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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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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柒心里咯噔一下,不安的预感由然而生。

当初漠北王独孤靖远诚意满满的将独孤熠送来南诏和亲,为的就是想要和平的解决漠北与南诏两国的战争,但若是独孤熠就这么离开,南诏国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柒柒越想越着急,带着绿竹和几个侍卫匆匆的朝着府邸的大门方向走去。

然而刚走到门口处,却听见门外乌泱泱的一片人群聚集在门口。

百姓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骂声一片。

柒柒刚走到门前就被几名妇女扔过来的鸡蛋和菜叶砸了个正着。

绿竹和侍卫连忙上前,护住柒柒警惕的盯着门外众人。

"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挡郡主的路,信不信我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

一个侍卫拔起长刀威胁道。

其余几人也纷纷亮出兵刃,虎视眈眈的瞪着门外的人。

绿竹也是紧张万分,柒柒更是满脸诧异。

门外的百姓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侍卫,一个个胆颤不已,却仍是有几人壮着胆子上前来。

“郡主又怎么样,前几日我家大郎不过就是因为说错了几句话就被郡主打断了腿!”

一个妇人上前,扯着嗓子冲着柒柒嚷嚷起来。

"就是!郡主又怎么样,就算是当朝太后来了,我们也得要一个说法。”

“还有我家小儿,不过就是郡主来我家胭脂铺的时候没有给郡主赊账,被郡主教训了一顿,还把我儿的一条胳膊生生给废了。”

“还有我家……”

......

“闭嘴!”

柒柒听到这里,实在是没法容忍了,冷喝了一声。

众人被柒柒吓了一跳,顿时噤声了。

真是破屋更糟连夜雨,漏船又遭打头风!

月芙黎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惹上这么多仇家?关键是……还要她来背锅!

“郡主,郡主,这可咋办呀!”

绿竹一脸焦急的拉着柒柒的手臂,声音都有些抖了。

“郡主,我去找人来把这些刁民赶走!”

另外一名侍卫也是义愤填膺的说道。

“慢着!”

柒柒制止了那名侍卫,并让侍卫们收起了兵器,然后深吸了口气,走向了门口的那些百姓,面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各位乡亲父老,我乃南诏国十一郡主月芙黎,今日,我来是特意来向大家赔罪的。”

柒柒的话落,百姓们先是一愣,随后纷纷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看着柒柒的眼睛仿佛在看怪物一样。

"赔罪?呵呵,赔罪仅仅是说说就算完了吗?"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冷哼了一声。

“就是,我家大郎从此再也无法正常行走了,郡主的一句对不起能换回我家大郎的一条腿吗?”

另外一名老妪也不屑的附和着。

百姓们又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大致是在指责月芙黎太过于跋扈。

柒柒皱起眉,暗暗责怪起自己怎么选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郡主来做宿主,如若今日她不做点什么,怕是难平众怒。

独孤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远远的看着门内的一幕,眼眸中充斥着浓烈的恨意,嘴角勾勒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下一秒却是捂着胸口,咳嗽不止,面色惨白如纸。

柒柒闻声望去,看见了身子羸弱的独孤熠站在人群之外,面无血色。

“你怎么在这?”

“我去府外买了些凤梨酥,我记得你喜欢。”

独孤熠的声音虚弱沙哑,听在众人耳朵里,竟觉得有些刺耳,好似一个病入膏肓之人的呓语般。

他一瘸一拐的捂着胸口,手里还提着装着食盒的篮子,步履艰难,却坚持着朝着府门口走来。

百姓们一见独孤熠过来,连忙散开,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独孤熠将凤梨酥递给了柒柒,脸上艰难的裂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柒柒有些吃惊,心里打量着他。

独孤熠的脑子被打傻了吧,这葫芦里到底在卖的什么药?

然而,还没等柒柒反应过来,便见独孤熠将事先准备好沾有血的血帕拿了出来,故作痛苦的捂住嘴咳嗽了起来。

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白皙的掌心滴落,落在地上,像极了绽放的红梅。

这一刻,众人皆是一呆。

柒柒岂会看不出来这是独孤熠演得戏码?简直比戏台子上的戏子还要专业!

独孤熠的唇角却始终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他用余光看着柒柒。

柒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咳……”

独孤熠轻咳了两声,继续咳出了鲜血。

周围的百姓纷纷替独孤熠鸣不平。

"这郡主太过分了!连漠北国来的质子都不放过!"

“独孤质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他肯定活不成了!”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喊着,看独孤熠的目光都带着同情之色。

柒柒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怎么说。

这个时候,独孤熠却缓缓抬起手,用染血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淡然的道:"各位不必担心,我独孤熠命硬得很。我知道郡主做了很多对不起大家的事,想必这就是郡主生性凉薄,以至于让各位怨怼,我在此代郡主向大家道歉。"

说完还连带着又咳嗽了几声。

“哎哟喂,这独孤质子好生可怜啊!”

