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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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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帝王的秋请,是每年到秋时,为了体恤下情,犒劳为政一方的官员们所设的宴会。日子临近时,淮王便带着人马,向庆城赶去。

这是他每一年都要准时去赴的宴会,纵然离开庆城多年,但是他仍要在每一年的这一天踏进那个四方城中,他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还会重新回到这里,到时候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前脚刚离开云州府,朝廷的旨意就秘密地传到了赵安勇的手中。就算是再不通官场的那些溜须拍马的伎俩,赵安勇也明白了沈新同为何提前回到了庆城。只是他无心计较,眼下他有更为要紧的事情,那就是与远在庆城的最高决策者里应外合——按住淮王在云州府的部下,必要时,可杀。

庆城的皇宫内,一切看起来与往年是如此的相似。秋梨膏、炙羊肉、用香油制成的月饼一应俱全。尤其,今年的宴席上,淮王的案几上的,他最爱吃的蟹也要比往年大上一些。

外臣们轮番向皇帝敬酒,恭贺皇帝龙体康健,大端风调雨顺。皇帝也时不时地与外臣们寒暄几句,内容多是日常折子来往中提到过的,气氛算是祥和。

席间也有不少舞蹈助兴,有些是内宫有司自己准备的,有些则是一些外臣进献的。趁着好兴致,皇帝忽然举起杯,对着下首的淮王道:“这一杯,朕要敬朕的叔父。来,三叔。”

淮王也应时举起杯中酒,他一向看不上皇帝,只等着皇帝发话。

“三叔在云州多年,云州一直富庶丰饶,百姓乐业安居,这些都是三叔的功劳。日前虽有茶寇作乱,但也迅速平叛,赵安勇几日前上书,特别提到淮王鼎力支持驻军平叛,才能这么快肃清流寇,还百姓安宁。”

“今朕感念淮王一片赤诚,着赏黄金万两,丝绢十万匹,万望在座诸位以淮王为榜样,治理好一方水土,以解朝廷之忧。”话毕,皇帝向淮王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向驻扎在商州的曲之霖这时在一旁说到:“淮王辖云州,云州太平,实乃云州百姓之福祉。”曲之霖话音刚落,外臣们则纷纷举杯,恭贺淮王。淮王本不愿多喝几杯,但此情此景又不得不饮。

如此这般,宴席散去时,宫人送各位外臣到各自下榻的府邸时,已经是夜半。

朱雀一直等到宫人扶着淮王下轿, “主上因何饮了这么多?” 他从宫人那里接过淮王,扶着他步履蹒跚地走进府中。

淮王摆摆手,身上仍然带着馥郁的酒气,“商州那个曲之霖,进献了一个叫什么,‘寒水春酝’的酒,佐餐甚好,多饮了几杯。”

朱雀不再多言,而是扶着淮王在榻上躺下,又差了随行的医官近前,确认他只是喝醉后,又着医官送了一碗醒酒汤来,侍奉淮王喝下,这才退出了房间。

次日巳时,朱雀正要去淮王房间,只听得府外车马声阵阵,整齐隆重,她将要去府外查看,下人便打开了大门。

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四喜。他身后是,一队人马捧着昨日在宴席上的皇帝赏赐的万两黄金和十万匹丝绢,似是来道喜。

“淮王接旨……”

朱雀并不识得四喜,只是这一身衣服和身后的仪仗,她已然能够猜的十之八九。她一面下跪,一面转头要身边的下人快去请王爷。

然而,宣旨的太监并没有等来淮王。府中下人去寻淮王时,他已然没有了呼吸。

朱雀跟随淮王多年,自然是知道事出蹊跷,但她望着面前乌泱泱地宫中来使,自然知道事情已非自己能够左右——何况,淮王暴毙于庆城的府邸,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传信回淮王府。

她只得跪在来使面前,任由来使以“侍奉皇亲不力,有谋害淮王之嫌”的罪名抓捕了所有的随行。出了府门,她回头望了一眼,她知道在路的尽头,有人一样在望着她,也会如她所愿将“主上遭遇不测,按兵不动”的消息传回云州。

从庆城到云州,纵然密探快马加鞭,也终究是晚了一步。

月黑风高的夜晚,一群驻军士兵模样的人和淮王府府兵模样的人在云州东北的山脚下聚集。为首的头领正是楼昺。

他交代完了一干事项,做了一个手势,这群人便很快分成两队,四散潜入了山中——这山中,有着淮王养了十年的军队。

“有伏兵!”

