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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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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端,李姑娘身边的丫头在院子里请见”,妤冬受了伤,所以延吉便安排晓妮暂代几天。

王端端和公子承的对话便只能到此止住。

辜弱弱神色焦躁不安,见王端端走出来,连忙上前,伏身哀求道:“端姑娘,您快去劝劝我家姑娘吧”。

“怎么了,这是?你慢慢说。”

“自上次李郎君的叔父买卖官职一事暴露后,我家家主就逼姑娘和李郎君断绝往来,姑娘不肯,两个人吵了几次,近日,家主连门都不让姑娘出了,姑娘正绝食抗议,已经连着三日未进食了。”

“什么!她怎么这么糊涂”,王端端也来不及跟公子承说一声,抬脚着急地往郡尉府去。

待看到李卿卿那般有气无力的样子,躺在床榻上,脸色微白,瘦得都脱了相了,王端端心里对那个李尔更是不喜,她吩咐辜弱弱:“先去熬点清粥端过来”。

辜弱弱应声,答到:“厨房里一直备着,我这就去盛过来”。

屋内便只剩下她二人,生来娇贵的郡尉千金,屋里的一应用度皆是上乘,可能也是因为从小她想要的都能随意得到,所以这番便更难接受父亲如此决意,不肯同意她与李尔交好。

“小端,你可莫要劝我”,李卿卿撑起身子,王端端赶紧拿过一个绣枕垫在她脑后,就听她率先直奔主题。

王端端一笑,并未开口。

“你笑什么?”

“我笑,你我如今倒真是有默契,我还没开口,你便知道我要说什么了。能与卿卿姑娘如此亲近,我甚感荣幸。”

李卿卿被她的话逗笑,虽然她有气无力,但见王端端过来,心头还是欢愉的。

“这几日劝我吃饭的人,陈词滥调快把我的耳朵磨出茧子了。但心意已决,这次我绝对不会向父亲屈服的。”

“知道啦,咱卿卿姑娘志高气扬”,王端端先顺着她的话,随后话锋一转,问:“只是不知,若那李尔知道你现在为了他,在绝食抗争,会做什么感想”。

“你别,你别告诉他”,李卿卿急拉住王端端的手,说到。

“那你给我个理由。”

“我不想他担心、愧疚,也不希望他因此,而与父亲心生嫌隙。”

“嗯,因为你觉得他们往后肯定会成翁婿,不想李尔因为此事对郡尉大人徒生埋怨,对吗?”

李卿卿微微羞涩,但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曾想过,一个会引得自家女儿以死相逼才逼成的女婿,郡尉大人心中会作何感想?哪怕有一日他被迫接纳,可往后的悠长岁月,他当真能心无芥蒂地视这个女婿为自家人吗?”

王端端看到了李卿卿脸上意料之中的动容,便继续说:“等将来,你夹在父亲和夫君之间左右为难的日子,你想过吗?”

李卿卿生性洒脱不羁,是断不愿意过这种成日在两个最爱的人中间和稀泥的日子的。

“而且,以郡尉大人的能力,要想让一个人在这郡城无声无息的消失,简直易如反掌,他为何从未对李尔有过动作,甚至连当面指责威胁都没有。”

“为什么?”

“因为你啊,傻姑娘。郡尉大人疼惜你,他或许嫌弃的并不是李尔的出身,他只是想帮你把好关,测试李尔的心性,看他是否是可托付的良人。”

李卿卿醍醐灌顶地清醒,但对父亲的真实意图,她拿不准。

“可如今,他的宝贝没有因为这个李尔获得快乐和幸福,反而不吃不喝地闹绝食,即便这其中没有李尔的主意,也难保他不会认为你是受了李尔的蛊惑,这样只会让他更加认为李尔不堪与你作配。良人良人,必定是会让人变得更好之人,而不是越来越狭隘偏激,你说,对吗?”

李卿卿确实没有想过,自己这么一闹,会不会让父亲对李尔更加不接受。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正好这时,辜弱弱端着热粥和几样小菜进来,王端端只从她手上接过白粥,递到李卿卿面前说:“你几日未进食,胃肠都空着,现在只能先吃点白粥,待明日才能进食其他的荤腥”。

李卿卿还有些犹豫,并未立刻去接王端端手里的碗。

“你若是继续这样,连我都想把李尔抓起来,暴揍一顿了。”

“我吃,我吃”,李卿卿立马接过,终于吃了些进去,辜弱弱在一旁看着,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你瞧你,这几日把我们弱弱可吓得不轻吧”,王端端说着笑。

“奴婢没事,姑娘,姑娘愿意吃东西就好”,说着说着,辜弱弱就又开始眼泪横流。

王端端和李卿卿都被她这样可爱的反应逗笑,又再闲聊了半晌,王端端这才告辞离开。

刚出李卿卿的西厢院子,便见一位仆妇候在照壁隔断处,对她施礼道:“姑娘,我家家主有请”。

这倒是稀奇了,虽然自那次她和李卿卿一同被绑架后,李冉便再没阻止过李卿卿与自己的交往,但要见她,这还是头一回。据公子承说,李冉一向持身中正,并不站队,但对自己手中的权利和地位却非常看重。只要不威胁到他,他便只会隔岸观火。即便是在她和公子承的绯色花闻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他也不曾对此发表过一言一句,每日照常与公子承汇报公事,其他从不多话。

