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读云

繁体版 简体版
搜读云 > 娇蛮记 > 第1章 寿喜安

第1章 寿喜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盛暑之下,青堂瓦舍之外,麻石斑斑跪了数十位青鞋布袜的百姓,垣墙将他们阻拦在了司南府外。

他们目光炯炯,誓不甘休。

领头的几位是杳庵郡里最有威望的乡绅,即是当地人推举的为人正派且有文化,受百姓尊重的代表。

“请公子处置百贺楼的寿喜安。”

“请依律处置百贺楼的寿喜安。”

“请公子依律处置寿喜安。”

“请......”

此起彼伏,沸天震地。

而司南苑内,他们口中的公子-庆南承正与那位百贺楼的最当红的姑娘-寿喜安同塌而卧、鱼水相投。

庆南承侧躺在睡塌外沿,将寿喜安倾泻在身侧的青丝一缕绕在指尖打圈,眉目慵懒,丝毫没被外面的声音影响。

寿喜安则打着小盹儿,喃喃细语道:“今岁像是比昔年酷热了不少”。

“那我明日便令人将那北郊冰窖里的冰运送到百贺楼,给你消暑,可好?”

寿喜安依然眯着眼,眼笑眉舒,软喏:“那这劳民伤财的罪,我背得可应当。”

庆南承伸出手□□她的小脸,笑问:“那这回我又当如何处置你了?”

寿喜安顺势靠过去,轻轻环住庆南承的腰,娇嗔:“自是无论公子怎么处置,妾都是认罚的。”

“你可知此事已报至上京,不日便会有旨意传到。”

寿喜安心慵意懒,将脸埋进庆南承的怀里打着哈欠,恬不为意地道:“哦,那妾可管不了了”。

庆南承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十五六的年纪当真是一天一个模样。放在身边养养也不过一年的光景,竟完全不似初见时那般衣宽带松。

他并未再继续说下去,望向从窗外偷溜进来的灼灼日光,神色晦明。

待寿喜安睡着,他才轻轻将她放至帛枕之上,唤来侍从更衣,再出现在人前,便又是那位谦谦君子-——公子承。

如切如磋,如啄如磨,又因带着几分病病殃殃,显得清冷且无辜。

庆南承在延吉的搀扶下,缓步走到府门外,大病初愈的模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说到:“谦行事自当遵守律法,还请各位赶紧起来,莫着了这暑气。”

谦,是庆南承的字。

“谦谦如玉,朗朗星辰”,世人都道庆王次子谦逊有礼,仁德无双,偏不知何故,一直不受庆王待见,被遣至这偏远郡城任区区郡守一职。

陪同在旁的延吉是庆南承母亲商阳夫人从母家带出来的,自小便跟着商阳夫人一起长大,在庆南承出生后便被派去照顾庆南承,直至现在,亦师亦友。

为首的李氏乡绅——李奉行,跪行两步上前,合手作揖道:“公子,寿喜安这个妖女,平日骄纵已惹得众乡邻不满,近日竟在皇家禁区外,搭三里夜梦廊庭,夜夜笙歌,惑乱人心,留不得啊。”

“我们杳庵郡本就处于边塞要地,位置敏感,上京一直多有猜忌。偏她寿喜安,风尘浪荡不说,居然还纵火烧了那里的军备库。这可怎么了得!”另一位乡绅补充道。

庆南承颔首不语。

“就是,就是。”

“求公子严惩妖女,方可安上京之心,还百姓太平安宁。”

群议沸腾,乡邻们面色恐慌,七嘴八舌,如临深渊般不安。

庆南承往前走了两步,稳了稳身子,言辞恳切地说到:“各位乡邻,请听谦一言。先起身,有什么话进府内喝杯凉茶再行分说,谦定当洗耳恭听,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他向来颇得人心,说的话自然有人听,于是为首的几名乡绅便作为代表引入司南府,其余人四下散去,随之离开的还有没被注意到的延吉。

来来回回无非还是那么些......关于“骄纵妄为”的讨伐之词,为了平息上京的盛怒,寿喜安保不得。

“公子,我们都只知你仁善,怜她姐弟孤苦,多有照顾。可你看看这一年,她寿喜安都干了些什么事。”

