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逃兵的惩罚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

按照带段尧的长官的说法，从他的父母亲人逃离那一刻开始，段尧就不是“人”了。

加入战场，根据军功论罚行赏——这是罚恶国将10岁的段尧送往战场的托词。

“这是我们第三基地新来的‘猪猡’，名字没必要知道，你们以后要并肩作战了。”长官这么介绍着。

台下，年轻的士兵们窃窃私语。

“这孩子有12了？”

“听说是犯事所以提前上战场……”

“都说了是‘猪猡’嘛，肯定有大过。”

“肃静！”长官厉声喝斥，没啥用。

一片质疑声中，段尧听见这样的声音：

“他长得可真好看。”

“去你的变态。”

“不过，确实很好看啊。”

……

2号晚上11点，基地窗外月光明亮，繁星闪烁。年仅10岁的段尧看着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士兵。

从今往后，他就是第三基地唯一的“猪猡”了。

猪猡没有人权，属于基地中人人可欺的存在。猪猡不仅需要上战场厮杀，还需要承担第三基地所有的非战斗工作，例如打扫卫生、做饭等。

这些杂事原本有人负责，不过猪猡嘛，就该做这些事儿。得知基地来了一个新猪猡的负责人无不欢快地想。

另外，猪猡得为有要求的成员提供“特殊服务”。

啊，最后一条是特地给年幼猪猡增添的新规矩，规矩的发起人则是一个高壮的瘸腿士兵。

听说第三基地曾经有三名年幼的猪猡，无一例外都被这个瘸腿士兵折磨致死。

来到基地的第一天晚上，段尧乖乖进入瘸腿士兵的房间。

房间内的声响一直到凌晨3点才结束。

第二天清晨7点，段尧换了身干净衣服，完好无损地出来。

关上门，瘸腿士兵的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段尧去吃饭。

餐厅里在吃早饭的只有四个男人，看起来是一个小队。

“一份小米粥，一个鸡蛋，还要个饼，谢谢。”段尧看着食堂菜单点菜。

打饭阿姨不为所动，眼睛黏在手机上。

段尧又重述了一遍自己的诉求。

“吵死了！”打饭阿姨不耐烦道。

还是没有给段尧盛饭。

那边吃饭的四人小队纯看热闹。

段尧手自打饭的窗口伸进去，一把揪住打饭阿姨的衣领子，往外面一拉——

轰！

打饭窗口的玻璃出现一条裂痕。

“喂，你干什么？！”四人小队中一人“正义发声”。

段尧又把打饭阿姨狠狠往玻璃上撞，连撞十几下。其狠辣程度，一时震慑热闹四人。

待段尧松手，打饭窗口的玻璃已经布满蜘蛛网一样的裂纹，打饭阿姨已经是头破血流的状态。

“打饭，麻烦快点。”段尧说。

语气相当不客气。

打饭阿姨反应不过来，痴痴傻傻应下，指挥着抖动的手去盛粥。

段尧如愿以偿，得到热乎乎小米粥一份、鸡蛋一个和一张烙饼。

看热闹四人组团团围住段尧。

这只猪猡太凶了，得好好杀杀他的锐气。

段尧不喜欢珍贵的早餐时间被人打扰。

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四人小队，段尧继续食用早餐。

下一名来到食堂吃饭的士兵远远就闻到了血腥味。

不会是敌袭吧？

担忧着，士兵加快脚下速度。

一进门，餐厅内的景象被尽收眼底。

餐厅内一片血色，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面容俊美的少年端坐着，细弱的手指捧着瓷碗，嫣红的唇配白碗，一份小米粥被他喝出琼浆玉露的感觉。

