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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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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谢晞跟在乾德帝和曹振身后慢慢走着。刚刚的早朝看似两派势均力敌,但他心里明白,这位陛下最敏感的神经反复被顾诜等人撩拨,已然对太子猜忌更甚。只是陛下似乎并没有责问庄满山的意思,散朝后,又把他和孙载留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正琢磨着,乾德帝开口了:

“孙卿这十来年都没有回过京吧?”

孙载:“是。”

乾德帝:“看来还是心中有怨,是在怪朕吗?”

“陛下!”

孙载一惊,便要跪下,却被乾德帝虚虚扶住:“卿不要多想,朕就是想听你说说心里话。”

孙载:“当年若不是陛下准载辞官归乡,载恐难以全身而退。孙载心里对陛下感激涕零!”

乾德帝侧目看看他:“真是这么想的?”

孙载低下头:“确是这么想的,陛下。不回京,是因为有负陛下厚望,自觉无颜面圣。”

“不怪朕就好。”乾德帝又继续往前走,“在民间这么些年,必然比顾诜更了解实情,跟朕说说,老百姓和那些读书人都是怎么说朕的?”

孙载:“陛下乃九五之尊,岂是乡野小民可以议论。”

乾德帝笑了两声,转头对谢晞说道:“这个孙载啊,可没有以前直率敢言了。你千万不能学他,做御史就要直言敢谏!”

“臣谨遵陛下教诲。”谢晞恭敬答道,再看孙载的神色,已经带上了些窘迫。

乾德帝继续说道:“孙卿,民间不是有句话叫山高皇帝远,你以为朕没听过?说说吧,朕想听实话,不好的也要说,朕绝不会怪罪于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孙载连忙低头称是,想了想回道:“陛下即位以来,政教未过,而德泽有加,天下所知也。载曾游历中原地区,当地百姓感念陛下为他们祈雨雪、禳旱涝,称颂您爱民如子、有圣人之德;载去了临安之后,又常听江南人士称颂陛下止戈为武、让百姓休养生息,是真正的仁德之君。只是再是治世盛世,都难免还有贪官污吏、寇匪盗贼,因此人人都盼着陛下龙体安康,好为天下苍生惩奸除恶,让这乾德治世延续百年、千年。”

说完,孙载的头俯得更低了。谢晞心里有些好笑,这孙载本来以刚直闻名,这次为了救人,愣是违心说了这些谄媚之语,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说的,大约已经是羞愧难当了。

乾德帝却听得很高兴:“朕常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有负□□太宗,有负天下苍生,今日听孙卿这一番话,心里可以轻松些了。”

一直搀着乾德帝的曹振见机插话:“奴婢就说陛下您太忧心了,都说现在是乾德治世,还不都是因为陛下圣明?乾德乾德,那不就是说陛下的大德嘛,孙先生、谢中丞你们说奴婢理解的对不对?”

谢晞和孙载自然都连连称是。

乾德帝佯骂道:“你这奴婢就知道拍马屁,朕要都信了你,还能治理好这天下吗?”

曹振顺着他的话又是一阵自嘲和奉承,谢晞和孙载只得附和着陪笑。

又走了一段,乾德帝状似随意地问道:“早朝时,孙卿说太子贤明,你再说说,太子如何贤明?”

“陛下,载为太子侍讲时,太子虽还年少,已能看出他秉性仁孝友爱、聪慧机敏。后来载辞官离京,便无从知晓太子的情况了。”说到这儿,孙载顿了顿,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及至去了太和书院后,太子曾写信问学与我,这才又有了些联系。此后书信往来之中,载深感太子文过志学,常有真知灼见,论及国事,则深达政要,因此才说太子贤明。”

乾德帝挑了挑眉:“原来如此,朕倒是不知道太子与卿书信一事。”

孙载忙接道:“太子至孝,时常担心让陛下失望,所以尤其用功。”

