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叶温一觉睡到了晌午，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动弹不得。他伸手摸了摸旁边空位，被窝里还有着热乎乎的余温。
“景律明？”他张口叫了声，发现自己嗓子居然嘶哑的这么厉害！叶温摸上发痛的喉咙，昨晚的翻'云覆'雨再次涌现出来。
他掀开被子看了眼，发现自己已经穿上了新的睡衣，床单被褥也都被换了一遍，见久久没人过来，叶温以为他又走了，踏上拖鞋后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出去找水喝。
出门就听见厨房传来叮叮当当声，叶温好奇地走过去，发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景律明居然在厨房做起了饭。
他推开老式玻璃门，轻咳一声想要掩饰自己嘶哑的嗓音，“你在做什么？”
“睡醒了？”景律明顾不得回头，手上左支右绌地搅动砂锅里的米粥，又往里加上调味的盐巴，“做点清淡的咸粥，你快拿碗过来。”
“哦……”叶温端着碗，抻头看了眼锅里卖相不错的米粥。见景律明围着围裙像模像样地调味、加葱花、关火，心中不忍腹诽这人居然还会做饭……他这副认真模样真是帅死了！
于是捧着小碗，两眼冒星星地仰望这个男人。
“看什么？碗给我”景律明轻弹他脑瓜，接过瓷碗后给他盛了满满一下。
叶温趁着陶瓷还未被完全导热时赶紧端去餐桌，当他看见桌上还摆着三盘菜时不惊大叫一声，“景律明？！”
景律明端着温水从厨房走出，慢条斯理地放到他面前，“一大早大惊小怪什么？”
叶温指着桌上的菜，张口结舌的问，“这这……这些是你炒的？”上下打量起这人一眼，真是没看出他还会下厨炒菜！虽然被他炒的黑黢黢的，但闻着味道还是不错的。
叶温以为他煮个咸粥就是顶天了，果然男人都是会伪装，跟他在一起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吃景律明做的饭。
“是我叫的外卖……”
“嗯？”叶温拧着眉头看向他。
“你看……我亲自下厨你质疑我，我说点的外卖你也不信……”
叶温“嘻嘻”一笑，搂着他脖子就吧唧一口，“我相信，你先等我啊，我去洗漱一下回来跟你一起吃。”
叶温洗漱完快速换了件衣服，坐在餐桌前开始正式享用起他的早餐，啊不……看了眼墙上房东留下的老时钟——是午饭。
他舀起一勺色香扑鼻的米粥，张大了嘴吃进去……
咳！……
叶温被呛得咳嗽一声，嘴角□□起来。
咳咳！咳……
景律明望着他，似乎有些期待他的评价，“吃慢点，味道……怎么样？”
“嗯……”叶温连忙喝了口救命用的温水，这粥咸得就像吃了嘴盐巴。看景律明满脸期待，他又不好意思让人难堪，斟酌了下委婉地说“还行……我觉得还行，我喜欢这种……口味重的。”
景律明闻言想尝，立马被叶温起身夺了过去。他又忙不迭地试了几盘“毒”，发现桌上的菜虽然闻着不错，但大都难以下咽……
“你这是……第一次下厨？”叶温问他。
景律明点点头，窘迫起来。虽然看叶温脸色大抵也知道味道不怎么样，但这是他第一次下厨，每个步骤都是严格按照教程来的！
再怎么差也不会差哪儿吧……
他拍开叶温“护食”的手，端过粥后喝了口。
“咳！……这么咸？！”景律明诧异地看向他，这笨蛋怎么吃下去的。他端过叶温那杯温水喝了口，拿过瓷碗作势就要倒掉，“太咸了别吃了……这么齁你也咽得下去。”
“别倒别倒……浪费了”叶温连忙抢了过来，“加点水再煮会儿还是能吃的。”
“叶温，我……我没想到会这么难吃的”景律明说得磕巴，心想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丢脸的时刻了吧……为了挽回自己尊严，又把碗夺了过去，“还是倒了……我们出去吃。”
这人一向表情管理有控，除了□□时候的潮色，从未见过他脸红。看着眼前的人耳尖悄悄红了，叶温霎时怔住了，他“噗嗤”一笑，不禁让人连着脖颈都红了起来。
景律明被他笑得有些愠，干脆将几个菜都端去了厨房准备倒掉。叶温紧随其后跟过去，在砂锅里加了凉水转小火从重熬起了米粥。
至于那几盘被炒的黑不溜秋的菜，即便他还能拯救味道，看着菜色也估计吃不下了。他拿出一个土豆洗净，削片切丝后又在凉水里过了下，然后热锅烧油，加葱加姜加辣椒爆香下土豆翻炒。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盘酸辣的土豆丝就炒好了。恰时米粥也煮沸了，叶温重新尝了下味道，鲜咸可口。
“你尝尝……”叶温用勺子盛了点吹吹送到他嘴边。
景律明尝了口，滚烫的热粥被吹得温度适口。他盯着叶温凑近的脸蛋，心脏又不可抑制地猛烈跳动。
“盐巴放一点就可以了”叶温掐了一个食指头演示给他看，“景律明，你猜猜我第一次做饭是几岁？”
“不知道……”
真没趣儿！
叶温拽着他胳膊撒娇，“猜猜嘛，猜一猜……”
“十四五岁。”
叶温将菜递给他，自己又端了两碗粥边走边说，“好像是十二岁吧……我爸妈是开饭馆的，那时候店不大就他俩做，所以小时候家里经常没人。有次我放学回家发现他们忘给我留饭了，我就自己想炒鸡蛋，但是灶台下的煤气阀门我不敢开，就只好拿了两个蛋放微波炉里加热……”
景律明想象那个画面，没忍住跟着人笑了出来。