少年抬眼看。

不妙。

不妙不妙。

不妙不妙不妙！

少年正是昨日被他们大肆嘲笑的猪猡啊！

看看餐厅的惨状，士兵哪里猜不到发生了什么，连忙撒腿就跑，生怕慢一步就丢了性命。

少年收回视线，继续淡定地喝粥。

餐厅里其他人没死，只是受重伤而已。段尧自认不是喜爱滥杀无辜的人，给个教训就好，没必要夺人性命。

想来经过这一遭，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找麻烦。段尧思索着。

吃完早餐，段尧来到了那位瘸腿士兵的房间。

瘸腿士兵不愧是第三基地资历最老的士兵，他居住的房间是整个基地最宽敞最明亮的。

段尧喜欢这个房间，以后他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啦。

至于原主人瘸腿士兵会不会反对？

人都碎成十几片啦，怎么能提出反对意见呢。

既然没有反对，那就是同意啦。

段尧又换了件衣服。

瘸腿士兵的房间里有很多孩子穿的衣服，适合段尧这个岁数的尤其多，大部分是些制服，甚至有黑丝吊带。

那些非日常的服装段尧看都不看一眼，只换了身简单的睡衣，睡回笼觉补足精神。

毕竟下午，他加入第三基地的第一场战争要打响第一炮了。

第三基地所在阵线与国家“惩难”的A纵小队接壤。

A纵小队据说是惩难国的第一部队，相对应的，第三基地也是罚恶国最顶尖的基地。

两方战争日夜不休。

小孩子在战场上没有优待，甚至会被更多人狙击，尝试从薄弱口突破。

无他，仅因为“小孩子”。

年龄小是段尧的劣势。

他才10岁，骨骼发育不完善、肌肉力量不发达，身高也不够。扛不动狙击枪、推不了大炮。

但年龄小也有年龄小的优势。

段尧的身体比任何战场上的人都柔韧，没成形的骨头叫他能够轻易扭曲自身，钻进一般人到不了的缝隙。

靠着这一技术，段尧往往能在出其不意的位置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不过，段尧也经常受伤就是。

罚恶的热武器杀伤力非常大，每使用一次，对于成人来说也是极大的负荷，更何况段尧一个小孩子？

使用冷兵器杀人，实在是为难一个孩子；但若是使用热武器，段尧的骨骼想必会畸形。

不使用热武器，是段尧的选择。

段尧喜欢一个健健康康的自己。

好在冷兵器杀伤力虽不如热武器，但人类的生命是那般脆弱。

段尧的的确确能成功杀死敌人，这样就够了。

另外，因为段尧在战场上杀人够多够快够狠，上头给段尧升职，从“猪猡”变成了“不用干杂事的猪猡”。

上头不知道的是，即使是恶名在外的第三基地，段尧也不曾受委屈。

有能力的人到了任何地方都会受尊敬。

再说，谁敢对杀神不敬呢？

一年过去，段尧背负债务金额为3865.3亿。

两年过去，段尧背负债务金额为3858.1亿。

段尧觉得这样太慢了。

照这种速度下去，自己一辈子得被困在战场上。

倒不是说不能一直在战场上，而是他不喜欢战场。

战场上，段尧不太能健□□长。

飘飞的烟雾带来尖啸的炸裂声，侦察的无人机往往带来一系列飞鸟炮弹。死去的人和畜生没有两样，还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也没有差别。

段尧还是挺想长到一米八的。

再在战场上耽误下去，别说一米八了，哪天和小韩集一样炸没一条腿，能不能有一米二都不一定。

哦，小韩集是新来第三基地的12岁少年，上战场第三天就光荣负伤回家养老了。

排除残疾的因素，段尧还挺羡慕的。

他的回家日子还遥遥无期呢。

新一轮的战争开始。

抱着不能回家的怨气，段尧在战场上杀得格外凶猛。

战场上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敌对方感受到的压力倍增。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对面那个杀神今天像疯了一样啊？！

第三基地这边也是一头雾水。总归段尧的心情不好，结果是为第三基地带来更大的胜利，他们巴不得段尧天天心情不好。

段尧不停歇地杀杀杀。

面对一个同样12岁的敌军时，杀伐果断的段尧倒是犯了难。

段尧追杀这名小孩到了一处死角，暂时没人注意到这边奇怪的停止。

因为那名敌军拿出了段尧从未见过的东西：

一块奇怪的、形状像板砖的东西。

“板砖”花花绿绿的，有奇怪的符号。

是什么新型武器吗？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敌军小孩将奇怪的东西举起来，挡在自己面前。

难道是能够保护脸的东西？

段尧起了兴趣。因为他也很在乎脸。

“这是什么？”段尧刀一横，逼问道。

敌军小孩哀哀哭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段尧没有耐心，一刀捅穿敌军小孩的肩头。

“说！”

敌军小孩被吓到，抖得像筛糠。到底是恐惧激发人类的潜能，敌军小孩真的老老实实回答了段尧的问题。

敌军小孩说：“这是我的小说……天师、天师小、小娇妻……”

小说啊。

段尧听过这个名词，似乎是故事一类的东西。而记载的小说、故事的东西，统称为“书”。

这个“板砖”就是书吗？

段尧第一次见到书的模样。

在罚恶国，普通公民有受教育的权力。但段尧身为“猪猡”，别说受教育了，即使是国家名册上，也没有他的名字。

因为常年战争的关系，纸质书籍近乎灭绝，教育依靠的是电子书籍。

段尧倒是想上学，抢来了四人小队的电脑手机等物品。但经过实名认证的电子设备不接受外来者的翻阅，段尧什么也看不见。

要第三基地的人教自己读书，第三基地的人虽然不敢惹段尧，但也知道段尧无权杀死他们，一个个约好了一样对这件事避而不谈。

简言之，12岁了，段尧除了认得10岁前家里人仁慈教导地那几个字，其他什么都不懂。

甚至算数也仅限于简单的加减乘除。

“天师小娇妻……”段尧默默沉思的。

敌军小孩见他发呆，悄咪咪挪动身子。

段尧一脚踩住敌军小孩的鞋子。

段尧决定了，他要读书，就让这个人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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