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经过了一天的假期，又要回学校去上课了。这一天路燚也是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只有在吃饭时才出来。而且也是冷冷的，胡乱扒了几口就又回去了。

在车上

“小燚，你……不要紧吧？”路淼小心地思索着措辞。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路淼觉得路燚逐渐与自己疏远了。

“没事，我好的很！”路燚双眼空洞地看着窗外，夹枪带棒的话语令路淼心里一紧。他感觉什么东西正在兄弟两之间流失。兄弟两之间的柏林墙正在热火朝天地砌着。

难道是因为苑雨辰？其实路淼也被雨辰那淡淡的笑容，柔美的脸庞，真挚的话语所吸引了。雨辰的弱项是物理和数学，而这些正是路淼所擅长的。所以有时雨辰也会舍近求远来6班问路淼问题。每次雨辰柔顺的发丝碰到路淼的手上，路淼总能感到一阵悸动。爱情早已在不经意间侵入他的心，让他无法自拔。虽然他能感觉到路燚对雨辰那灼热的目光，但他还是自动地忽视了。他什么都可以让着弟弟，谁让他早生了几个小时呢？但惟独这件事他做不到！所以只好装糊涂，假装不知，至少不会产生正面冲突。但现在的局面还是让他有些难受。

虽然路淼经常和雨辰在一起，虽然校园传遍了他们的流言蜚语，但他还是无法确定雨辰的内心。每次他有意无意地提起流言，雨辰总会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必在意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在意？他真的很希望这不是流言而是事实。

两人关系如此密切的还有一个重大因素是两人都是文学爱好者，尽管报的都是理科。所以也会在自习结束时站在林荫道上畅聊文学。那真是最酣畅淋漓的时刻了，无关爱情，只因道相同。

直到有一天，两人突然发现他们有共同崇拜的诗人——泰戈尔。路淼甚至把“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当做了自己的座右铭。

“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e leaves.夏天的花在阳光最饱满的季节绽放，一如奔驰、跳跃、飞翔着的生命精灵。我希望我活着的时候能如夏花般辉煌灿烂。

但时间从不为某个人而停留。青春如诗，固然美好。但终有一天要归于黄土。生命如画，固然宝贵，但终有一天要悄然逝去。活着时好好珍惜每一缕阳光，死的时候要如秋叶般洒脱。死如秋叶之静美，他没有重于泰山那样的悲壮豪迈，也不像轻于鸿毛那样的卑微琐屑，却有着对自然法则、人生法则玄机的参悟。我只是世间小小的一片叶，只愿意以最美的姿态悄悄飘落，给世界留下最后的一点美感。”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如此解释的，虽有抄袭他人之感，但亦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自己。淡淡的桂花香萦绕在两人的周遭，柔和的月光打在路淼的侧脸上，在地上投下一道优美的影子。

看着雨辰那专注的眼神，路淼有一种满足感。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雨辰的目光永远永远停在自己的身上。为此多年循规蹈矩的他在被师长和父母问及时坦荡荡地承认了自己对雨辰的爱慕。但他也不是那种卑鄙小人，还是据实回答了流言的空穴来风，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暗恋罢了。雨辰找他只是学习上的交流和正常朋友的来往。班主任见他坦诚以告，只是借此让他收点心，父母也还算通情达理，都没反对两人学习上的探讨。所以两人也并没有受到过多的指责。

其实老师们真正关心的也不过是成绩，路淼和雨辰最近的成绩都是略有上升，老师们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高考在即若真弄得鸡飞狗跳，也恐影响了两人的复习热情。所以两人才得以如此悠闲地在月下散步，在花间畅聊。

这样美好的场景任谁也会想入非非。路淼寝室里的那一帮室友每天晚上都在那瞎起哄。一天晚上，他们一见路淼踩着满地细碎的月光，春风满面地走进寝室，又开始瞎起哄了。

“路淼，你小子又在和女朋友卿卿我我的啦！”旁边一群的男生在那一阵怪叫。

“别闹，我们还不是，我……我还没表白呢。”不知不觉间路淼的声音就小了下去，白皙的脸上是一片异样的潮红。

“路淼，你脑子被门挤了？这么久了都还没表白！“他最铁的哥们闵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苦表情。

“我……我……都还不知道雨辰是不是喜欢我呢。”路淼用细如蚊的声音说道。

“你神经是不是打结了，啊！哪有女生会无缘无故和一个男生在一起啊！唉，看你智商那么高，情商原来为0啊！”闵威有一种狂敲他脑门的冲动，直到把他敲开窍为止。

那一夜，路淼就在室友的轮番怂恿中开始蠢蠢欲动了。决定迈出这关键的一步。

第二天晚上，在几番踌躇之后，路淼还是主动去找雨辰，两人结伴回去。那天正好是满月，月光溢满校园。一群男生躲在不远处的草坪后，忍着笑，互相推搡着。可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听到彼此间沉重而亢奋的喘息声。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雨辰……”路淼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打结了。路淼，你真没用啊，连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嗯。”

“雨辰……”不管了，豁出去了，“我喜欢你，我可以求你做我女朋友么？”当路淼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后，路淼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表白也不过如此么。一阵微风拂过，路淼那异样潮红的脸慢慢恢复了正常，他期许着，又忐忑着。

旁边草丛里的一群人也瞪大了眼睛，竖长了耳朵。

“路淼，”雨辰转过了头，真挚地看着路淼的明眸，“对不起，我不能答应，我答应了爸爸一定要认真复习迎接高考。所以，对不起！”

虽然同样是三个字，“我愿意”还是比“对不起”温馨啊。路淼漂亮的眼睛渐渐黯淡了，月亮也不知躲在了哪片云后，黑暗包围了路淼。果然，雨辰不喜欢自己啊。路淼想笑，可嘴角牵了牵，还是弯不成弧度。

雨辰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地走了。终于转了个弯，彻底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兄弟，别气馁啊。曹操还三推而后受之。女生脸皮薄，苑雨辰早晚会答应你的。放心！”男生们呼啦啦地都从草坪里钻了出来，闵威一边拍着路淼的肩一边大言不惭地说道。其他人也杂七杂八地尽捡好听的话安慰道。一群人簇拥着路淼回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棵桂花树下投出的一道阴影。等他们走远了，那人才缓缓从树后出来，月光下是一张酷似路淼的帅气脸庞。路燚望着哥哥远去的方向，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可是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

正当路淼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第二天却收到了一张卡片。“昨晚的事对不起。我希望我们还能做普通朋友。其余的我不想考虑，等高考后再说吧。”署名是苑雨辰。路淼释然了，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不，确切的说，再也回不去了！雨辰再也不会和他在月下散步。只是偶尔在白天来找他讨论题目。但也许不见得那般疏远，因为同学们还在拿他两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