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卷之临君 49.

他这一番胡搅蛮缠的邪说，要刘存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就是不接他的话尾，心知要是接了就会没完，只会把自己气个半死。

所以李弈越说，刘存越是不肯搭理他。

李弈嘟囔半天，发现刘存竟然一个字都不回，不由住了嘴，狐疑地看向刘存。

只见他端端正正坐在马上，一双眼盯在正前方，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直直插进几缕乌发中，嘴巴紧紧抿着，可是唇梢却是微微向上提起一个弧度来。

李弈转回头来，把头低下，跟着刘存一样，勾着嘴角偷偷笑了起来。

大军浩浩荡荡行至渡口，前面就是易水。

从这里开始，就是出了金陵地界，渡过易水，在往前就是峪关。

峪关位居三省要冲，扼凤阳至辽西驿道的咽喉，所以成为大凉以来东入中原和西出南诏的必经之地及关防要隘。

刘存和李弈二人策马站在一处高地，远远望着大军登上渡船。

宽广的江面上，如今被大小船只铺满，密密麻麻封住整个江面。

刘存一直长在凤阳宫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壮丽场面，不由被眼前的一切震住。

李弈骑着马，陪他看着眼前的景物，默默地没有去打扰他。

好半天，刘存才缓过神来：

“我总觉得这就像一场梦一样。”

刘存从来没有剖析过自己的心情，如今却是对李弈讲了出来：

“每次早上一睁眼都在担心，是还在凤阳宫里，又或者是在永定侯府。”

李弈望着江面上往来的船只，迎着从江面吹来的风：

“鹿疑郑相终难辨，蝶化庄生讵可知，皇上多虑了。”

刘存听完，低笑出声：

“我不知道李大人还是位周子门生。”

李弈垂下眼，羽睫轻颤，在眼睑下投出一段完美的弧度。

“臣这是在安慰皇上啊，皇上怎么可以嘲笑我？”

刘存的目光落回到江面之上，远远看见渡口哪里，不知道那个朝代留下的易水渡三个大字。

“李弈，你可想好了？”

李弈不明所以的抬眼看了过来，刘存侧过头回视着他：

“过了易水河，就是峪关，到时候，你们父子二人再见便是战场之上。”

刘存的视线晃了一晃，然后继续道：

“到时候兵戎相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李弈一脸从容，目光笔直：

“皇上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明明本意是为了李弈着想，结果被他这么一问，刘存最先尴尬起来，躲开他的视线，言语间多了几分小心：

“金陵如今空缺人手，你是否留下固守金陵？”

李弈用眼神瞟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省得……”

刘存在李弈的目光中，住了口，一时间帝王气势全无。

“皇上这是不信我吗？”

刘存拧紧了眉头，表情凝重道：

“胡说什么。”

李弈挑起眉毛，凉凉地刺了他一句：

“那皇上说这些干什么？”

刘存只觉得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要不是顾忌李弈心情，他怎么会说这么多婆婆妈妈的废话。

毕竟那是李弈的生身之父，李弈之前对他还有父子之情。

“我之前早就说过，我们父子的情分已经断了，从此而后，一别两宽，各自保重。”

李弈脸色明显难看起来，对着刘存的口气也变得生硬不少：

“皇上是怀疑会和李元启沆瀣一气，联手来骗你？”

刘存无奈，知道这个时候多说什么只会要他更加地气愤而已。

可是不说，刘存又觉得心中憋闷勉强，眉头都皱成一个很深的川字，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开口说道：

“就算我怀疑你们父子联手，又有什么不对。当初是谁骗我出逃，其实是要绑我去南诏的？”

李弈一愣，没想到刘存真翻出旧账来。

刘存顿了一顿，还觉没有过瘾，继续教训道：

“你先是帮赵潜夺我江山，后来又要绑我去南诏做人质，我就问问，要是你们换了位置，你能如此轻易就信了这人？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被刘存一番话驳斥下来，李弈顿时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说我怀疑你，你怎么不说，我多少回得了机会，却没亲手把你置之死地。”

刘存眼睛瞪地斗大，盯着李弈，想来是动了真怒，对着他咬牙切齿道：

“李弈，有时候我可是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李弈这才反应过来，话题闹得有点过了，这回真气到人家。

这可不是以前那些戏虐的玩笑，李弈刚刚因为刘存提到了李元启，心气不顺，这才顺嘴胡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