月初。
他原本想划走，结果目光突然被图片上的人吸引了过去。
那人穿着灰色卫衣，头发的颜色被灯光照的看不清本身的样子。
因为角度问题，权瑾看不清顾瘾脸上的表情，但能看清他身边人的。
是一个十分明媚的美人。
再一看，顾瘾身边似乎还坐了两个人。
两个男人。
权瑾有些不爽。
他在这独守空房，等着顾瘾回来吃火锅。
顾瘾倒好，跑到酒吧……还男女不忌。
权瑾一通电话打到了景月初那里，“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和顾瘾保持好分寸和距离。”
“是啊，”景月初懒懒的打哈欠，“所以我没碰他啊。”
权瑾急了：“所以你就带他去酒吧找陪聊？”
“别说这么难听嘛，是小瘾自己点的，我想拦但是没拦住。”景月初这话倒没什么毛病。
但仔细一品，全是毛病。
权瑾：“他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