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马上换了衣裳，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不许你进乔府一步！”
乔若兰上前要去抓芯元，被何水来挡住，他并未做声，只是脸色一沉。
何水来目光如冰，乔若兰吓得脸一白。
这时，乔夫人匆匆赶来，她看到芯元微微一愣。
芯元也望着乔夫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她叫了她十六年娘，如今却没有这个资格了。
乔若兰见乔夫人前来，哇的一声扑入她怀里，她嚎啕大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娘，你为什么让她回来！你不是答应过我，永远不让她回来？我不许她进乔府！”
乔夫人一脸为难：“若兰，这是没办法，你奶奶病了，受不得刺激，老夫人不知道你的事情，她想见一下宋娘子，你爹只得把她请来。”
“我不要，我恨她，我恨她！”乔若兰大哭：“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被人看不起，被人嘲笑！”
就是因为宋兰花会琴棋书画，会吟诗作赋，她才处处被人鄙夷！
芯元望着乔夫人，目光微滞。
曾几何时，乔夫人也这样把她抱在怀里安抚。
这一切，都不再属于她了。
“芯元不欠你们任何人。”何水来忽然出声，他牵起芯元的手，“芯元，你若不愿留下来，我们的就走。”
芯元回神，她点头。
她为了乔老夫人所以愿意回来，可乔若兰这般确实欺人太甚。
两人正要走，乔衡匆匆赶来。
“宋娘子留步。元宝，快把小姐带回去。这几日小姐在院中静心读书不许出门。”
元宝赶紧去扶乔若兰。
乔夫人也劝：“若兰，你先回去。”
“我不！爹，你怎么能这样！我才是你女儿！”
乔衡一脸恼火，忍无可忍。
乔若兰回府数月来，闹了无数笑话。他本怜惜女儿遭遇，对她满心愧疚，不和她计较，千依百顺。
可时间久了，乔衡耐心也快完了，乔若兰不仅不通文墨，性情才是最大的的问题。
她不通情理，心眼小爱计较，心里对过去的事情不愿放下，不肯朝前看。
这让乔衡夫妻心力交瘁。
“够了！”乔衡怒斥：“若兰，你真是太不懂事了！你再闹，惊扰了老夫人，若是让她病情加重，你便是不孝女，便没有资格留在乔府！”
乔若兰被吓懵了。
乔夫人赶紧拉走了乔若兰，一边小声安抚：“你爹吓唬你的，别怕。”
等乔夫人乔若兰离开，客院才安静下来。
乔衡打量着芯元，神色复杂。
数月不见，芯元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沉静。
这才是他想要的女儿。
可惜，天意弄人啊！
“宋娘子……方才的事还请别往心里去。若兰说错了话，你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芯元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没想到曾经的父女。如今说话如此生疏。
她连忙摇头：“乔大人言重了，我不会怪乔小姐。”
“那就好。老夫人还在午睡，一会儿她醒了，我派人来请你。言语之间，还请你遮掩一二。”
“乔大人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乔衡松了口气。
芯元还是和以前一样，通情达理，温柔善良。
这时，乔衡才有心思打量她身边的男人，虽说何水来一身村夫打扮，可乔衡却觉得，他有些特别。
方才混乱之中，他神色沉稳，一直护在芯元左右，既没有胆怯不安，唯唯诺诺唯；也没有暴躁拱火不怕事大。
至少，心性不错。
“宋娘子，这就是你的夫君？”
芯元点头：“是，他叫何水来，以种药为生，也会一点医术，村里人都叫他何大夫。”
乔衡点头：“好，你们就来这里歇息吧。”
……
之后，明儿又取来一身衣裳让何水来换上。是一身墨色素袍，何水来觉得自己村夫打扮在这里确实怪异，便换上了。
两人在屋内无事，芯元便教何水来认字。
将近酉时，乔衡派人来请芯元去见老夫人，芯元与明儿一同前往。
老夫人年纪大了，从随州回京，一路奔波，便病倒了。
昨日到了乔府，老人家想起了她最喜欢的小孙女。
大夫说老夫人本就精神不太好，乔衡怕真相会刺激到老人家，只得把芯元请回来。
老夫人正在喝汤，见芯元进来，立即冲她招手：“是阿沅吗？快过来，让奶奶仔细看看！都快两年没见到你了。”
芯元忍着心酸，笑着上前：“祖母，是我。”