“纵马横行,在南郊春稻农田上踏马,毁了十余家农户的耕田。”

“强占中兴街商铺扩建百贺楼。那百贺楼明面上是个酒楼,我看啊越发像是秦楼楚馆。”

说话的乡绅,不耻不屑的语气从鼻腔里哼出来,吹得胡须乱飞。

“去年中秋,跟郡尉大人家的李小姐就为了争一头面首饰,竟将李小姐推下廊台,差点丧命。”

“此妖女简直就是祸水红颜,恬不知耻。闺阁女儿今日约了韩家公子踏青,明儿又约赵家二郎游湖,引得几家儿郎不顾体面争个不休。”

“前头主子刚罹难,没几日便替了人家的位,勾搭上人家的郎婿,简直狼心狗肺。”

“仗着有扈夫人撑腰,在郡城达官显贵中左右逢源,简直是把这郡城当她百贺楼的戏院。”

“什么撑腰,我看分明鲁什暗养的女姬。”那位长胡子的乡绅若不是顾得自己的体面,怕是什么躁言丑句也说得出来。

......

庆南承静静地听着几位乡绅一条条数落着寿喜安的罪状,一会儿若有所思,一会儿状似惊讶,一会儿又怒其不争地叹气。

可偏偏心思却总飘到内室,想着卧寝里的她若是听到他们如此细说,定是要翘着兰花指,一副愧不敢当的表情说:“不止、不止”。

她如今不过是在他面前装得一副乖巧顺从,罢了。

想此,竟觉得有些疲累。

“公子,而今寿喜安更加狂悖,就为了赏期鸣山的夜景,竟公然挨着皇家禁区搭建夜梦廊庭,夜夜灯烛通明,又遇漏夜起南风,引燃枯草,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啊,就连上京设在期鸣山的军备库都烧得一干二净,简直目无王法。”

“此事上京必定严查严惩,旨意一到,寿喜安便无可逃。如果公子还要慈心相护,定会惹来上京猜疑,重现奉城郡惨剧,届时万千百姓难安啊。”

奉城郡惨案——庆南承听此,眉心一簇阴鸷闪过,又飞速掩饰,恢复忧虑不忍的面色,道:“谦知道诸位乡绅和乡邻们的担忧,只是这寿喜安,不过十七八的小女娘,自小父母离散,缺少教养才会......哎!”

“公子仁善,切莫被这狐狸模样迷了眼。”李奉行黑脸相劝。外界都有传,寿喜安如今如此天大的胆,除了有扈夫人撑腰,必定还背靠着更大的树,而这树,整个郡城最大的树便是郡守——公子承。

庆南承看向他,只见他如方正如帕的黑脸,脸色深红了几分,虽然庆南承平日一副礼贤下士、亲近和煦,但只要他不说话,便总隐约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即便这样,李奉行还是坚持劝诫:“公子,您身为郡守,主一郡之政事,治民安邦,皆不可因私罔顾啊。”一旁紫衣布衫的圆脸乡绅拉了拉他,示意他不可言辞过分。

庆南承起身,乡绅们以为李奉行惹恼了他,或要恼怒斥责,或要严词辩驳,纷纷不敢出声。谁料,他却走到李奉行面前,对他抱拳施礼,语气恳切:“是谦优柔寡断了”。

李奉行有些意外,回过神后,慌忙地回了礼。

“君子遵道而行,缓心而无成,谦当自省吾身,请诸位放心”。

李奉行自内而生敬畏之情,大国之主,当是如此。

诸位乡绅纷纷夸赞他克逮克容,果如真君子。以前只听得公子承好名在外,接触后才知他确实德行厚重。

此时,延吉一身肃杀之气走进来,在公子承身旁耳语几句。

庆南承点点头,又对在座的乡绅道:“我已令人将寿喜安关进衙内,封了百贺楼,整理好了全部卷宗,等上京的旨意一到,便都交上去。如此,诸位,便可安心”。

乡绅们又一番恭维后,满意离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