叶温便笑边说，“还有次我想吃炸鸡腿，那时候没有生活常识不知道水遇到热油会炸，洗完鸡腿也没沾糊就直接扔热油锅里了，结果被炸了满脸还不敢关火……还有还有，你知道玉米糊吗？我第一次烧得时候没有把握好量，最后煮好了连搅动都困难，可糊嘴了……但我爸妈还是夸我做的不错，最后都喝光了。还有做成米粥的干饭，没去鱼鳞的青鱼……不过我现在厨艺也算是得我爸真传，没给他丢脸。”
景律明静静听他讲述以往，从叶温口述中不难听出他父母恩爱、从小娇捧，这些是他渴求不来，内心无不羡慕的。
“你呢？景律明……”
叶温拽拽他衣袖，这家伙怎么在走神……“给我讲讲你的事吧，你还从来没有对我讲过你的事情。”他眨巴眨巴望向他，主动要靠往他的世界。
景律明回过了神，他的童年枯燥无味，小小年纪便被阴霾笼罩起来……比起叶温的那些，自己的往事说出口不过是扫兴罢了……
“没什么好说的，饭快凉了。”
“也是……”叶温嘟囔一声，像他这种人应该从小就锦衣玉食，怎么可能还用亲自下厨。他跟景律明在一起这么久了只知道他很有钱，除了这些其他一概都不了解，虽然自己从不过问，但景律明似乎也没有向他坦白的意思。
叶温兀自闷头吃了几口饭，夹了筷子土豆放他碗里，“景律明？我能问你件事吗？”
“什么事？”
“你看我给你讲了那么多，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对我应该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吧”叶温冲他一笑，“你能让我了解了解你吗？”
“你说，想怎么了解？”景律明支起下巴看他。
叶温壮了壮底，“起码，起码你该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吧……我可还记着306包厢里的一瓶酒七万八呢！”哼，这个混蛋最好不要拿一些假话诓骗他！
景律明笑了，伸手捏了下他滑嫩的脸蛋。他简单跟叶温讲了下自己公司涉猎的业务，没有扯到自己家族的集团。说罢便笑眯眯道，“酒水利润很大，池锐给你记了多少？”
叶温悻悻然地伸手比了个数。
“哇！两万？！”景律明故意逗他。
“两百！！！”叶温愤懑不平，他两千都没有……就算利润再大又怎样，正反进的是池锐和高层腰包，像他们这种小喽啰两百已经足够打发了，“不跟你说了，吃完饭我要赶紧进组了。景老板今晚还回来吗？”
“不回了”景律明干脆地回绝他，“我今晚要……”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别说”叶温打断他，真是懒得听那些理由了。他知道每次睡完一炮两人都会隔几天才相见，说难听点就好像是个性玩伴。
不过不回也罢，他最近白日里在剧组有很多动作戏要拍，忙完一天基本已经殚精竭力，根本就没有伺候人的闲心。见景律明没有再回话，叶温心里被气得鼓囊囊，他翻了对面人一个白眼，抱着碗就刨起饭。
“慢点吃，别急。”
“你别管……”这次终于光明正大地瞪他一眼。
景律明不知道自己又哪儿惹到他了，喝了口温水穿上外套就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啊？！”
景律明回首无奈地说，“下楼开车准备送你去剧组。”
算你有良心……
叶温今天戏份不是很多，主要跟着武术老师多练习动作。虽然比平常来的早，但这个点儿组里已经有人在工作了。
景律明依言将车子停在安全距离，待他走远后才驱车离开。可周边来来往往，即便停的位置够偏，还是让不少人看见这一幕——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糊糊从豪车副驾上下来。
防窥车窗看不见主驾上的人，但仅是这一幕也足够他们臆想编造的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叶温一下午总觉得别人看他眼光怪怪。拍完当天最后一场戏，他照例去化妆室等老师给他拆造型。
“小白脸。”
“你看他长的细皮嫩肉样儿，说没人包我可不信……”
“嘘！小声点哥，他每天这个点都会来卸妆。”
“青青你看清驾驶位上的人没？”
“没有……哎？你们觉得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你都没看清我们怎么知道……”
“男人吧，就他那样儿能满足哪个女人哈哈哈哈……摸着都硌手。”
剧组的妆造室都是临时搭建的小屋，所以隔音效果并不好。虽然房门是紧闭的，但叶温离得很近隐隐约约能听见他们在谈论自己。
还在犹豫要不要推门，自己肩头忽然一紧，面前的门被人推开。室内的笑声及时戛然，个个面色惊恐地回过头。
“贝、贝贝姐？！你怎么过来了？！收工了？”
“嗯，今天几场戏拍得都挺顺利”宋贝贝揽兄弟似的将叶温推进了屋，然后坐到自己专属化妆台前，“青青你们刚刚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啊？没什么姐，就、就随便聊聊”说罢青青连忙给她拆起头发，又忙不迭地回过头看向叶温，神情简直窘迫到了极点，因为心虚甚至还叫了声“叶老师”，“叶老师你先等会儿……小张今天被二组借去了，等贝贝姐的弄完我就替你拆。”
叶温扫视了圈室内的人，在触及到他目光时——几人全都羞愧恐惧地缩瑟回去。见青青一副狼狈为自己找补的样子，还是给了台阶让她下。
青青终于吁了口气，叶温还肯答应他。只是刚刚那段对话不知他听了多少……偷偷偏头瞥了眼，被他发现自己偷看后瞬间臊红了脸，然后只得认真地给女一号拆起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