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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月夜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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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归来后,陆西秀向灵尊真人提出,她想要再度进入秘境,潜心修炼的想法,毫无意外,被打回。

“陆姑娘,你有一颗上进之心,为师很欣慰。可欲速则不达,一味追求实力的突进,而忘却了自己的初心,实在是非本门之意阿。”灵尊真人捋着白毛胡子,轻声道。

内堂里,烛火微摇,映上纸窗的是一片红靡绯绯之意。微暖的光照耀在灵尊那略显老态的脸上,却也盖不住岁月留下的疲惫痕迹。

本应该是与灵尊真人的一次私下谈话,可陆西秀不凑运,撞到了纳兰西决。而灵尊一向不避讳自己这位首席大弟子,就让他一并留下。

一向剑不离身的他,只有在此时,才宛若一个正常人一般,负手而立,神态轻松自若。

“师妹,师傅说的不错,师兄知晓你是为了四年后的交流大会,但是修炼最忌讳的就是急于求成,时机多的是,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纳兰西决一本正经,可眼神却是很轻慢,似有不屑之意。

瞪了他一眼,陆西秀转过身,斩钉截铁说道:“师傅,请您成全。”

灵尊坐在高位,一脸神秘莫测得看着陆西秀,又歪着头看了看一旁的纳兰西决,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郑重道:“陆姑娘,你要进也并非不行,不过,你得帮为师一件事情。”

“您说。”

陆西秀看着对方,面不改色。

“疏朗被囚困在秘境的某一时空裂缝中,因为神力阻隔,灵宗也无法查探到其位置,还请陆姑娘帮为师找到疏朗,助他脱离险境。”

自进入秘境后,陆西秀就同荀疏朗和曳彩失去了联系,出秘境后,也只知晓曳彩被鬼族重伤昏迷,而荀疏朗却失去了踪迹。

哪怕灵尊真人不提,作为他们的师妹,陆西秀自当有责任去找到二师兄荀疏朗,不管自己有没有能力应对鬼族,但是一定要把荀疏朗待会灵宗。

见陆西秀秀雅脸上一片坚定之色,灵尊真人满意地点点头后,目光一顿,转移到了一旁站如松的纳兰西决。

手中剑一转动,纳兰西决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他眉眼一挑,美目遥遥看着令尊,白净清冷脸上似笑非笑地朝着自己师傅,缓缓摇摇头。

可一手着捋胡子,一手打着心底算盘的灵尊真人忽略了徒儿的暗示,十分和蔼说道:“西决,接下来四年,由你来指导这个新入门的六师妹,如何?”

陆西秀眼皮疯狂跳动,她斜眼看着那一脸仿佛吃了屎模样的白衣人,而她秀气的脸上,则也由白转为一片乌云。

大师兄,我比你更恶心啊…

“师傅,西决如今遇到了瓶颈,可能需要…”

“这正好,一旦到达如此境界,就万万不可急躁,而是要修身养性,放慢脚步。西决,你最缺的便是宁静和养性,为师相信,你同六师妹一道修炼,肯定是事半功倍。”

“师父…”

“灵尊真人…”

陆西秀和纳兰西决一道开口,却又很默契的相互转过了头,闭嘴。

“西决,以后宗内事务,交由你了,为师同长老们需要闭关一段时间。倘若遇到你无法解决的事情,为师自会出现。”

灵尊真人叹了一口气,起身后,他望天天空,慈眉善目中带点愁容:“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

“你们生来,就注定在一起。相互陪伴,是你们的宿命,成就彼此,是你们的使命”

秦诗白这句话,一直因绕在陆西秀脑海内,伴随着容兰玉肉身陨灭在她怀内,丝丝悲怆和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

陆西秀靠在廊内柱子旁,涣散的眼神盯着前方若无的虚空,素净小脸上面无表情,以往那些不正经的神色悄然逝去,留下了属于成年人历经风尘后的怆然和寂灭。

自己是喜欢容兰玉的吗?

