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卷之临君 52.

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李弈暗搓搓地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度：

“剩下靠谱的才能干大事情。”

刘存轻轻倒吸了一口气，脱口而出：

李弈抿着嘴巴也不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说对了。

刘存突然笑了起来，一脸愉色，一只手臂放在案上，把胸口压在上面，凑到李弈近前。

“咱们这么声势浩大，行军又慢，南边恐怕心里早就有谱了，坐等着咱们过去呢。与其要人家以逸待劳，不如快攻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李弈一双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还不是不回。

于是刘存又往前伸长脖子，继续问着：

“先赢他一仗，在回头烦恼眼前这些？”

李弈几步到了案前，微微弯下身，笑意妍妍对着刘存。

刘存兴致勃勃回了他一个笑，看上去心情极好。

好像想到了什么，刘存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

“这余下大军，谁来镇守？”

对于这个问题李弈心里早就有打算，却不想他脑子转得快，马上提出一个颇为实际的问题，一下子问到了重点之上，清了一下喉咙才正言道：

“皇上自然是要坐阵军中，稳定军心了。”

刘存脸上都笑容一下子就消失掉，张口反驳起来：

“我倒觉得应该是我带队奔袭才对。”

李弈非常不赞同头地摇了摇头，为他细心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最引人注目地便是陛下了，你若不在，必然会引起别人怀疑，到时候探子一探，还说什么偷袭。”

刘存脸上换了神色，执拗地不肯同意李弈的安排。

“别的事情我都能听你的，可是这件事不行。”

李弈也直起身子，不拘言笑地咋舌道：

“两军阵前，皇上怎么可以如此任性？”

刘存身子离了长案，整个人正襟危坐，然后把头别到一旁，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凝滞起来。

他对南诏积恨已久，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时机。

此番作为，正是可以一雪前耻，要他扬眉吐气的大好机会。

所以单凭李弈简简单单两句话，是不会改变想法的。

李弈也明白他想要洗刷耻辱的想法，可又担心刘存这么一走，会出什么问题，一时间举棋不定。

刘存见他犹豫不决，再拖下去也不是拌饭，于是转回头来劝说起来：

“你这一计，咱们也算是背水一战了，我去是不去都不重要。重要得是如果这次奔袭不成，只怕士气大跌，以后会怎么样都难说了。”

李弈瞅着他，满脸都是无奈，知道是劝不住他，最后只能妥协地长叹一声。

“皇上金口玉言，既然下了旨，为臣只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刘存坐在椅子上，自下而上看着，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

哀帝四年，帝率军南伐途中，不慎坠马，伤势虽然不重，却要修养一时。

凤阳宫内，一场小雨才刚刚停住，空中带上了这个季节特有的芬芳和淡淡的甘甜。

被雨水滋润过的土地，生机勃勃的散发出油亮的光彩。

水蓝的天幕，无瑕的流云，沾染上水气的暖风，舒爽的吹拂着御花园里或人或物。

苍苍的老树，把湖心的小岛围成天然的屏障，形成大面积的阴凉。

而迫不及待出现的阳光，正好被树荫被阻隔在外。

这时候的阳光不同于盛夏的毒辣，带着雨季时午后独特的明媚。

四下青翠的草木，衔着晶莹的露珠，晒得人懒洋洋的太阳，将一波青绿的大湖晃成一面银光闪闪的镜子，湖面上一片波光涟漪，几只优雅的天鹅悠然游嬉。

湖心，岛上精致的亭子由于树木遮掩的隐隐浮现。淡黄色上等绸料在亭子的四周重重围绕，配合微风起伏的节奏，随之摇曳，宛如微醺而曾兴起舞的九天玄女一身袅袅的衣裙。

亭内亭外因飞舞的布幔交错出一个飘渺空灵的空间，伴着雨后泥土的芳香，一派和睦的景象，完全不见一点战事频传，硝烟密布的阴影。

赵潜这一阵子难得得了空闲，有了陪陪孝仁太后的闲心雅致。

正好小雨出收，院子上湖心岛景致正浓，请安之后，便邀孝仁太后一起赏玩。

“陛下这些时日可是难得有空陪我出来走走。”

孝仁太后对着扶住她小臂的赵潜，语气里有着几分高兴地说道。

赵潜这段日子一直忙于国事，孝仁太后那边请安问好，经常漏了日子，听见母亲这么说，不由面露愧色。

“儿臣不孝，慢待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