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元气得瞪大眼：原来何水来骗她。这家伙老实巴交的，居然会扯谎了！
于是她狠狠在他手臂揪了一下，何水来痛得微微咧嘴，却不敢吭声。
“对了，你怎么会劈石头？难道你来宋家村之前是卖艺的？”
“……也许是吧，我记不清了。”
其实他只是用了一点内力罢了。
两人正说话，王庭来了。
他是来替乔衡传话的：“老爷说了，明日你们便可以离开了。”
芯元点头：“我知道了。”
随后，她把老夫人给的一对金蟾交给王庭：“这是老夫人给她孙婿的，请替我交还给乔大人吧。”
“好。”王庭接过盒子，回去复命。
……
入夜。
何水来知道芯元怕热，特别靠着床边睡不挨她，结果芯元却没睡。
她睁眼望着床顶，似乎在想着什么，一言不发。
“舍不得吗？”何水来问。
“只有血脉相连，才算亲人吗？”她自言自语：“祖母与我无血缘之亲，可我能感觉到，她对我如亲人。”
至于乔大人乔夫人，如今再见，他们之间却像是隔了一层什么。
他们曾经是亲人，如今却是陌生人了。
“其实即便血脉相连，也未必能成为亲人。”何水来忽然开口。
他伸手，握住芯元的手。
他的手心很热，可芯元这时却不怕热了。
反而觉得暖暖的，正好。
……
第二日一早，芯元去向老夫人请安辞行。
老夫人给了她一个香囊：“阿沅，这里面是祖母之前给你求的平安福，可保你一路平安。你回家再打开沾沾佛气，然后拿去寺庙还愿。”
“谢祖母。”芯元眼底微红。
“别难过，祖母很好。你夫君对你好，为人沉稳踏实，又有点本事，你跟着他祖母放心了。”
芯元点头：“祖母放心，我过得很好。您要多保重。”
“我一把老骨头，活一日开心一日，你不需替我担心。”
芯元和老夫人话别后，又回到客院。
她和何水来换回了自己原本的衣衫。
明儿眼泪汪汪：“小姐，你这就走了？”
“明儿，我现在没能力帮你什么了，等公子回来了，你去求求他，他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我不要紧，我就是心疼小姐。”明儿忍着泪。
“我很好啊。以后有机你来宋家村看我，就知道我过得多好了。”芯元说得十分认真：“就像是在山里隐居的仙人一样。你信不信？”
明儿破涕为笑：“我信小姐。”
不多时王庭来了：“宋娘子，我送你们回去。”
“多谢王先生，不过我想在京城留一日逛逛。”芯元回绝。
她想去买些书回去。桃花镇是个小城，买不到她想要的书册。
“那，我后日派人送你们回去？”王庭问。
“不必了，我们自己回去。”何水来道。
“那好。”
王庭没有再强求，将两人原路送到侧门：“那我就送到这里了，宋娘子，何大夫，这次多谢了。”
“应该的。王先生留步。”
芯元和何水来刚跨出门槛，后面传来乔若兰的喊声：“慢着！”
王庭神色紧绷，芯元叹气。
完了，又要闹了。
果然，乔若兰提着衣裙，气势汹汹跑过来：“宋芯元，你拿了我家的东西，还回来！”
“我没有拿乔府任何东西。”
“胡说！”乔若兰指着芯元：“你以为也不知道？昨日在无事轩，祖母给了你一对金蟾！那可是金子做的！还我！”
“那对金蟾我昨日已经交给了王先生。”
王庭赶紧作证：“不错，金蟾之事我已回禀大人，入了大人的私库。”
“好吧，那别的东西呢？你昨日身上戴了那么多首饰，你有没有偷拿？”
“芯元忍着气，刚要解释，一旁的何水来冷不丁道：“狗眼看人低。”
乔若兰瞬间炸毛了：“你骂谁？”
“谁是狗我骂谁。”何水来面无表情。
“你敢骂我！”
“是又如何？”何水来面色淡然，目光清冷。
乔若兰有些怕，但更是不甘心，一个村夫敢骂她！
“……你，你，你敢骂我，来人，给我打他！”
“……”那些下人不傻，一个不动。
这些日子，乔若兰做了许多蠢事，大家知道不能随便听她的。
王庭叹气：“小姐，您先回去吧。”
“我不，他们偷了我家东西，我要打死他们！”
“我看谁敢！”门后传出一声低喝，不大却及威严。
芯元心中一惊，是老夫人！
老夫人怎么来了？
这下可如何收场！
芯元正心慌，两个侍女已经搀扶着老夫人走了出来，老夫人看了一眼芯元，又看向乔若兰问：
“你就是我的亲孙女？”
