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春末的雷阵雨说停就停，景律明上了车，拿出手机点开刚添加的联系人。
叶温设置三天可见，景律明只能点开他头像看了看，是张性感的猫耳剪影照。
他将手机丢到边上，随后开车出了小区。
景家
“少爷，你回来了。”
景律明提着刚买的草莓派进屋，靠在会客大沙发里玩耍的小女孩听见动静翘起了脑袋，她短短的小腿滑下沙发蹦蹦哒哒地朝人跑来。
“哥哥～”小孩刚及他膝高，跑过来就一把抱住他腿。
景律明弯腰将她单手抱起，“怎么就你一人在家？”
“妈妈说你不喜欢她，但是言言想哥哥了，今天哥哥要来家妈妈就不能在家……”景律言认真地摇摇脑袋，眼睛就没离开过他手中的草莓派。
“你哥呢？”
“哥哥去上兴趣班。”
小孩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景律明走到厨房将她放下，拆开甜点包装切了一小点派，“吃多了对牙不好。”
景律言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接过尝了口，她眉毛随着味蕾飞扬，脸上的表情幸福洋溢，“那言言每天都听话就会多奖励一点。”
“这个自然。”
“哥哥今晚要在家吃饭吗？”
景律明捏了下她嫩呼呼的小脸，插下颗草莓给她，“不留。小孩别问这么多话，吃你的。”
景律言有点委屈地一撇嘴，“哼”了一声从派上又摘了颗草莓，然后端着盘子噔噔噔跑出厨房。
景律明紧随其后出去，他没有在景家久待，那地方一年也回不了几次，这次要不是小丫头哭闹，他也不会突然回来。
车子缓慢行驶在富豪庄园，他一手搭着方向盘靠在车窗边。手机突然想起短信声，景律明摸过看了眼，是叶温发来的转账记录还有几句感谢问候。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叶温裹在薄被里虔诚地祈祷——期待这个完美男人能回点什么，谁知等了半天只等到一条收款记录。
叶温有些落空，心中愤愤腹诽这个抠门鬼。他盯着对话框看了很久，喟叹一句，“果然越有钱越抠门。”
次日晚间叶温接到了“启明星”节目组的电话，无外是问他能否参加录制。他突然感觉一切像做梦一样，靠在沙发里久久没缓过神来。
“你小子怎么在这偷懒？！”
叶温被吓了一跳，他转头看清来人后立马挂上笑脸，忙站起身“池经理我刚在接电话。有什么吩咐？”
“乐乐找你呢。”
“哦好，我过去找他。”
“哎等等”池经理突然向他神秘兮兮招手，叶温又立马回去。
“怎么了经理？”
“那个小温啊……乐乐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同事间有没有闹矛盾？”
“没有吧……怎么了？”
“这小孩怎么回事”池经理眉头一蹙，“啧”了声说道，“人事李姐跟我讲说他这个月底要辞职，这上好好的怎么突然辞职？平时你跟他玩最好，咱们公司福利待遇也不差，要不你劝几句看能不能留住，最近正缺人呢，招新人进来又要重新培训费时费力，你替我多劝说几句。”
“他要辞职？”叶温纳罕，他对此完全不知情。
“是啊好端端突然要辞职，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回头我问问。”
“行，你先去忙吧。”
祁乐的家庭境况叶温了解一点，如果说他为了参加节目而裸辞那他大概真的疯了，虽然直播也是一部分收入但也只能勉强够温饱。
难不成这傻子真想能一夜爆红？
听池经理的话语，他应该早就跟人事打招呼提辞职了。但今天二十七号，这事叶温还是从别人嘴中听说，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一起下班已经凌晨一点多，路上来往的车辆减少，叶温降下一点车窗透气，想起池经理交代的事他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乐乐，你最近有什么事吗？”
“嗯……？录节目？”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要跟我讲吗？”
“没有啊……怎么了叶哥？”
叶温顿了顿，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那你加油，我看好你。”
“叶哥你要跟我一起努力，应该说咱们加油！”
“那是。万一你红了可别忘了接济我。”
祁乐比了个“OK”手势。
叶温瞬间注意到他中指上那枚奢侈品男戒，“你男朋友送的？”
“羡慕吗？你带看看？”
“这个很贵的！”叶温一脸艳羡。
“你带着也刚好合适啊”祁乐大方地将戒指给叶温试了试，“等我挣到大钱给你也买一款怎么样？”说着他得意地一扬眉。
“好啊我等着。”
“叶哥你知道吗我真的挺感谢你的。”
“嗯？……”叶温还欣赏着手上夺目的男戒，示意他接着说。
“等我挣到大钱你别说这小小的戒指，要什么都给你买”祁乐望着他满眼少年人的真诚，“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叶温趴在他肩上咯咯直笑，打趣地说“好啊那我可等着你挣钱包养我。”
“没问题，那……咱俩在一起你能做1吗？”
两个小gay相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车窗内不断涌进凉风，叶温靠在座位里眯起眼，夜风吹得内心平荡、这时的他无欲无求。
“启明星”是一档唱跳选秀综艺，以参赛的四十八人开启票数淘汰制，进入最终决赛的前十六强将每人获得三万元奖金，总决赛前4位胜出者将以限定男团出道并签约经纪公司。
节目组安排的练习场地跟大厦赛场不在一个地方，叶温也没想着拿奖出道，白日里得空了就跟着祁乐去一遭，练歌跳舞全当娱乐生活了。
节目组已经放出预告片，加上铺天盖地的营销推广，这档综艺在网络上很快有了水涨船高的讨论度。