她本人也无法作出明确回答。

初临异世,懵懵懂懂得遇上容兰玉回魂,此后同他一道经历了诸多事件,早就不知不觉中把那个白衣出尘,飘渺若仙的人当作了自己最亲密的人。

即使正主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如今的陆西秀只是异世一缕亡魂,那些过往的情感全都随着原主的消散而逝去。

可面对容兰玉仍旧固执的所作所为,陆西秀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被感化到了,这很难推卸到原主的残存情感,毕竟自己内心的感觉,自己最清楚。

要是把这些称作喜欢,那大概就是对亲近之人的一种依靠和依偎,根本无法把它升华为男女之间那种纯粹真挚的爱。

真的不想要去参与这些情情爱爱,可容兰玉的多次舍身相救和那眼里溢出的爱恋,成为了陆西秀前进道路上那压着她背脊的稻草,倘若无法处理,她将会越来越寸步难行。

那就给自己,也给容兰玉,最后一次机会…

想定如此,陆西秀眼里瞬间焕发光彩,她伸出右手,依靠一侧的流幻应声而动,穿过长廊,逆风而回到手中。

握紧长枪的那一刻,陆西秀身后万千黑发无风自动,苍白秀雅的面容上透着奕奕神采,她站起身,斜握长枪,迎着屋外光芒万丈的刺眼阳光,一步一步踏出庭落。

古朴灰色长袍下,是纤弱却爆发十足的身躯,及腰长发松松垮垮挣脱了麻绳束缚,一如自由之鸟,同白光争相辉映。

一直以来,陆西秀给自己束缚太多,将自身绑在了重生与修行的道路上,眼界狭隘,困在自身铸就的牢笼里,为了所谓的目标而费尽心思努力,可成效甚微。

与其挣扎在既定设定里,不如挣脱束缚,随心所欲,想之所往,抛之所虑。所谓的内功心法,从来都是因人而异,没有绝对相同的两个人,当然不会绝对的适用每个人。

看着手中流幻上奔涌的流光溢彩,陆西秀睁开双眸,一道亮光闪过后,她在彩面之中看到了此时此刻自己的模样,傲然夺目。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她想,自己应该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

再度进入秘境的前一晚,陆西秀在自己院落内独自耍枪。

莹润如水之光绵延万里,瀑布式飞泻下落,形成一片透明屏障牢牢罩住了这片窄小陈旧的院落,月色洒在那树下独舞的女人身上,镀着一层细细银辉。

右腿向前一跨后,陆西秀手臂一展,送出长枪,刺向如水月空,枪头红缨如展翅大鹏,撑开了一道红色后,冲向当空。

挑、刺、穿,行云流水一套后,流幻自陆西秀手中飞出,直直刺入不远处那颗参天巨树中,穿过一片绿叶,惊其休憩的飞虫,于空中旋转数圈后,最终落回她手中。

“我竟不知大师兄有半夜偷窥的雅致。”

擦拭着枪上的尘土,陆西秀眼角瞥着那抹毫不掩藏自己的白色衣角,勾了勾唇,懒懒散散调侃道。

这纳兰西决,真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装啊!

“哪有六师妹兴致高。”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纳兰西决转瞬就来到了陆西秀身前,一阵微风飘过,带着清香与强劲的外力波动,让陆西秀忍不住皱着眉后退一步,她看着纳兰飘逸的白色长袍,嘴角缓缓平和。

“有事?”

将流幻一把竖在二人之间,枪杆落地后的余波震得两人衣袍翩飞。无形屏障横穿在两人面前,映着一白一灰。

“我竟不知六师妹竟同妖王前护法有着如此千丝万缕的关系。”纳兰一直垂着的眼眸缓缓掀开,白皙冷然的面容上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无尽的严寒自他周身散开,那把剑缓缓出现在流幻上空,随着纳兰的一个眼神,利刃破开流幻所设的结界,以强悍的姿态压着长枪一头,用蛮力狠狠使之往下一沉,至此,流幻半截身躯以然嵌入大地。

快速伸手握住不断抖动的流幻枪身,陆西秀只能以自己的身躯硬生生扛着这股力,她同纳兰之间的实力相差太大,即便是神枪流幻,也难以挡住近神实力的纳兰通过佩剑所施发的威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妖王我都不认识,更何况什么前护法。”

尽管面对纳兰西决如此恐怖的实力,可陆西秀丝毫不退怯,她迎难而上,顶着那把剑,将流幻用力向上一拔,幻彩光芒浮现,巨龙之影扭动的庞大身躯嘶吼着仰天怒吼,摇摆龙尾,冲向一直压制它的那把不起眼的长剑。