乾德帝含义不明地感慨了一句:“你这老师倒是做的称职。”

孙载不明其意,只得俯首不言。

乾德帝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又说道:“卿既然回来了,不如就留下来继续教导太子吧。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的位子都空着,你要还是想回御史台朕也准了。”

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其实已经空了两三年了,原来的两部尚书都属清流,先后因顾党攻讦诬陷而被贬。之后顾诜想推他的人上位,奈何清流顽强抵抗,加上乾德帝也有意要平衡朝中势力,一直没有成功,而清流这边也因为顾诜的阻挠,无法再将他们的人推上去,两个位子就这么空了几年。

谢晞听到这里,倒是明白乾德帝为什么会把他叫来了。这位高深莫测的陛下自然不是真心要再用孙载,这只是一个的试探,同时也是对顾诜和清流的一个警示,警示他们,他对各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警示他们不要过火,他还不想改变现在的朝堂格局。

孙载显然也明白其中道理,深深俯首道:“陛下隆恩,载感激涕零,无以为报!但苏续星、庄靖云都曾是载的学生,如今二人闹出这样的案子,虽蒙陛下不弃,载亦无颜入朝,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乾德帝长长叹了口气:“不愿意就不愿意吧,那就继续替朕培养人才。只是万万不可再出如今这样的事了。”

“谨遵陛下圣谕。”孙载说完,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筒,又从纸筒中抽出一卷纸,竟是青藤纸,“载不才,无以为陛下分忧,谨以此敬献陛下。”

谢晞有些吃惊,因乾德帝崇信道教,很多年前朝臣们就开始竞相进献青词,顾诜更是因青词深得圣心,但唯有孙载,从未主动献过青词。他看着面皮耳朵都因羞惭而微红的孙载,心里隐隐觉得,这像是韩清露会出的主意......

乾德帝显然也很吃惊,他接过那青藤纸,仔细看了起来,看完一遍,又重头默读了一遍,然后连说了三个好:“孙卿不愧是文学大家,好久没有让朕眼见一亮的词了!”

孙载:“惟愿为陛下尽一份绵薄之力。”

“不错,你的心意,朕明白了。不过,朕这里还有一件事,想让卿帮我去做。”乾德帝此时的心情看来是真的十分愉快了,边说边将青词交给曹振收好,“早朝时你也提到了谢卿的事,他在青州做的事可称得上是大功德,却因丁忧弄得声名有损,朕心里替他委屈。”

孙载只沉默了一息,便立刻回道:“士林对谢御史的评价确实有失公允。”

乾德帝终于满意了,笑道:“谢卿,听见了吗?还不快拜谢孙承泽?”

谢晞没想到乾德帝竟会替他着想,有了孙载的表态,即便不能逆转他的声名狼藉,但也可以让他在士人中好过许多了:“陛下隆恩,臣无以为报。”接着他又转向孙载:“多谢孙先生,请受后生一拜。”

孙载只敷衍地点了点头,便算是回应了谢晞。

乾德帝自然看在眼里,但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并不在意孙载的这点不情愿:“好了,马上就要过午了,朕也不饿着你们了,都回去吧。”

“谢陛下,微臣/草民告退。”

谢晞与孙载离开后,乾德帝突然问道:“你说,孙载为何会主动提到与太子的书信?”

曹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会不会是这孙载自诩正人君子,不愿意做欺瞒陛下的事?也有可能是怕日后被查出来,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乾德帝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负着手径自往前走了,曹振连忙迈着小碎步赶了上去。

夜里,相府。

顾诜坐在太师椅上,头向后靠着,双目微阖。许久,他感慨似的笑了笑:“没想到孙承泽也学会这套了,可真是难为他了。”

谢晞站在一旁没有接话,等着顾诜继续。

“可他怎么会主动承认和太子的书信往来呢?”顾诜睁开眼看向谢晞,“除非,他提前知道了圣上已知晓此事,你说是吗?”

