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特别的能力就要用在特别的场合
这一章和下一章没有阿罗，下下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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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奥纳多今天不走运。
他上星期赌球赢来的钱只剩下最后几张钞票，要是今天不开张，他只能再去偷旅行者的钱包维生。这一阵子他天天喝酒，能不能偷到东西两说，现在也不是旅行旺季。他决定到赌场碰运气，刚一进门，天上就落下了暴雨。
一开始他窃喜自己的好运，这份好运陪伴他完了两把老虎机、一场桥牌。卡拉布里亚明面上没有几个赌场，真的内行知道门路，在特罗佩阿第二大道的联排别墅后面密密麻麻的老街里，看似平常的一扇门后面可能就是最热闹繁华的赌场。雷奥纳多来这里是轻车熟路，门口的保安放他进去，今天大都是些熟面孔，唯一的一个生人坐在最中间的桌子上，正在研究手里的筹码。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少女，雷奥纳多怀疑她甚至没成年，就被男朋友带到这种地方来玩乐。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男孩眼熟，正跟她讲规则。不错，就是她了。雷奥纳多去试了试手气，他的筹码很轻松地翻倍了，他如今可以大宰那个女孩一笔，让她把家底赔掉，说不定这个晚上他还能把她拐到楼上的房间里。
——如今回忆起他当时的想法，雷奥纳多只有悔恨。他输得一塌糊涂，被眼前这个新手逼进死胡同。
这家场子从来不管出千，雷奥纳多是出千高手，今晚他手里的扑克牌却从来没有赢过。此时此刻，这张桌子已经被看热闹的人围住，人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而议论的主角，不是惨败的他，而是对面的那个少女。
那个少女已经赢了多少局了？一开始或许可能是新手的运气，她在第三局输了一点儿，但也只有一点儿。到现在为止，她赢了他一个晚上，从扑克到骰子再到转盘，那名少女手办的筹码越来越多。
少女吸引了赌徒们的注意力。她在这里格格不入，那张地中海人的脸蛋上挂着笑容她姿态轻松，像是在玩过家家一样毫不在意，丝毫没有对赌局的紧张和对金钱的期待，她只是坐在那里，所有的好牌就会都到她的手上。
她究竟是谁？难道她也是一个老千？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围观的人群中出现了杰安卡洛的身影。他让雷奥纳多重新燃起希望。
杰安卡洛有时也心血来潮赌一把，他上了年纪之后，看起来就是经验丰富的赌徒，少有人敢和他赌。他也不再那么热衷于赌博，而是更喜欢观察别人的赌局。无论如何，这里赚的钱都有他一份。
——杰安卡洛就是这家赌场的老板，当地黑手党的领头人之一。
赌徒们内心充满激情、又在赌博时用尽手段。这里不被法律束缚，原始的欲望被放大到最大，一切都可以成为赌注，因此赌徒们无比狂热。金钱，艺术品，房产，股份，债券，珠宝，甚至人体，包括赌徒的脑袋。这是很常见的，赌徒在杰安卡洛的赌桌上被切掉一块肉，或者一根手指。他喜欢看这些发生在赌场里的事。
杰安卡洛已经看了有一会了，上一局他悄悄让人换了荷官，现在的荷官能确保发牌过程不会出千，但是少女还是赢了。
“雷奥纳多。”赌场老板叫了他的名字，“我看你的筹码也不剩几块钱了吧？下一局换我来吧。”
雷奥纳多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来给赌场老板让出位置。人群自动分开道路，杰安卡洛气定神闲地坐在了少女对面。
“说吧，小姐。”杰安卡洛乐呵呵地说，“你想从我这寒酸的小酒馆里得到些什么？”
少女面前的筹码已经堆积如山，她击败了这间赌场里的十几名赌徒，杰安卡洛估计，她已经赚了上百万欧元。但她没有分一个眼神给那比巨款，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杰安卡洛心里遗憾，显而易见她不是一个赌徒，否则杰安卡洛想要她把那双眼睛留在赌场里，当做他的战利品。