所幸纳兰西决并非有意为难她,见巨龙出枪,只是微微一笑,藏在白袍下的右手一动,空中的长剑幻影逐渐收回剑身体内,咻一下,就回到了纳兰手中。

“如此,我便相信六师妹,定不会做有损宗门之事。”

莫名其妙一顿下马威,气的陆西秀直咬牙,她恨恨瞪着眼前这个自己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的大师兄,只能将流幻一把掷入屋内墙上,而后一掀衣袍,双手叉腰。

“所以呢,大师兄还有什么事吗?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地,实在是有损你师妹我的名声。”

朝着泼妇一样站姿的陆西秀看了好几眼,纳兰西决手中的剑翻了个身,铮鸣着,最后陡然出鞘,冷然剑刃擦过陆西秀的一根长发,黑发落地,剑回鞘。

“六师妹,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又是一招很炫酷的拔剑姿势,可代价却是陆西秀耳鬓的一缕发丝,斜眼看了自己那根无辜受罪的头发,她眯起眼睛说道:“大师兄,你经常大半夜发疯?”

“明天我会去办一件事,等你从秘境中出来后,倘若我仍旧未回来,帮我瞒着曳彩他们。”

背对着陆西秀,纳兰修长的身影于月色前,显得格外朦胧和虚幻,他抬头仰望着上空,精致侧脸恍然发着微光。

此时灵宗长老和掌门不知为何,悉数闭关,全宗上下都放在纳兰西决一人身上,而他如今离宗,这给陆西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的感觉。

“我尽量。”

“你…小心。”

最后不知为何,陆西秀还是复杂得加了一句。而纳兰西决闻言,竟然笑了一下,他的笑声很轻柔,如果瞥开为人作风,说是如沐春风也不为过。

“借六师妹你吉言。”

残影掠过,纳兰西决脚下出现一把巨剑,束在他额间的白色发带夹着随风迎舞的黑发一同飘散,一轮残月当空照,纳兰就这么御剑而走了,横穿过弯月,飞向不知名地带。

*

一进入秘境,陆西秀就被时空裂缝卷到了好几处混乱的地带,手持长枪,经过腥风血雨的厮杀后,带着满脸的鲜血,她又掉入了一处看似祥和的山谷中。

坐在坚硬的岩石上,努力调息着自己体内冲撞的内力后,将其引至喉咙口,陆西秀吐出一口黑血后,整个人才真正放松下来。

放置在一旁的流幻安静得躺在侧边,有些微暗的光芒隐入其间。

像是感应都某种触动,陆西秀将视线放到流幻身上。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此时她没有想到流幻,可流幻的样子一直不断闪现在她脑海里,好似是要同她交流一样。

闭眼后,陆西秀沉下心,放空自己的大脑,任凭流幻的影子不断闪现,最后化为点点星光散开,同意识慢慢交融。

一睁开眼,陆西秀被吓了一跳。

卧槽,我好大一杆枪去哪里了?

原本应该躺着流幻的地方,此时是一片空,她赶紧周围找了一圈,也没发现长枪的影子。

尼玛,不会这里当还有小偷吧?可没道理啊,分明没有任何人经过自己身边啊,自己又不是傻的?

就在陆西秀焦头烂额,不断思考自己的好大儿去哪里了时,她的掌心开始发烫,使得陆西秀不断朝着发热发红的地方吹气。

感受到不妙,陆西秀在红光乍现之际,快速撇开了脑袋。

只觉得脖子处凉凉的,她缓缓回头,却见一把红色的剑对着自己,尖端还冒着红光,挡不住的煞气,汹涌澎湃。

造反了,自己的武器要弑主了…

不对,流幻去哪里了?

陆西秀一把握住这个从掌心内出来的红剑,上下左右端详着,直到看到了剑把处熟悉的红缨,才醍醐灌顶。

流幻居然可以自己变成一把剑?

不对,应该是由于自己的原因,才使得流幻由威风凛凛的长枪变为这把杀气腾腾的红剑。

握住剑柄,红色之气顺着剑身蔓延到陆西秀手上,包裹着右手,形成了一边薄薄的膜,无数红线交织在一起,汇聚于她掌心,冲向体内的四肢以及五脏六腑,最终袭向头顶。

身后的山谷瞬间炸裂,无数碎石炸裂在她背厚,形成一片独特的背景板,映衬着陆西秀那张斯文秀雅的脸蛋,变得有些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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