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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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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谓“六月今年全未热,一诗吾辈易为才”,六月,同时也是一个艺术的月份。古今中外的艺术家在这个月份留下了一年中最为高产的创作。

午后,曾文静走进校园广播室,开始今日的广播工作。这是一档“古典音乐进校园”的栏目,曾文静打开歌单,向大家介绍着今天的曲目:

“今天为大家播放的是《六月船歌》,柴可夫斯基作曲,G小调。作曲家题诗云:在一个夏日的夜晚,当我们走到岸边——那里的波浪啊,涌来亲吻我们的双足;神秘而忧郁的星辰,在我们头上闪耀…..”

夏季的初炎、随着期末分班考试的压迫感,让整个校园笼罩着浮躁又有些昏睡的氛围,就连林星念和沈云思也有些“中毒”了。

一曲悠长、抒情而不失律动感的《六月船歌》廓清了一些她们脑海中的浆糊。林星念伏在窗台上,叹气说上次大半夜去郊外公园玩竹筏真是危险,要不我们暑假再去好好游览一圈儿。

沈云思:“好好好,不过先考完期末考试再说。”

对期末考试感到头大的,还有徐蒹柔。最近一段时间,徐蒹柔整个人都是发蔫的。

她的父母“走关系”让她挤进了高一的卓越班,已让班上不少人颇有微词。加之,她的成绩并没有进入卓越班而变好;相反,无论文理,她甚至成为吊车尾的那种人。

再让父母找关系已不太实际,学校亦不可能答应。她只能靠自己。那样的话,她会成为校史上为数不多从卓越班滑到均衡班的学生。

简直是贻笑大方——这不可能。

徐蒹柔是一个有那么点“大小姐”风范的女生。在卓越班这一年,即使不是自己的功劳,她竟产生了一丝优越感。那些均衡班的,她可不想和他们交流。

真是罪恶。

林星念、沈云思和曾文静都觉察到了徐蒹柔的反常。以往徐蒹柔晚自习回到宿舍,都要躺在床上,“激情澎拜”地刷着她“爱豆”的消息,时不时还发出怪笑。

现在,她只会在床上,反复地播放着柴可夫斯基的《六月船歌》,不言不语。素日会化淡妆的她,亦懒得打理自己。

曾文静提醒徐蒹柔道,我们共同“爱豆”出新专辑了——新作品很好听,依旧秉承了他们青春、元气的风格。

未曾料到,徐蒹柔只是撂下一句“不感兴趣”的话,便转过身去。

沈云思感觉,这幕场景颇有“命运流转”之感。放在去年,她才是这个宿舍独来独往、被视为“孤僻怪物”的人;现在,倒让徐蒹柔扮演这种角色了。

虽然之前徐蒹柔和自己闹过一些矛盾,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开开心心的林星念,此刻并不希望徐蒹柔就这么“衰”下去。

女生寝室的夜聊,八卦可能是一个恒久的聊天主题。曾文静看了一眼徐蒹柔似乎睡着了,向林星念和沈云思诉说着自己的“情感故事”——

她之前在国中担任副班长职务,然后被一个班长“喜欢”上了——

天呐,那个年龄的学生懂什么呢?正如《汤姆索亚历险记》中的汤姆和贝姬一样,那更像是小孩间的角色扮演游戏。

彼时的曾文静沉迷于“高岭之花”和“事业女强”这种题材的网络小说,她对那些“恋爱脑”的言情小说嗤之以鼻。

而那个班长,一点都不稳重,天天因不知道想什么而神游四方,上着课还会莫名笑出来。

“脾气倒是挺好的,好得不像男孩子。但就是管不住事,也做不成事”,她回忆道:“这样犹豫寡断的班长怎能做好班长呢?”

沈云思笑笑,人都是有一个成长过程的——也许你今天看昨天写的文字,都会觉得很幼稚。

她喟叹道,能遇见林星念,也许真是拼尽了舞台剧里《人生若只如初见》所讲述的两世之缘分呢。

林星念:“是啊,我都快忘了我俩一年前是什么一个‘傻缺’样了——对了,你知道徐蒹柔她有感觉的男生吗?”

曾文静转眼想了想,向林星念和沈云思轻语:

“嘘…俺是知道的。你们晓得一班那个叫夏从谦的男生吗?”

林星念、沈云思:“知道。”

夏从谦在庚信中学着实属于“家喻户晓”的角色。他是“奥赛班”的一位有些痞帅的学神级人物,在高一寒假就入选了青桦大学的“冬令营计划”,打出省赛、冲击国赛。

林星念和沈云思对夏从谦有所耳闻,却对这人没什么好感。说得好听的,这人是“特立独行”;说得不好听叫“装逼犯”。

去年校领导不让奥赛班参加艺术节,他就自己跑到礼堂楼下,大跳街舞。

当是时,林星念四人正冒着雨赶路,没有心思看他的舞蹈。他就带着贱兮兮的语气,朝两位女生吐槽道:

“喂喂喂,我又不是视频网站播放前的十五秒广告,你们那么快滑走我干啥呢?”