方澈关上笔记本，团了张纸扔向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的叶温，见人没有反应，他翘起长腿又踢了一脚。
“哎呀！干什么哥？！”叶温被人一枪爆了头，他愤愤地丢过手机没兴致玩了。
“你什么时候报的名？要不是你嫂子刷视频看见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我又不是小孩什么事都跟你讲”叶温瞄了眼他神色嘀咕道。
“那你怎么想的给我说说？你那工作不是做挺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跑去参加综艺了？这评委眼睛怎么长的这么容易就让你进去了？”
虽然方澈嘴没个把门说的伤人，但叶温也奇怪当初自己是怎么通过选拔的，论才艺他顶多能跟小学生比拼，论颜值他也排不上号，勉强算个普通帅哥？……
对，普通帅哥——这是叶温对自己的认知。他摸着下巴思忖，半晌抬头“哥，我当初通过选拔时候也怀疑评委老师眼睛不好，要不就是听力障碍。可能运气好了那么一丢丢，哎呀你别担心，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乐乐陪我呢。我也没什么想法，就当工作间隙娱乐娱乐生活了。”
方澈打量着他，把他心中那点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是你陪他吧？”
叶温两眼微微弯起，立马贴过去娇声娇气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哥哥。”
“行了行了你给我起开”方澈嫌弃地推开他。
他支持表弟的任何选择，姨妈将他托给自己照顾，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叶温毕竟刚进社会不久，虽然年纪不小，但这么多年被家里保护太好，总怕遇事吃亏，更何况这货还是个下面的，就跟养姑娘似的保护着。
“哥，你就是同意了呗？”
“你决定的事情你哥没权责问，最多给你点建议”方澈看了眼时间，站离沙发后活动筋骨，他途径厨房拾过围裙带上，边走边说道，“今晚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
景律明刚挂掉一通电话，办公室的门就被秘书敲响。
“景总，林总来找你。”
“让他进。”
“是。”
秘书退下，不一会儿林望进来了。
他昂首阔步，拉开办公桌对面椅子就坐下，谈笑道“政府招标石油出口新加坡项目今天上午出结果了，恭喜你啊景老板。”
“多谢”景律明喜怒不形于色。
“其实不管是你的还是景叔的，总之都是你们景家的，国内石油景家占了半边天，还怕跑别人腰包去？你跟景叔再怎么有矛盾，那也是一家人，我可听说了招标会上你俩有些不愉快。这不白让外人看笑话吗？”
景律明自动忽略掉他不想听的废话，发现对面不停地调换坐姿，“啧……你这？”
“嗐，别提了。我妈催我找对象呢，前几天回了趟家，我爸说我整日不务正业，饭桌上三句话没说就把我给打了”说着林望从休闲西服中掏出香烟作势要递给他一根。
“不用”景律明拒绝了，“上次那女朋友呢？不是说挺处的来？”
林望眯眼吐了口烟雾缭绕，夹着香烟的手轻摆动“是挺适合结婚的，不过我还没玩够儿。再说我妈给我搞包办婚姻那一套，她越是这样儿我越是不干。”
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咬着烟嘴一笑，“哎？我一朋友开的娱乐公司最近搞了个选秀节目，里面招了不少漂亮小男孩你要不要看看？”
“最近没时间”景律明松下领带，起身去打开窗户通风。
“嗐，你这什么意思撵我走呢？”
“烟味大。”
“说得好像你不抽似的”林望边说边摸出手机，硬是搁到人面前，“你看看这个怎么样，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不错你应该喜欢，还有这个……”
景律明拿过手机翻了几张照片，长得的确都是他喜欢的型，他随意看了看，在划到最后一张照片时顿住了手。
林望立马抻头过去，心领神会道，“就这个了呗？”
“这个人……”
“怎么，你认识？”
“他叫什么名字？”
“我看看……10223”林望接过手机，看了眼照片上的编号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不一会儿有关10223的全部信息就发了过来，“叶温，男，19，身份证号……家住浙江金华xx县，高二辍学……”
还没等他说完景律明就夺过手机，他看了眼发来的密密麻麻文字，叶温的个人信息都在上面，“你朋友挺刑啊，个个都调查的这么详细？”
“也不能说调查，这些都是录制前必须要填写的，就是做个问卷了解一下。”
景律明将手机丢给他，“说吧，你找我有事儿？”
林望笑了笑，毫不客气地单刀直入“我最近跟朋友做了个游戏项目，有没有兴趣入股？”
“近几年市场行情趋势的确很高……但游戏这块我没有涉猎过，不过你想拉人我可以给你推荐”景律明与他擦肩，轻拍他的肩膀，“人你放心，我拿自己名誉做担保。”
林望略犹豫，片刻后他点点头。
两人在办公室又聊了会儿，将近一盏茶的功夫他才离开。
人一走，景律明就上网搜了那档节目，看着屏幕上熟悉的脸他陷入沉思。
叶温长相清秀干净完全对他口味，根据他多年经验判断应该还是个没开`苞的雏儿，这样的最好骗，随便哄哄应该就能弄上床。
他不否认自己对叶温有了企图，如果是个乖乖听话的，他也可以试着发展长期炮`友关系，这样就不用在想发泄的夜晚四处奔走各大会所及夜店。
烟灰缸里还着些淡淡的烟味，景律明想得心痒难耐，最终他还是摸出抽屉里的火机点燃一只，站在落地窗边吞云吐雾地俯瞰脚下。他一身西装革履满脸严谨，面无表情的时候让人不敢靠近。
底层涌动的人群就像蝼蚁，很小很小……上流社会的资源不会向下兼容，不管他们怎么努力触碰到的东西也是有限。
景律明呼出一口烟，他想看看叶温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