“我想要一个人。”少女说话听不出口音，“弗雷多·恩佐，他在您这里，不是吗？”
“噢？”杰安卡洛挑起了眉毛，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这回他确定对方的来意了，他们的确是黑手党的人，只不过来者不善。他们在他的赌场捣乱，为的就是他。“弗雷多·恩佐……恩佐。不错，我记得这个名字。你要活的还是死的？”
“我要活的，而且毫发无伤的。”少女冷淡地说。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那小子没有那么大的价值。好吧，这就是我的筹码，我把弗雷多·恩佐押上，和你赌一局。”杰安卡洛盯着少女，打量着她身上的细节，“不过，如果你输了……”
“我面前的筹码全部押上。”少女说。
杰安卡洛哈哈大笑起来。
对方要活的弗雷多·恩佐，这出乎他的预料。他本以为那只是个无名小卒，却不知为何要劳动他的同伴们以身犯险。看来他也可以要价更多。
“就这些吗？”他笑着说，“这远远不够，亲爱的。这些顶多换一具尸体。要想赢一个活人回去，你也得拿活人当筹码。”
“我——”男孩抬起手。
少女一把抓住身边男孩的手，“再押上自己，可以吗？”
“好！”杰安卡洛爽快地同意了。罪犯的世界里，作为货物，女人可比男人值钱。他手下可不仅仅有赌场，几条街之外的妓院里也应该再来一个漂亮姑娘了。
“不过，我也要确认一下。”少女说，“你看到了活人，可我却不知道弗雷多是死是活。你应该叫他出来，证明他还活着。”
杰安卡洛笑着点头，“好啊，当然可以。”他说，“我不会骗人。赌徒们可能会出老千，但对赌注绝对认真。”
“那么，我感谢你，杰安卡洛先生。”少女正色道。
杰安卡洛对手下做了个手势，他们立刻上了楼。他面向对面的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没有意义。”少女说，“无可奉告。”
“你这么年轻一个姑娘，怎么就和我们为伍了呢？”杰安卡洛摇摇头，似乎颇为无奈，“黑手党是男人的世界。”
“世界上没有哪个地方真的是男人的世界，甚至这间赌场的男洗手间也是女清洁工在打扫。我来到黑手党的地盘，只不过是作为清洁工在打扫男厕所而已。”少女笑了笑，“被女人生出来的男人啊，你不要轻视女人。”
杰安卡洛被逗得捧腹大笑，他笑得几乎要流出眼泪来了。他们没有多等，只过了一会儿，刚刚上楼去的手下就带着弗雷多下来了。
“就是他，是吧？”杰安卡洛指着弗雷多问，“可惜了，这小子身体健康，器官都在勤劳工作。我把他输给你的话就要损失一大笔钱了。”
弗雷多看到少女，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少女身旁的男孩对弗雷多微微点头。
“我们开始吧？”少女说。
“好。”杰安卡洛说。
荷官开始洗牌，赌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他们桌边。这次的荷官是赌场的大荷官，负责重要的赌局，他的发牌技术出神入化，可以把好牌神不知鬼不觉地发给他的老板。杰安卡洛之前观战时没看出那少女是怎么出千的，但若非出千，她不可能连续赢那么多把。这次他先发制人，在发牌时就胜过她。
发牌结束，杰安卡洛看看自己的牌，这手牌是不错的，但并没有好得离谱。赌局正式开始。
随着这一局逐渐进行，杰安卡洛逐渐发现了怪异的地方。对面的少女的牌并不算特别好，但她总是出奇制胜，每一次都能叫他无法招架，就好像她知道他要打什么牌一样。难道她能透视？杰安卡洛听说过这种手段，有些老千会戴透视眼镜，但那需要和纸牌配合才行，他确定自己的牌没有问题。
杰安卡洛下到一半就知道自己要输。这是几十年赌博的老赌徒的经验，他知道自己要输给对方了。好在弗雷多·恩佐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输了也不过是欠了老亚伦佐一个人情。亚伦佐大势已去，叫他帮忙抓住这个无名小卒？恐怕亚伦佐也还不起。
