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已经是术后第二天下午,景律明被转移到了市中心医院。
当初腿部中弹只伤到了皮肉,骨头没事。胸膛那枚子弹击断肋骨正中肺部,内脏有些震伤,幸而当时赶往医院及时,要是再晚几分钟怕是人已经没了。
叶温坐在床边椅上,拿着棉签沾水帮他润唇。直到这一刻,他依旧觉得事情发生的这么不真实。眼睛发涩难受,却流不出半滴泪来。
“景律明……你还要睡多久?你这个骗子,不是说要和我结婚?”叶温有些哽咽地说不下去了,他深呼吸几口,缓和好情绪后接着道“……你是不是反悔了?”
景律明紧闭的眼皮微微触动,他想开口安慰,又想知道叶温还会说些什么。
给他唇部浸润后,叶温就颓然地坐进椅子里,握着景律明的手目光静静注视他,“不是说给我订了戒指?我要你亲手给我带上……还问我想在哪儿办婚礼,其实你当初问的时候我懵了,就像那晚你突然说要跟我结婚一样。”
“景律明,你这个人嘴里的话真真假假。我当时怎么能那么轻易相信你?”叶温低下头,趴俯在床边小声呢喃,“我现在信你了,我好不容易相信你了,所以你要赶快醒来。”
“昨晚我妈给我打电话了……我说我要在北京待段时间。她问‘怎么了’?我说……想陪陪男朋友”叶温脑袋蹭蹭他手,声音一直低低的,“她说‘臭小子,早看出来了’。还让我过段时间带你回去。你说,我还要等你多久?”
眼眶发热,泪就顺眼眼角滑落,景律明静默着不出声。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景律婠提着保温盒进来。叶温情绪低落,她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叶温,你午饭还没吃吧,这是我特意做的。吃了饭,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这里我来看着就好。”
“谢谢,我还没饿……”
景律婠宽慰,“医生说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我不放心,他还没醒……按理说昨天就该醒了”叶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我去问问医生。”
景律婠连忙拉住,眨了眨眼道“呃……那个,刚来时候我碰见主任了!按理说是该昨天就醒来,所以我还特意问了他……”
“怎么说?”叶温紧张起来。
景律婠拍拍他肩,“律明这个情况麻醉师给药剂量肯定不同,个体机能差异所以清醒的可能有点晚。”
“可是……”叶温虽然犹疑,但听了她的转述还是消了顾虑,“那好,晚点我再观察下。我出去透透风……”
“好。”直到看着叶温出了门,景律婠才松了口气。她推推那装睡的面孔,说道,“还装?你以为能瞒到什么时候?”
景律明缓缓睁开眼,目光转动最后落到大姐身上,“我也没打算瞒多久,就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现在满意了?”
景律明没有回答,只是翘起了干涸的嘴唇。
“好了,来说说金文森的事”景律婠坐下,神情严谨,“那晚幸亏王伯带了人过去,但那家伙手里有枪让他给逃了……叔公那边是看你意思。”
他了解到金文森这人以往作'奸犯科不少,这事儿一旦挑明,牵着他干的那些破事就算不死也怕是要在里面度一辈子。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翕合嘴唇追问道“……他怎么说?”
景律婠低落眼睫,抿了抿唇没有直言,“叔公还是看你和爷爷的意思。”
景律明当即就明白了,尽管在他预料之中,但还是心沉了下。
“爷爷说让追下去。”
景律明点点头没有异议。
“其实爸爸他……”景律婠说道,“昨晚在这儿陪了你一晚。我……律明,说实话我从小到大从没见过爸爸哭,今早来的时候他眼就一直红红的。”
“姐,这么多年了,时间真的能消磨人心中恨意……但是系在那儿的疙瘩却永远结不开。他想家族昌顺我可以理解,只是作为他的儿子我为自己感到委屈。”
景律婠红了眼睛,揉揉他脑袋又摸上他脸,“律明,爱你的人很多,只是他们倾注的不一样。不管遇到什么,姐姐永远在你身后。”
叶温在楼下透了阵风,刚转进电梯就碰到了方澈。
“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方澈一脸诧异,“你这还提着壶,谁住院了?”
“景律明……”
方澈哂“哼”一声,“是那臭小子?他怎么了?”
叶温只简要跟他说了下病情,并没有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告诉他,“对了,还没说呢,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嗐,这不你嫂子前几天脚崴了,做了个小手术。”
“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没告诉我?”
方澈拍拍他肩,“这都要出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这次真是不幸中万幸啊……来医院检查才知道你嫂子怀孕了。”
“真的?!”
方澈点点头,“真的。”
“嫂子在几楼?待会儿我过去看看。是女孩男孩啊?”
