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坐在福斯·艾维尔的衣服上,举止拘束。
两人沉默了很久,福斯·艾维尔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塔尔很紧张。
“水呢?”福斯·艾维尔提高声音,“埃斯,水呢?我要喝水。”
马车口的埃斯忙着驾车,便对塔尔说,“水在小抽屉里,塔尔,给福斯少爷倒点水吧?”
塔尔连忙答应,在埃斯的指导下从小抽屉里拿出水壶和杯子,“福斯少爷,请喝水。”
福斯·艾维尔伸手去接,行进中的马车摇摇晃晃,福斯·艾维尔的手碰到塔尔的手,他触电般瑟缩了一下。
福斯·艾维尔的手在半空中接空了。
“抱歉,福斯少爷。”塔尔回过神,动作迅速的把杯子塞进福斯·艾维尔手中。
两人的手指一触即离。
“水很甜,你也喝点吧!”福斯·艾维尔冲塔尔说道。
塔尔本就尴尬,哪还敢再喝水,连忙拒绝,“福斯少爷,我不渴!”
福斯·艾维尔便不再说话,马车里又陷入沉默。
“塔尔,给我加点水。”福斯·艾维尔的杯子空了,他端坐在马车上,十分自然的对塔尔要求道。
塔尔拿起水壶,伸手去接杯子。
福斯·艾维尔避开他的手,举起杯子对塔尔说,“直接加吧!”
他的杯子只是略微抬高了一点,并没有靠向塔尔。
塔尔没有办法,只好拿着水壶向福斯·艾维尔靠近。
前进一点,离杯子太远,再前进一点,还是离杯子太远,塔尔只好离福斯·艾维尔越来越近。
成功加上水的那一刻,塔尔松了一口气。
两人的距离很近,塔尔甚至能听到福斯·艾维尔的心跳声。
“呵!”福斯·艾维尔突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听起来十分傲娇。
塔尔加完水立刻离开,抱着水壶乖乖的坐回去。
“去到埃斯帕,你准备做什么?”福斯·艾维尔问道。
他捏着杯子,轻轻品尝,一杯最普通的水被他喝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佳酿。
塔尔之前想过这个问题,他原本的打算是,去到埃斯帕,找个小酒馆做工,至少先解决自己的温饱。
至于住宿,求求店主,说不定能睡在店里。
这没什么特别的,背井离乡的人大部分都是这样,塔尔没必要隐瞒,便如实说了。
“哼,去小酒馆做工?你本事倒是挺大的。”福斯·艾维尔阴阳怪气的评价道。
塔尔没说话,对于福斯·艾维尔这种大少爷来说,可能永远也不会去小酒馆做工。
马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毕业于英里大学?”福斯·艾维尔再次开口。
塔尔眼睛亮了亮,他摇摇头,“福斯少爷,大学是什么样的?”
福斯·艾维尔见他感兴趣,勾了勾嘴角,“大学是很神圣的地方,他教授知识,让愚昧的人变的智慧,让无知的人变的谦虚,你能在大学里学到任何一项你喜欢的知识。”
塔尔没上过学,他只跟村子里年老的长者学过识字。
以前年纪小,跟着别人四处闲逛的时候,他拿到过几本书,凭借半生不熟的识字能力,倒也读了个七七八八。
只不过,书本都是很珍贵的东西,他没什么机会能拿到,见识也只到这里了。
“那你一定读过很多书吧?”塔尔羡慕的问道。
福斯·艾维尔矜持的点点头,“我的老师每个星期都给我推荐一些名人的著作,我读完之后,会彼此交流。读书,是跟大师交流最简单的方法。”
塔尔听的津津有味。
福斯·艾维尔随手从身旁抽出一本书,“这本是丹尼尔·笛福写的《鲁滨逊漂流记》,讲述的是鲁滨逊流落荒岛,经历28年才得以返回故乡……”
福斯·艾维尔娓娓道来,一个惊险刺激的故事被他讲述的活灵活现,塔尔听的如痴如醉。
“福斯少爷,我们休息一下吧!”马车停下,埃斯探头进来,塔尔和福斯·艾维尔正相对而坐,两人津津有味的说着什么。
塔尔看见埃斯,才从故事中抽离,他突然发现自己离福斯·艾维尔很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福斯·艾维尔不悦皱了皱眉头。
不过塔尔并没有发现,他正忙着给埃斯让位置。
埃斯熟练的走到福斯·艾维尔身边,给他的空杯子里添水,“福斯少爷,喝点水,你的嘴唇都干了。”
面对埃斯的关心,福斯·艾维尔不领情。
“让你倒水了吗?”他没接埃斯的水,“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说完避开埃斯,下了马车。
埃斯一脸迷茫,他没干什么吧?怎么又惹福斯少爷生气了?