“不好!是驻军!”

一阵躁动,一阵火光。

此时,已经收到密报的赵安勇紧急调动了驻军衙门的军队,向东北山中赶去。

火光和打斗声在山中不断激荡——不远处的山间别苑,楼昺望着被火光照亮的夜空,将手书的信件交给了身边的人。

“交给宜州府,沈新同。”楼昺神色平静,嘴角却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属下有一事不解。”身边人跟着他多年,多日前还曾将那本账册放在驻军衙门沈新同的房间。

“你说。”

“您和涂九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他的秉性您再清楚不过,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死的。何况,还是全身黑焦,面目全非。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楼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个问题早在翟山遥命他把残缺了两年私税记录的账册交给沈新同时,他就想问过她。如今,她也只是如法炮制罢了——

因为对于沈新同,对于他背后的柳博新,甚至对于大端的皇帝来说,他们只需要找到淮王谋反的证据,诛杀淮王叛党的理由,至于账册后两年有没有,涂九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根本不重要。

“自古朝堂最为波诡云谲的是人心,事情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没有谁真的关心。关键是,大端的皇帝,想要事情是什么样的。”楼昺说着,又言,“明日一早,把山里的情况,也传给沈新同——总不能,让沈大人无功而返啊。”

说完,他冲身边人一笑,“快去吧,我们等着看戏。”

02.

“驻军衙门里的那些兵,对付涂九的茶寇或许可以,但是对付淮王的十万军队还是差了一些。”宜州府内,沈新同全无睡意,他手中拿着一封匿名的来信,对身边人道。

“那我们是否需要接应?”

“不用。”沈新同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还不到时候。”他心里盘算着,若是早早接应了赵安勇,让这场剿灭淮王叛党的战事胜利地太过轻易,那不过是送赵安勇直上青云,他沈新同能得个什么好处?

更何况——他握着来信,望着信上“涂九已死,尸身藏于西南茶山别苑内。”的字迹,心里早就有了盘算。

派出去的探子在第二天清晨回来了消息——西南茶山中藏着一具尸身,应是涂九无疑,而尸体已经放进棺椁,运送到了宜州府。

“战况如何了?”沈新同一面将新制好的糕点塞进口中,一面问回来报信的探子。

“目前驻军落了下风,伤亡过半,淮王的军队有小王爷的带领尚且□□,但赵安勇出兵前已经吩咐切断了进山运送补给的道路,预计小王爷他们还能再撑三日。”

“那就再等等。”沈新同对身边人道,而后又补充:“赵安勇,没有向周边府衙请求驻军支援吗?”他说的周边府衙,就是宜州府,两州相聚最近,若是需要支援,他应当率先向宜州府请求支援才对。

“目前还没有。”

“那就再等三日。”

云州城外的一座小院之中,涂九身着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衫,看起来干净整洁,仿佛是一个教书先生,与多日前西南茶山中的茶农模样竟无任何相似之处。

“先生当真相信赵安勇吗?”萧然在一旁问到,自那日赵安勇单刀赴会之后,涂九便秘密躲在了这座小院之中。其实,在萧然看来,赵安勇并没有派人看着涂九,他就算是逃走,赵安勇也是不能怎么样的。

涂九放下手中的茶书,道:“赵安勇已经上书朝廷,也已经释放了我们三百多位的乡亲和同行,他已经履行了承诺,若我此刻逃走,将陷他于不忠不义。”

“眼下赵安勇正在东北山中和淮王的军队作战,您也知道,驻军衙门都是一帮子酒囊饭袋,对付正规军,恐怕力有不逮。万一……我想您还是早做准备。我已经安排了车马,如若赵安勇兵败,即刻送您去浅水和夫人回合。”

涂九并未应声,他只是想到那日在茶山之中与赵安勇会面,他的承诺是掩护他安全、释放驻军衙门中关押的茶寇以及……在一应事毕之后,上书朝廷为云州茶农茶商免税。

如今,赵安勇以死囚之尸瞒天过海护住了他的安全,也真的释放了三百多位的乡亲和同行,他相信,以那本账册和他本人为器,应当能够博得一个免税的机会。

所以,他愿意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有时候就是这样说不清。他与楼昺做了多年生意,和淮王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尚且未有一丝一毫的信任,但是此刻的他,却又是如此相信“君子一诺,死生必践”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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