思虑间,已至中堂,李冉已经换上常服,身上的威厉削减了几分,王端端在仆妇的引领下,走到他面前,对他施礼。

“之前匆匆打过几次照面,倒是一直没有机会同姑娘说话。”

他的声音未带任何情绪,是那种久经官场,磨出来的老练持重。

“李大人为军机要务操劳,自然是没空理会我这闲散人的”,王端端一直伏低,姿态恭谨。

“不过,我倒是经常听闻姑娘的名字,所以也对姑娘算是熟悉。”

王端端“嗯”了一声,犹豫着开口:“想来我的名声并不好,李大人也没听过什么好话吧”。

“哈哈”,李冉倒是没想到她是这般爽快之人,倒不似他之前以为的那种扭捏造作,便说:“世人耳食之言,有智之士岂能轻易相信”。

王端端这才抬头看他,但见他并未佯言,于是也跟着笑了笑,说了声:“谢李大人”。

“不,不,是我该谢谢姑娘,劝服了卿卿。”

为父之心,大概皆是如此吧,即便孩子任性吵闹,也依然关心着她。

王端端谦而有礼,道:“是卿卿自己想明白了李大人的良苦用心”。

李冉摆了摆手,叹道:“哎,卿卿这孩子,自小没了亲娘教诲,这么多年,又被那个毒妇故意诓纵,是我之前识人不明,才害了她啊”。

“卿卿只是骄纵了些,但她本性纯良,想来也是从先夫人那儿传承下来的仁善天性。”

说到先夫人,李冉的目光变得柔和,“卿筠确实是我见过心思最柔软的女子,只可惜.......哎,不提了,不提了,小端,哦,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卿卿经常在我们面前小端前,小端后的”。

“是我的荣幸”,王端端自然地点头,此时的李冉在她面前就只是一个爱女心切的慈父。

“小端,往后你多来府上走动,陪陪卿卿,开解开解她。”

“嗯,卿卿待我如姊妹,我便也愿高攀,视她为亲姊妹。”

“那便太好了!”

王端端看着李冉,心中一软,劝慰道:“我想,在卿卿心目中,父亲依然是最重要的。只是她习惯了父亲的对自己的宽纵,所以一旦父亲严苛起来,便会产生失落和怀疑。与其说她是在为李尔争,不如说她是在向父亲撒娇,确认父亲对自己的疼爱依旧。”

说完,王端端便作礼告辞。

李冉望着她挺立的背影,自信从容,更加确信城中的那些谣传,荒诞不经,听不得。

回到百贺楼小院时,王端端正好碰上了正要外出的延吉,她赶紧拉住他,问:“延吉大叔,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帮我多留意下那个李尔”。

得到延吉的点头后,她这才欢喜地走开,就像当初,她将桃酥塞给延吉后跑开的姿势一模一样。

虽经世事,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没变的,延吉甚感欣慰。

公子承站在二楼,看王端端小跑着上来,问她:“何事这么开心?”

“看到你了呀”,她半真半假地说,直白的毫不掩饰的欢喜,让她本就黑亮的眸子更显光彩,而他的眼眸里亦包揽着深深的眷恋和温柔。

凉风有信,铭刻住这缱绻温柔,“过来”,他探出手。

“你过来”,她亦同样的手势。

他无奈地笑笑,走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真乖”,王端端紧紧地抱着他,心中的那点不安也暂时熄火。

其实,随着旧事的翻出,她明显感觉到公子承变得格外谨慎,对她也有种若有似无的小心翼翼。

她说起下午的事,道:“我今日见着李郡尉对卿卿那般疼爱,好生羡慕。我想天底下的父亲,应该都是疼爱自己孩子的吧。所以,我们的父亲,应该也会喜欢我和阿翊的?对么?”

“嗯”,公子承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予她清浅一吻,随后说:“好了,已经夜深了,你先去睡”。

她并未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只娇声问了句:“你还有事务要去处理吗?”

“是呀”,他有些无奈又不舍,“可若是夜深寂寥,娇娘不舍,需要人暖床的话,我倒是也可以不去忙”。

王端端嗔怒,假装推开他,道:“你快去快去吧,我可太想自己一个人独占我的小屋,自在又舒适”。

说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潇洒回房。

一名夙夜卫从隐藏的角落现身,提醒他:“公子,卫率已经在那边等您了”。

“知道了”,本应该是和延吉一道去的,但他看见她回来了,就让延吉先去处理。

关押莲生的牢房已经空了,没有半点打斗的痕迹。

“确定是王世柔放走的莲生吗?”公子承问。

“是”,延吉回答,“我们的人已经跟上了莲生”。

“好,跟着他,一定不要打草惊蛇,这次我们一定先一步要找到荼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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