去卡萨因走了一圈,福斯少爷越来越喜欢生气了。
他们启程很早,走了两个多小时,天也才刚亮。
埃里克和雇来赶车的工人正在生火做饭,福斯·艾维尔走下马车,走上前问道,“今天吃什么?有面包和啤酒吗?”
埃里克愣了愣,回答道,“今天是肉汤。福斯少爷,请稍等,我们的马车里装了面包和啤酒,我这就去拿过来。”
福斯·艾维尔点点头,“去拿来吧!。”塔尔一定很想吃。
马车上,塔尔正在跟埃斯感慨,“鲁滨逊竟然凭借自己的能力种出了大麦,还做成了大麦面包。还有啤酒,他竟然做出了啤酒,真的是太厉害了!”
埃斯更迷茫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塔尔和福斯少爷呆了这么一会,两个人都开始让人搞不懂了?
福斯少爷就算了,他最近总是动不动就生气,埃斯也习惯了。
但塔尔……他刚上车的时候可还是好好的!
“塔尔,你在说什么?鲁滨逊是谁?”
塔尔疑惑问道,“福斯少爷没跟你说过吗?鲁滨逊漂流记,一个人流落荒岛28年的故事!”
埃斯摇摇头,“福斯少爷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些的。我们只是仆人,他就算想说,也会找他的老师,或者其他的绅士和贵族。”
听完埃斯的话,塔尔突然冷静了。
福斯·艾维尔只是因为在车上太无聊了,才会跟他说这些。
他刚才竟然在心里想“如果能跟在福斯·艾维尔身边,一直听他将书里的故事就好了”的念头!
“别说这些了,塔尔,我们快出去吧!埃里克刚刚升起了火,他煮了肉汤,你快去喝点吧!”
埃斯也是好心。
塔尔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潮的,虽然现在天气不算太冷,但穿着这样的衣服很容易生病。
如果在路程中生了病,除非半路停下去找医生,否则得不到救治,再加上路途劳累,半路死掉都有可能。
塔尔点点头,披上脏兮兮的衣服,下了车直奔埃里克的火堆。
“塔尔,快来,肉汤要煮好了。”埃里克招呼他,“福特去后面拿面包和啤酒了,你是要和啤酒还是肉汤?”
肉汤已经溢出香气了,塔尔咽了咽口水,说道,“给我肉汤吧!我想喝点热的。”
埃里克搅动肉汤,锅里已经开始冒泡了。
“给你,有点烫,慢点吃。”
塔尔接过肉汤,喝的很开心。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福斯·艾维尔一脸不爽。
就在这时,福特拿来了面包和啤酒,“福斯少爷,啤酒你要喝热的还是凉的?”
福斯·艾维尔看着干瘪的面包和冷冰冰的啤酒,没好气的说,“我不喜欢面包和啤酒。”
说完,转身回了马车。
福特拿着面包和啤酒看向埃里克,十分害怕,“是我说错话了吗?”
这份工作的报酬十分优厚,他很害怕被辞退。
埃里克接过面包和啤酒,安慰他道,“别担心,福斯少爷性格就是如此,不会为难你的。肉汤已经煮好了,你吃一点暖暖身子吧!”
福特忐忑不安的坐下,抱着一碗肉汤喝了起来。
埃斯刚收拾好东西,回来一看福斯少爷又不见了。
埃里克对他说,“福斯少爷说要吃面包和啤酒,福特拿来了他又拒绝了,刚才又气冲冲的回了马车,你去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吧?”
面包?啤酒?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埃斯无意间瞥见开开心心喝肉汤的塔尔,突然之间全明白了。
他接过面包和啤酒,对埃里克说道,“你不必担心了,我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吃东西。”
埃里克见埃斯如此肯定,便放心的离开了。
路过塔尔的身边,他提醒道,“塔尔,多吃一点,我们带的食物很充足。”
塔尔高兴的点点头。
这肉汤真的是太美味了。
“塔尔!”埃斯突然走了过来,“福斯少爷不吃东西,你吃完饭把这些面包和啤酒拿进去吧,说不定,他会接着给你讲那个……鲁滨逊的故事。”
塔尔眼睛一亮,接过面包和啤酒,对埃斯道谢,“我正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后面的故事呢?”
埃斯拍拍他的肩膀,“福斯少爷看过很多书,知道的故事很多,你只管问,他很乐意跟别人说故事的。”
“真的?”塔尔半信半疑。
刚才在马车上,埃斯还在说,福斯·艾维尔从不跟仆人说这些。
“福斯少爷其实是个很害羞的人,塔尔,你记得要多夸他故事讲的好。”埃斯意味深长的叮嘱道。
塔尔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头应允。
听福斯·艾维尔少爷讲故事,实在是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