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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妾身看她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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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里栽了一株合欢树,枝叶越过宫墙,低低垂到夹道一侧来。谢长庭站在树下,这时候恰转过头来,绯红的合欢花映着她的脸,洁白如瓷。

钟离薇看见是她,虽然谈不上分外眼红,脸色也不是太好。谢长庭却是牵唇对她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很奇异,带了一点说不出的感觉,但是稍纵即逝。钟离薇略怔了一下,才走上前来,冷声问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等您。”谢长庭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钟离薇皱起了眉,却听谢长庭道,“我想着,今天是休沐日,符将军大概会在府上。我有些话想和他说,正好和钟离小姐一道走。”

她说得极为理所当然,在某一瞬间钟离薇感觉今天这个人的行为是如此古怪,但是这种感觉却迅速被心底的怒意冲淡了。谢长庭对她的态度是一种完全的蔑视,因为根本不觉得是对手,反而特别和颜悦色。她脸色完全沉了下来:“是么?可是符将军今天恰好不在府上,他要来接我的。”

谢长庭心里早有答案,钟离薇出门,必定是央求符止接送。平日里他可以推辞,但今天是休沐日,他大约是推不掉的。然而此时,她却像是什么什么也不知道一般,露出了个极惊讶的表情。

钟离薇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得色,瞥了谢长庭一眼:“谢夫人想必知道符家是个什么样的门第,我劝你一句,还是别太高看你自己了。”

她说着,从谢长庭身边走了过去。谢长庭像是呆住了,直到钟离薇出了宫门,她才追上去。皇城的地势为京城最高处,宫门外是长长一串台阶。谢长庭追过来时,钟离薇已经走下去很远,一眼已经能看到台阶下等待的符止和江帆。

她一扯钟离薇的袖子:“钟离小姐,等等……”

她神色急切,声音却很轻。钟离薇本就讨厌她,被这样一拽,下意识就想反手推开。但猛然想起这是台阶上,还是硬生生收住了。回过头去,却看见谢长庭脸上又浮现了那种难以言描的神情。缓缓地,化作一个奇异的微笑。

钟离薇陡然觉得袖口一松。谢长庭的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如同风筝断线,毫无预兆,竟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她这一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目瞪口呆的钟离薇、心眼灵活的惜燕,以及站在台阶下的符止——他方才站得远,只看见谢长庭对钟离薇说了句什么,钟离薇面露厌恶,然后就把她“推”了下来。

好在剩下的这一段台阶不长,大约七、八级的样子。

可见她萎顿在地,裙摆铺洒成一个半弧,如一抹鲜血。他的心还是猛然揪了下,走上前去扶起她:“谢夫人!”

谢长庭缩了下手,符止这才发现她一路摔下来,手臂上擦破了好几块儿。因为皮肤白,更显得触目惊心。他几乎无处着手,第一次觉得她这么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似的。最终一拥她的肩。她依在他怀中,轻声道,“符将军……您怎么来了?”

钟离薇这时候也快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听见她这话,几乎气得背过气去:“谢长庭!你装什么糊涂?我方才明明告诉过你符将军要来接我,你假意从台阶上摔下来,现在又来……”她还没说完,符止便已经寒着眼扫过来。她的话一下梗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唯有呆呆看着谢长庭,满目骇然——她是故意的,这人已经疯了。

谢长庭用余光看着她,隐约勾了一下嘴角。

这时候符止已经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大步走向马车。一边吩咐江帆:“我先走,你送钟离小姐回府。”江帆方才一时间也吓愣了,这时候才哎哎两声,回过神来,帮着打起马车的帘子。符止将谢长庭抱了上去,马车便扬长驶离了宫门。

江帆回过头去一躬身:“钟离小姐、惜燕姑娘,咱们走着吧!宫门前没法子雇车,咱们先走出这段去到街上再说……”

钟离薇面色颓败:“她……她分明是故意的。”

江帆不明所以,叹了口气:“钟离小姐,按理说这话咱们不该说。咱们不知道谢夫人和您说了什么,是故意气您还是怎么的,但是您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推她呀……”

钟离薇满腹委屈,不知道从何说起。再想起德妃的态度和惜燕说过的那些话,越加心烦意乱。喃喃道:“我……不信符将军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他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其实符止未必是真的看不出来。

实在是谢长庭那倾情一摔,太过精彩,出人意料。一下子先声夺人。其中种种不合理之处,他慢慢才醒悟过来——钟离薇是名门闺秀,自小教养极严。即便是再恨一个人,她也万万做不出在台阶上推人这样的事;至于谢长庭这个人的品性如何,他不好评论,只不过,她的新招层出不穷。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她往往能做出极端古怪惊人的事情来。

况且从钟离薇情急之下的解释,也不难明白事情的大概。只是那时他一颗心都悬在谢长庭身上,竟没有深想。

不甚宽敞的马车内,她坐在一角。车帘摇动间,透进来的光照亮她光滑白皙的侧脸。

符止看着她,沉声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谢长庭并不看他。半晌,才淡淡一笑,望着窗外轻声道:“妾身不懂您的意思。”

她能在这个时候依旧保持万分真诚的语气也不得不说是一种本事。他简直无话可说,不止是气这个事的本身,更有一种再度被她愚弄的愤怒。忽地捏住她下巴,强迫她转过脸来,问她:“你又想干什么?”