谢晞:“是,学生也这么以为。”

顾诜:“这件事是圣上无意中露了玄机,你才猜到的,否则连我都还蒙在鼓里。那孙载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呢?”

谢晞:“有没有可能是端王爷?”

顾诜摆摆手:“不会。端王虽然极少掺和政事,但他出宫开府前和太子关系不错,圣上绝不会透露给他。”

谢晞:“曹公公?”

顾诜盯着屋顶看了一会儿:“倒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接着他突然问道,“你这次去临安,见着你的青梅竹马了?”

谢晞:“是。”

顾诜:“她也进京了?听说她和庄满山的侄子、还有那书坊主关系不错,和孙载、范悠也有交情?”

“师相这是连我也不相信了吗?”谢晞这么说着,俊朗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委屈,反而带着笑直视顾诜。

顾诜瞟了他一眼,少顷,也笑起来:“我还能不相信你吗?只是担心你被感情冲昏了头,无意间透露了什么。”

“师相过虑了。学生与那韩清露之间不过是年少时的玩闹罢了,何况,”谢晞微微俯下身在顾诜耳边又说了几句什么。

顾诜听完大笑起来:“你啊,就会靠这皮囊骗女人。”

谢晞跟着笑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又严肃了:“这次若不是发现她背后极不简单,学生也不会想再接近她。她一个蒙学先生的女儿,两年时间,无钱无势,怎么能建起偌大一个溪云楼?更奇怪的是,在临安,不仅是范悠、孙载,连沈玉涟和英国公府似乎都很给她面子。而且我还发现,她在整个江南、甚至京城都有些布局。”

顾诜:“她身后是太子?”

谢晞:“这么说也可以,但太子本人恐怕还没有这样的能力把触角伸到江南,我怀疑还有一股隐藏的势力在帮助太子,而且这股势力还不弱。”

顾诜缓缓坐起身,谢晞连忙上前扶住他站了起来。

“你怀疑谁?”顾诜踱了几步之后,转过身问道。

谢晞:“我仔细查过,乾德十九年、二十年之间在临安停留过的人里,能有这么大手笔的,只有冯国舅、端亲王、曹公公、霍将军和永平侯。如果是冯国舅,贵妃不会一点信儿都不透给我们,而且冯国舅恐怕也没这样的本事和远见;霍将军虽然从利益上最说得过去,但以他的为人,恐怕不屑于这样做;至于永平侯,他倒是最喜欢做生意,但是陈王和叶淑妃向来有自知之明,无意皇位,永平侯没理由给自己找麻烦。”

“贵妃今日之地位,多有曹振出力,如今该是结果丰收的时候了。端王......”顾诜背着手在房内慢慢踱着,“自他发过狂病之后性情大变,老夫也看不透他了。永平侯嘛,哼,这只老狐狸,想坐收渔翁之利也不是没可能。”

“师相不必忧心,此事学生自会替您查明。”谢晞自信道。

顾诜:“你已取得她的信任了?”

谢晞脸上又露出笑意:“信只五分,情有九分。师相再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人和心都是我的,要知道她背后究竟是谁、还有哪些人牵涉其中,便易如反掌了。”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顾诜走到谢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我倒要看看,这次是谁坏了我们的事。”

“是。”谢晞应了一声,又问道,“这次孙载没有中计,圣上对他的表现似乎也很满意,看样子并不想动他?”

顾诜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非也,不是不想,是不敢。孙载被天下读书人捧得太高,圣上担心动了他,会在青史留下恶名。可若是把他从神坛之上拉下来呢?”

谢晞:“师相已经有办法了?”

顾诜却没有再回答他,只是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说道:“要下雨了,你也早点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青词,又叫"绿章"。是道教斋醮时献给天神的祈祷词。唐代李肇《翰林志》上说:"凡太清官道观荐告词文,用青藤纸书朱字,谓之"青词"。——摘自知网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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