那少女实在是个有趣的人……杰安卡洛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作弊的。她脸上依然是轻松的表情，仿佛和他打牌也能悠闲自得。
已经发到第五张牌，杰安卡洛叫荷官开牌，少女也跟着。荷官酱他们的牌慢慢翻面，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的牌面。
——他输了。
杰安卡洛长叹一口气。
对面的少女和她的同伴男孩站了起来，那双蓝眼睛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他们走向弗雷多·恩佐。杰安卡洛示意他的手下们放人，围观的赌徒们都在低声讨论，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嗡嗡声。
“你是如何出千的？”他向那少女问道。
少女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瞥了他一眼，便和同伴们一起，匆匆离开了赌场。
——
“我还以为要暴力救援了。”他们拉开车门坐进去，驾驶位的里卡多说。他在这儿等了好久了，就是为了在外面能看到风吹草动，随时可以去救人。
“先不说这个，你们俩。”弗雷多咬着牙说，“为什么我表妹在这儿？”
“我是自愿的！”佩拉说。
“你就不应该有自愿的机会！”弗雷多说，“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一个好好的小孩，上着学，掺和黑手党的事干嘛？”
“对不起！”佩拉认错态度良好，“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请原谅我吧！”
她的能力为她赚了一大笔钱，虽然最后全都赔掉了。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张牌写着什么，她可以改变牌面，她可以控制骰子的旋转，她可以让弹珠落在想要的数字上，这一切都那么简单。
弗雷多叹气，“事已至此，至少你没告诉他们你的名字。”
“我又不傻。”
里卡多发动了车子，他们驶出小巷，上了大道。
“你为什么会被赌场老板抓住？”佩拉问。
“因为组织内部发生了一点变动。”弗雷多沉声说，“亚伦佐就要被撤销了。他不再有之前的地位，老板要让他退休……”
“他还活着吗？”佩拉问。
“生死未卜，但已经不重要。”弗雷多说，“而我们几个有意向取代他的位置。这让亚伦佐充满了危机感。”
佩拉点点头。“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车站送你回西西里。”弗雷多说，“你啊，就老老实实回老家过年吧。”
“我不要。”佩拉抱着胳膊说，“我才不回去。”
“听话。”弗雷多不耐烦地说。
“就不！”佩拉说。
“好了好了。”埃内斯托出来打圆场，“亚伦佐的老家就在西西里，让她回去岂不是更危险？不如让佩拉跟着我们，反倒更安全。”
弗雷多翻了个白眼。
“算了。”他说，“时间还来得及……我们接下来可以再做点大事。”
“酷！”佩拉说。
“没人说要带你。”弗雷多捶了她一拳，“你就只是老老实实待在车上。”
“我要是刚才待在车上你就死啦！”佩拉说，“被老赌鬼割了腰子赚钱！”
“别闹了。”里卡多有点不耐烦地说，“弗雷多，要去达曼司酒店吗？”
“去，当然去了。”弗雷多说，“杰安卡洛没怎么伤到我，我现在还打得动架。枪都带了吧？”
“齐全着呢。”里卡多说。
要去打架了吗？佩拉又害怕又紧张，但还是想知道要发生什么。要是她也被牵扯进去，佩拉心想，她应该能用自己的能力逃生。佩拉不会打架，她是文明人。
车一路开到了本地的达曼司酒店，这间酒店在网上评价很好，作为五星级酒店，据说是带恒温泳池的。佩拉从来没住过五星级酒店，她很好奇为什么打架要来五星级酒店。
“下车吧。”弗雷多对佩拉说，“你跟着我们进去，打起来的话找个地方躲着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或许这也解释了夜幕将至里佩拉是怎么搞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