林星念告诉他,你的舞蹈我喜欢,你讲话语气,我不喜欢。

夏从谦于是带着些嗤笑的语气回答道:“看来这位妹妹的理科一定学得很不错吧,分类讨论掌握得那么娴熟。

这把林星念气得够呛。

曾文静:“你们说徐蒹柔是为了追不到夏从谦而不开心吗?”

“我觉得不是,更可能的原因是期末考试”,林星念再次压低了声音,噤声道:“你们可以想想从卓越班滑到均衡班的感觉。”

几日后,她们惊奇地发现徐蒹柔莫名从她那“阴暗的角落”爬了出来。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洗头和打扮自己的徐蒹柔重新重视起自己的个人形象来了。

林星念打了个响指:“今天绝对是夏从谦的生日,她下晚自习后,相信我,她百分之百会有动作。你们到时候跟我来看看?”

结果和林星念“料想”的那样,徐蒹柔果然抱着一本相册集——那是她用专业相机拍摄下来的校园景色写真。她精心地将其装裱,准备将其送给那个“文艺风”的夏从谦。

然而,徐蒹柔并没有得到夏从谦“文艺风”的答复。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这本相册集扬了。

他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给我这个东西干什么?你以为我会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吗?你不要烦我,赶紧滚开。”

一张张相片,从空中散落在地上,仿佛是徐蒹柔破碎的心境。她无力地弯下腰,想要捡起地上的碎片,但她的手却被另外一双手拉住了。

那是林星念的声音:“我来帮你捡吧。”

林星念一面捡拾着相片,一面朝已走在楼下的夏从谦大喊:“你个没有心的人!你可以直接离开,如果有人当着你的面扬了你的礼物,你会怎么想?”

夏从谦快速地穿过校园大道,没有理会这个问题。

“你不用难过”,林星念蹲下身安慰道,“我看你拍的照片,取景角度都很好啊;我理解你,自己用尽了真心,得来的只有冷落…”

徐蒹柔拍开林星念的手,哭着跑回了宿舍。

接下来的半个月,是这间三一三宿舍存在的最后时光了。期末成绩一统计出来,高二的分班名单随后也会公布——到时候,大家就在不同的班级;宿舍亦需重新分配。

林星念、沈云思、曾文静彼此都挺不舍的,她们唏嘘着光阴的流逝,并希冀着高二还能在一个班,还在一个宿舍。她们也希望,可以和徐蒹柔友善地度过最后这半个月。因此,她们三人轮着安慰着徐蒹柔。

六月底,期末考试正式结束。沈云思,文科年级总名次98,这多亏了她的数学。林星念,文科年级总名次152。曾文静,文科年级总名次246。

“卓越班”的分班末位名次被划定在了第250名。这意味着,即将开始的高二,她们三人都可以进入唯一的文科卓越班。

她们互相击着掌,欢呼着,兴奋之情如银瓶迸裂。林星念却迅速冷静下来,她总感觉,她们的欢笑声,对于别人是否又是一把伤人于无形的匕首呢。

徐蒹柔,正缩在宿舍里,报考的是理科。这次考试中,理科年级名次只有800多,她肯定是要去均衡班的。此刻,她仍在那个角落,播放着《六月船歌》。

林星念正想法子慰问一句徐蒹柔时,徐蒹柔放下MP3,朝她们三露出了一个笑容,并向三人伸出了手掌:

“你们不是说暑假要建一支乐队吗?好吧,我加入你们的战队。你们想好了什么方式吗?”

“这个灵感还得多亏了你循环播放的《六月船歌》”,林星念很快就想到了点子,“我们暑假就去郊外公园,整一艘大大的竹筏,咱们就在水上飘着表演,遨游于山水之间。这酷不酷?”

“酷毙了!”整间宿舍再次欢腾起来。

“好!现在我们有女戏腔徐蒹柔、作曲曾文静、筚篥沈云思;另外还有两位到时候你们也可以认识认识——抒情男中音黎宁,磁性男低音沈云哲…”,林星念若有所思道,“那我呢?”

沈云思拍了拍林星念的脑袋:“你语文那么好,不作个词?”

林星念:“可以有!那大家暑假不见不散啦!”

进入暑假之前,她们还需要进入她们的新班级补课。文科卓越班的班级番号是高二十一班。

林星念挽着沈云思的手,走进了新班级。

她们选择了坐在一起,成为了同桌。

林星念张开双臂,搂住沈云思说:“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咱们有一天竟然可以成为同桌?来贴贴!贴贴!”

“嗯?”,沈云思脸色顿然变得震惊,“你看那谁?”

林星念顺着沈云思的目光看去——

“卧槽?夏从谦?他一个冲击奥赛奖牌的理科学神怎么也来学文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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