他面容紧绷,“你别闹得太过,皇宫门前是能由你胡来的地方么?叫羽林军看见说你喧哗宫掖,下在监里你就知道厉害了。”

她却道:“您也看见了,是钟离小姐推我下来的。”

“你脑子磕傻了?当我瞎了么?”他怒极反笑。那台阶那么高,当她摔下来的时候他不可否认有一瞬间的惊慌,怕摔坏她。现在一想简直多余的可笑,摔坏了正好,左右留着也是祸害。

谢长庭下巴被捏得生疼,她却仿若未觉。两人对视着,许久过后,她才低低一笑:“那真是让您失望了。”

她终于卸下了那副楚楚可怜的面具,拨开他的手,转脸瞧着窗外。淡声解释道,“摔坏是不能够的。我算好了时候,等钟离小姐走了一会儿之后才追上去,那时候离地就只剩七、八级台阶。倒的时候侧下身子,不至磕碰着脸。至多是身上擦伤一点儿,出不了什么大事。”

他完全没想到她还摔出了一套理论,竟是个蓄谋已久的样子。迟迟盯了她一会儿:“……你早就准备这么干了?为什么?”

她或可不大喜欢钟离薇,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钟离薇主仆在千重绸庄颐指气使,对她出言不逊。谢长庭有点儿记仇,蓄意报复也是正常。

但这依旧给他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谢长庭是个主次分明的人,她大仇未报,报复钟离薇这一丁点的小事,不可能在她的日程上。摔一下毕竟有可能受伤,她怎么会因为一时之气,冒这么大的风险?

她回头一笑:“早就准备……那倒没有。妾身是今天早上进宫的时候,看见了钟离小姐的轿舆。就想着今天是休沐日,您大概会来接她吧。”

于是就做这一场戏给他看?他皱了下眉:“目的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竟然懒洋洋地笑起来:“妾身看她不顺眼呀。”

她说完舒展了双肩,靠在车座的软垫上,不欲多谈的神情。符止压根儿不信,但是拿她毫无办法。他真的看不透她——在他的人生中从没有过这样一个人。戍边三年从戎征战的生活,他有过很多对手。但是没有人像她这样。他不需要他去看透谁。那些年里,他只有输或赢、生与死的区别。

而她不是,她做事情向来都是隐蔽的、晦涩的。他看不懂她的目的,却反倒有点身陷其中的两难。

这样想着难免有些惘然,慢慢垂下眼帘。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个望着窗外,一个盯着坐垫的缎面,相对沉默。马车在将军府前停了下来,他收回了思绪,才发现谢长庭不知什么时候调回了眼神,正征询地望着他。

他心头的气这会儿也消了,但转念一想,觉得还是不能给她好脸色看。其实有点幼稚,一言不发地倾身抱起她,板着一张脸,但是动作到底是温柔的。

将军府的下人和门房迎出来,一见是这情形,立刻面面相觑。

他们将军可从没往家里带过人啊!这位是什么身份,大家想问又不敢问。最后还是门房迎上来,一面偷眼打量一面笑:“将军回来了,您看是要我们准备点什么……”

“把澜月阁的客房收拾出来。找个手脚利索点儿的丫头,过去伺候着。再请个郎中过来。”

下人们忙应着做事去了。澜月阁很快收拾出来,床上的被褥都是刚刚铺上去的,还带着整齐的叠印。屋内的陈设说不上华贵,但是该有的都有了,简单干净,也算是赏心悦目。

谢长庭坐在床上,伸手摸了摸一边儿的云丝衾被,那料子极好,又软又滑。她到底是有些好奇,“将军府上的铺盖都用这个吗?”她开绸庄的家里也用不上呢。

符止却摸不清她什么意思,只以为她嫌怠慢了。不冷不热道:“那也没办法。澜月阁是客房,用度已经是全府上下最好的。你不信上我屋里瞧瞧,倒还不如这个。”

她知道他误会了:“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又道,“在您府上已经很叨扰了,怎么还能去您屋里看呢。”

她说到最后声音渐轻,也有几分尴尬。他才意识到不妥当,让她住在他府上,本已是让人背后指点的事,再说什么让她到他屋里去,实在不庄重。他叹了一口,恰逢这时候门扇轻轻一响,一个白衣老郎中背着药箱走进来。

谢长庭这一年里特别多灾多难。好在也是有惊无险。手臂上伤痕累累,但大多是皮外伤。郎中对这个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拿伤药帮她涂了。由留了药,嘱咐她每天的用时用量。

安排毕了,合起药箱欲走。符止却踱过来,一摆手拦了,“给她看看膝盖。”

谢长庭的膝盖是在雱山时候伤的,那时候为了杀符俊臣,她不择手段。在雱山下熬了两天,自己做了简单的处理,被救上来的时候,创口已经不再流血。她不想节外生枝,便一直隐瞒了下来。到现在却成了个病根,那伤口留下的疤痕之可怖连她自己都不愿去看,就更不要提找人医治了。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们十一假期快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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