“男孩女孩医生能告诉你吗?”方澈翻他一眼,“倒是你这次突然回京……不会就为了看你那心上人?”
“哥,你别调侃我了。这几天真的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心情大起大落的。”
“哥也一样啊!”方澈感叹,“哎……到了。这样…你先上去,我跟你嫂子还要办些东西,回头忙完正好上去看看他。”
“也好……”
叶温悠悠地转回房,一进门就看见姐弟俩在谈话。他他怔了下,轻叫了声“景律明?……”眼前立马模糊一片。
景律婠识趣地走了,房间里只剩两人。
景律明对着他笑了笑,拍拍床边说道,“过来。”
“景律明。”
叶温多想这刻紧紧拥抱他,碍及胸前那伤他只能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你什么醒的?身上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
景律明一把拉住,按着他背贴进自己怀里,“别走,我什么事儿都没有,让我抱抱……”
“伤…!”叶温挨近地小心,生怕弄疼他了,“小心点。”
景律明偏头吻了他鬓角,温声道“叶温,你要吓死我,幸好找到你了。”
叶温终于忍不住落了泪,他推开景律明怨道,“你才要吓死我!到底是谁吓谁?”
景律明抹掉他眼泪,两人眼眶都红通通的,“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敢!”叶温抽泣着,再次抱住那温厚的胸膛,“王八蛋!你才要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好多血……呜呜……医生说,要是再迟几分钟你命就没了!”
景律明不着痕迹地抹掉湿润的眼角,拍抚着那不断抽抽的后背,“不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吓死我了,你怎么醒这么晚!呜……我还以为你不会醒了……”
怀里那团温软的小东西哭的实在悲伤,眼泪鼻子蹭了不少在他病服上。景律明只觉得酸涩又幸福,搂着人腰贴在他脖颈处感受温度。
“我还没有娶到你,哪有那么容易死?”
叶温吸着鼻子,两手去抹眼泪,一脸委屈巴巴“你还贫嘴。”
景律明替他擦泪擤鼻子,“开心点,我现在这不好好的?”
叶温点点头。
“我睡着时候好像做了一个梦”景律明笑着斜睨他。
“什么梦?”叶温抽泣着追问。
景律明贴上那软软的唇瓣,含着轻吮几下,“梦见有个人说过几天带我回家见丈母娘,还要我亲手给他带上戒指。”
叶温眉头蹙了蹙,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你……什么醒的?”
景律明笑眨眨眼,“没多久。”
叶温眯起眼睛目视他,想起自己说的那番话估计全被他听去了,耳尖悄然攀上了颜色。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方澈就来了电话。
夫妇俩刚从楼下住院部出来,收拾好东西就立马赶来看望这位“表妹夫”。叶温只对他说了,景律明是遇到抢'劫歹'徒受了伤,没想到一见竟伤的这么严重。不过好在人现在没事儿,坐下寒暄闲聊了会儿二人这才离开。
景律明在医院待了不少天,吃着姐姐叶温轮番做的饭愣是养胖五六斤。
王伯那边前几天来了消息,说金文森逃出国了。不过上面已经发出通'缉'令,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绳之以法。
景律明现在伤口还不能沾水,正值酷暑炎热又不能不洗澡。下身倒是还好,拿着淋浴冲洗还能避免。胸膛一圈裹着纱布,就只能用湿毛巾擦洗。
起初景律明还是收敛的,只让叶温替他擦拭够不着的背脊。慢慢的他原形毕露,趁着洗澡间隙专在人身上揩油。
一场澡洗下来,叶温回回大汗淋'漓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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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律明现在身上有伤,叶温不肯给多,让他这段时间节'制点。殊不知一发对他来说不过是刚挑起性'欲,如此食髓知味的事被迫戛然而止,只会让人更加欲'求不满。
他只能苦忍着,日日盼着出院日。
“叶温,我觉得自己好差不多了,这周末办出院手续吧?”
病房的床足够大,叶温躺在他身侧,“嗯?……不行!”
“我已经在医院待一个多月了!”
“有这么久了?”
“你说呢?你没觉得我都待发霉了?”
叶温“咯咯”笑出声,“这不能由我一人说了算。”
“今早查房我问过了,医生说可以出院。”
“可是大姐的意思……想让你这个月底在办出院。”
“她又不是医生,人医生都说我能出院了。”
“可是……”叶温顿了顿又说,“你昨天不是还说胸口疼吗?多待几天再观察观察总没有坏处。”
叶温朝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那白瓷柔嫩的小脸一脸无邪,景律明此刻合理怀疑,他是在自己的话堵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