等芯元走近，老夫人握住她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她一脸感慨：“是我的阿沅。阿沅，你更好看啦。”
老夫人笑吟吟的，她看了芯元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吧！可有合意的人啊？喜欢谁跟祖母说，我一定让你爹给你做主。”
“……”芯元知道这件事遮掩不住，毕竟她不能在乔府久住，于是道：“祖母，其实我已经成亲了。”
老夫人惊得目瞪口呆：“你成亲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之前都没人和我说！”
芯元只得解释：“因为男方家……父亲病重，为了避免他老人家留下遗憾，婚事便办得匆忙。这也是不得已的。”芯元心里赶紧向何水来爹道歉。
公公，对不住了！
“好吧，可这也太委屈你了，你夫君呢。你回娘家，他难道不陪你？”说到这，老夫人脸色微怒，仿佛要是芯元夫君没有陪她一起，便要立即冲去把他打一顿一般。
芯元哭笑不得，生怕老夫人真要打何水来，只得解释：“他陪我回家的，只是我怕忽然带他来惊吓到您，所以就没让他一同来看您。”
老夫人点头：“对对，还是你考虑周到，等我精神好些再见他。”
随后，芯元陪老夫人用了晚膳。
芯元从老夫人院中出来时，天快黑了，王庭在院外等着她。
“宋娘子，一切可顺利？”王庭问。
“王先生请放心，祖母并未起疑心，只是祖母问及我的婚事，我告诉她我成亲了。”
王庭点头：“你不能久留乔府，这么说也是相宜。”
“可祖母要见他。”
“这也无妨，只要提前稍作安排即可。”随后王庭交代一番，芯元记下。
芯元回到客院，何水来还在屋里练字。
他写的是元字。
看到何水来写的字，芯元倍感欣慰：“不错，虽然不是那么端正，但自成风格。你学字时间短，能写成这样很厉害。”
“嗯，我会努力。”何水来一脸勤奋认真的模样。
这时，有侍女送来晚膳，芯元在老夫人那里吃过了，就陪何水来一起用饭。
期间，芯元说起了王庭的打算。
“你就扮做外任的武将，今次正好回述职陪我一起看祖母，过几日就要回任。我得与你一起走。”
“这是说谎？”
“这也是权宜之计。我不能在乔府久住，这是最好的办法。”
“老夫人可不傻。”何水来不太赞同说谎，毕竟说谎容易圆谎难。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这事由不得我。”芯元叹气。
她猜这是乔大人乔夫人的无奈之举。告诉老夫人真相，一来老夫人承受不住打击，二来老夫人可能想要留下她，这样更让乔府难办。
所以说芯元外嫁，是最好的理由。
“我陪你就是。”何水来应下。
晚上，两人又同榻而眠。
何水来躺下不久，芯元便悄悄往床内侧挪。
何水来皱眉。
她这样做几个意思？
难道是他身上有味？可他今晚沐浴过了，也换了衣裳啊。
难道是怕他对她做什么？
他们是夫妻，他做了又如何？！
何水来于是也往里侧靠近。
只见芯元又往里头贴。
何水来心里有点气，他干脆一个翻身，伸手搭在芯元的腰上。
芯元身体一僵，不敢动。
他想干嘛？
这可是在乔府客房！
她屏住呼吸，发现何水来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好像睡着了。
片刻后，她确认何水来是无意之举，便小心翼翼推开了何水来的手。
但是很快，何水来又把手搭上了芯元的腰。
“……”芯元皱眉，这次她没有迟疑，迅速推开何水来的手。
何水来也皱眉，他执拗地再次把手搭上去。
这次，芯元倏地一下坐起来，她瞪着何水来：“你做什么？”
大半夜不睡觉，他真够闹腾啊！
何水来也坐了起来，他反问：“你做什么？”
“我？这里是乔府客房，你别这样。”芯元脸红。
这何水来真是的！他都做了那么久的君子，今夜怎么就这样了？
万一闹腾出什么动静，让乔府下人看了笑话。
何水来耳根发热：“……我没想做什么。倒是你，怎么总躲着我？”
她总是往里躲，像是生怕他挨着她一般。
“……”芯元叹气。
“因为我热。”
之前芯元住山上，夏夜还没觉得这么热，如今到了乔府，是真的觉得热。
她如今的身份，也不好意思向下人要冰盆，只能忍着。
何水来像个火炉，靠近他更热，所以芯元便远着他。
“……”原来是这样。
何水来躺下默默睡觉，芯元又躲到墙边去了。
看着两人中间隔了一条大横沟，何水来心里不是滋味。
明明都一个床了，怎么还是不能挨着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