众人惊呆，难道老夫人早就知道真假千金的事情了？
乔若兰惊讶不已，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满面欢喜：“祖母，是我！我才是您的亲孙女！这个宋兰花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老夫人点头：“过去那些年你受委屈了。乔家会弥补你的，你莫要再闹了。”
乔若兰瘪嘴，想要为自己分辨，可乔夫人已经及时赶来，拉住了乔若兰。
老夫人看向芯元：“阿沅，你的事情祖母都听说了，你且去吧，人生路长，一时荣辱不代表一世，你安心过日子，不要郁结，以后会好起来的。”
芯元点头，恭恭敬敬向老夫人一拜：“阿沅知道了，老夫人珍重。”
随后，芯元和何水来离开。
眼看侧门处已经有路人驻足看笑话，乔夫人赶紧把老夫人请了回去。
……
这时，乔衡听到消息，也匆匆赶来。
乔夫人拉着乔若兰回去，乔衡送老夫人回院子。
“娘，原来您已经知道这事了，您怎么不早说？”
“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我还没到京城，就在路边茶棚听说了。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你还会让我见阿沅吗？”
乔衡低头没做声。
这是乔府的笑话，于情于理，乔府再不愿和宋兰花有什么干系了，免得再生是非。
老夫人长长叹气：“十六年的亲情，难道是假的？因为没有血缘之亲，便一点情分都不要了？”
老夫人有些激动，站不稳，乔衡赶紧扶着老夫人在一旁的石凳坐下：“娘，我又何尝不为难？”
“这件事是是宋兰花亲生父母做下的，是宋家做了恶，让我们骨肉分离，让乔家成了笑话！让若兰成了今日这模样。有这在先，我们如何能不恨宋家？”
“可阿沅没有错。她是无辜的。”
“她是无辜的，可这事后果太沉重了，乔府被人戏弄，替别人养了十六年的女儿，自己的女儿却成了个大字不识的村女。这半年，乔府根本抬不起头来，这样的情况，我怎么能留下她？”
老夫人闭眼：“唉！可阿沅也可怜啊，你们把她赶出去就是了，怎么活路也不给人留？听说她当时分文没带，最后走投无路只能嫁人，幸好那何水来还不算差，不然阿沅一生就毁了你知不知道！”
提到这事，乔衡心虚：“那时若兰刚回家，满心委屈愤怒，她自然容不得芯元。若兰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们不忍再叫她难过了。”
“你就是没心。你要是有心，派人去关照她一下，给她一点银子，不叫若兰知道就好了！你没有做！还有我昨日给阿沅的金蟾，你还有脸收回！”
“……”乔衡被骂得无言以对。
“十六年的女儿，你是半点不心疼。阿衡啊，你这样做，也叫我寒心啊！”
乔衡低头：“娘，事已至此，以前的事便算了吧。现在若兰才是您的孙女。”
“好，不提以前，就提现在，若兰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你们惯着她，是害了她一辈子啊！不说才艺，她那性情以后要怎么办？”
这一点，乔衡也知道：“我会想办法让她改的。”
……
芯元和何水来去了街上。
两人先是去书铺买了些书，眼看快到午时，两人打算去用饭。
“京中那家酒楼最为人称赞？”何水来忽然问。
“飘香楼。”芯元道。
“就去飘香楼。”
芯元瞪大眼，伸手拉住何水来：“慢着，你可知飘香楼一桌饭菜要多少银子？”
“我不知道，要多少？”
芯元也不太清楚，从前大哥经常带她去飘香楼用饭，或是将饭菜带回。
至于要多少银子，她不清楚。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不便宜。咱们不能去！”芯元跳脚，这个何水来，心里真是没点数。
自己家什么条件，他不知道吗？
“我带了银子，吃得起。顶破天也就十几二十两。”
“……你说大话也不怕咬了舌头。十几二十两是小数目吗？”芯元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