“是啊,这身伤一定是郡主鞭打的!”

“郡主简直欺人太甚!”

“就是就是,这郡主也太不讲理了,再纵容下去岂不是要杀人放火了。”

......

独孤熠说的声泪俱下,引起了百姓的共鸣,一时间群情激奋,恨不得立即将柒柒碎尸万段。

柒柒看着这些百姓愤慨的样子,顿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如果她不给百姓们一个交待的话,怕是这些人要闹翻天了。

柒柒在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她要替月芙黎赎罪!

凤栖宫内

“你在胡说些什么,哀家决不允许。”

太后脸色铁青的将面前的案台和奏折狠狠推倒在地。

柒柒面如磐石的跪在地上,双手齐眉,眼眸直视着太后:“皇祖母,孙儿娇蛮任性,惹得民怨沸腾,实不堪为南诏郡主,还请皇祖母将孙儿废去郡主封号贬为庶民,以平民愤。"

“你是哀家的嫡孙女,南诏国的郡主,哪有贬成庶民的道理,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是天下人都要耻笑我南诏。”

太后气急败坏的说着,心疼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柒柒,眼眶通红。

柒柒的心中有着一抹不忍,从小在修仙界,是师傅抚养她长大的,她从不知自己是从哪里来,父母是谁,也从未体验过亲情的滋味。

如今,这个太后对自己孙女疼爱的眼神却令她的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感。

“恳求皇祖母废去孙儿郡主封号,贬为庶人。”

柒柒依旧跪在地上,不愿起身,语气却已软化了几分。

太后的眼眸闪烁了片刻,心中却是挣扎不已。

一旁的李忠良看着祖孙两人,忍不住开口劝阻。

“太后,郡主也是为太后和南诏考虑,如果引起民愤,恐怕是对郡主的名声更加不利。”

太后闻言,眼神复杂的看着柒柒,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也确实是她太将自己的孙女宠的过了些头,才让她之前做出了这等事情。

太后思绪良久,最终,还是松了口。

“罢了,就依你所言,将芙黎贬为庶人,废去郡主封号,在郡主府思过三日。”

柒柒的唇角扯了扯,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向着太后的方向狠狠的磕了一个响头。

南诏国十一郡主被废的这一消息在柒柒回到郡主府之前,就已经在百姓们的口中传开了。

当然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就是独孤熠。

现下,独孤熠心中十分得意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嘴角挂着一抹阴险的笑,将食盒中的凤梨酥捏了个粉碎。

柒柒回来时,便闻到了满院子凤梨酥的香甜味儿。

独孤熠好似准备好了被挨打一般,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柒柒看到独孤熠的这番作态,并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恼怒,而是径直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拿起食盒里还剩下半块的凤梨酥尝了起来。

独孤熠的心中一紧。

“这凤梨酥做的不错。”柒柒赞叹道。

独孤熠的脸色微微一僵。

他实在看不懂柒柒的心思。

这丫头难道真的没有半点的怒意吗?若是往常,他恐怕早就被她一巴掌拍飞了。

“你……”

独孤熠欲言又止。

"嗯?"

柒柒漫不经心的抬眼。

“你不生气吗?”

柒柒挑眉,冷嗤一声。

她生气?她为何要生气?

柒柒在回来的路上回忆着原主生前所做过的那些荒唐事,其中便就有独孤熠被月芙黎剔骨削肉的那段记忆。

那个时候,独孤熠刚刚来到南诏,城中谣言四起。

百姓皆说这漠北国质子,实际上是妖物所化,他身带情骨,故而容易魅惑众生。

还有一种极为隐秘的传闻,便是凡带有情骨之人,难得一人心,孤生伴终老。

月芙黎便是因独孤熠那些招蜂引蝶之事,心生厌恶,在成婚前夕将他剔骨。

那一夜,独孤熠躺在冰冷的血泊里,身体僵硬的一动也不能动。

胸口的左侧空出来的位置,已被人用刀挖去了一大块,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骨骼。

那是独孤熠的肋骨,被人生生剔掉了!

他浑身都在颤抖着,剧烈的疼痛侵蚀着他的意识。

可他就那么静静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只是紧紧闭着双眼,像是已经死去了一般。

他的周围都是血迹和鲜红的液体,浓郁而又刺鼻。

那血淋淋的画面,柒柒一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她大抵是明白了独孤熠对月芙黎的恨,剔骨之刑对于人胎的独孤熠来说,绝对是一种莫大的惩罚!

哪怕是魔物的转世,魔蛟护心鳞的化身。

独孤熠,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这,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独孤熠的左胸前被剔骨的位置。

“独孤熠,剔骨之事,抱歉了。”

柒柒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歉疚,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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