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触通络结束之后，小兔子趴在床上抱着枕头欲睡未睡，脚趾时而卷缩时而舒展。再配合两团透粉脸颊以及虚眯的双眼，林予安肯定这只兔子被自己伺候舒服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餍足。他一面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去图书馆，一面望向若离说道：“你还要刷题单吗？”

“是的！”每次抚触之后若离总感觉累，没有睁眼地恹恹一答。

两人迟滞不动，沉默半晌后若离睁瞪双眼跳起身，跑到林予安面前，指着自己嘴巴啊，啊的叫着。林予安比他还高兴，搂起他原地转了圈，两人紧紧相拥，这是若离十三年来第一次说话。两个因激动起伏的胸腔紧紧相贴，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强劲的心跳。

林予安捧起若离的脸，说道：“你在试着说几个词。”

若离张开嘴，小脸涨的通红却只能憋出个爆破音。林予安知道这件事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不要急，这是个好开端。你不要逼自己，我们慢慢来。”

若离点点头，搂着林予安一个贴面礼表示高兴与感激，动作一大，背心带滑落一根，林予安替他拉上说道：“你还是要挪点时间出来锻炼身体，肩膀太窄太单薄。”他顿了顿又道：“学习太晚的话就在这里睡，我走了，明天晚八点我还是在艺术学院楼下等你。”

若离点点头，送林予安离开。若离不知道，林予安出门后靠着墙站了好久，刚才给小兔子拉背心带子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对粉兔兔，真可耻啊，林予安心里对自己暗骂了句，为什么看到若离的粉兔兔后会想抓两把的感觉？！明明全身都很瘦，打哪儿都瘦得凹陷，为什么那对兔兔又带出些诱人的维度，为什么跟他那张脸一样白里透粉，那么嫩，那么想抓在手里揉两把？！

林予安抬手给自己一个巴掌企图让自己清醒，然后逃离失控现场。

公寓配备二十四小时安保巡逻、无盲区闭路监控，从大厦大门到住户房门有四道密码门禁。这套小公寓一月租金就能抵若离和艾诺一年的食宿费，可林予安觉得值。然而安保再负责，闭路再高清，密码再安全也只能管本幢大厦，它们管不了四架隐藏在对面公寓里的摄像器。

四架摄像器来自两波监视者。

从厨房的抬窗拍摄的角度只能看见林予安和季若离模糊的上半身，但两人护抱相拥和替林予安拉背心的照片还是很能说明两人关系。照片送到林南秋面前，她哼笑了下，照片上的人脸拍的不算清晰，但也能看出对方是个秀气的混血男子。

她不想在侄子的桃色绯闻上浪费时间：“两父子的口味还真是一样。这件事情交给林董自己处理，他应该还有两个小时就到纽约。”其余的照片她不想看，可要是她能再多翻看一张照片的话，就能看见林予安与若离并肩走在第五大道上的画面，季若离那张脸简直跟季北宣一模一样。

一身干练洋装的林南秋走了，两个小时候后林南霑的汽车来到林氏驻纽约的办事处。至从当年歌剧院事故之后，林南霑就退出政坛不再竞选任何公职要员。此时林南霑的要务就是维护林氏正面形象，关注家族新生代。

林予安在公寓和若离拥抱的照片就这样大咧咧地放在办公桌上，一张照片让林南霑想起自己年轻时。

电话机里有妹妹林南秋临走前给他的录音留言，要他自己处理好儿子的潜在绯闻:“我和予安的姑侄关系本就紧张就不出面说他了，该怎么做你这个当爸的自己看着办。反正只是在纽约玩玩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南霑讽笑：“都什么年代了，还管这些事？！”他让助理给自己泡上咖啡，从文件袋里取出另几张照片。

林予安与季若离在街头、在餐馆、在中央公园草坪上一个安静看书一个素描街景。

季若离的脸跟季北宣简直一模一样，林南霑忽而感到一阵头晕，他坐下稳定心神。片刻后才从兜里摸出皮包，打开便是季北宣的大学毕业照。他将两人照片一比对，目眩耳鸣更甚。林南霑将照片收好，调整座椅面对落地窗，隔着哈德逊河能看见已经封顶的世贸双子塔。

“我终于找到你儿子了。”

他把照片塞进文件袋，他能肯定林南秋只看了摆在书桌外的照片，她还不知道对方是季若离，否则她不会先去海法。

助理端着咖啡走了进来，看到一个文件袋从黑色真皮椅背右侧伸了出来，再是林南霑略带沙哑的声音：“把盯予安的相机都撤了，让人把这两个月跟拍的胶卷都交过来销毁。”

助手应声答是，才放下咖啡又听见林南霑说道：“准备予安的正装，接他下午陪我参加泛海商会晚宴。”

助手再度应声答是，退了出去。

泛海商会是东南亚华商商会联盟的别称，林家作为商会龙头之一，林南霑的出现总会吸引多方关注。林予安作为林家第四代继承人还未完成岗前培训，林家没想这么早就把林予安推到聚光灯下，可在看到林予安与季若离的亲密照片之后，林南霑想摸摸儿子的真实想法，遂让人接他参加晚宴。

商会结束之后，林氏父子坐上车刚开上45街，林南霑就叫停司机靠边：“挺热闹的，离你公寓不远，我们下车走走。”

“是。”林予安有些焦急，却也强作镇定，今天他刚下课就看见来接他的车，走的匆忙没来得及通知若离，算时间该到他出画室，他要是下楼没瞧见自己该会去食堂吃饭吧。

父子两走在繁华熙攘的街道，周围霓虹灯影炫目，两辆汽车原本跟在两人后面。在岔路口时遇见警设路障车辆无法前行，巡警正在疏散游行队伍。安保旋即下车紧跟父子两，行人也被堵在接口，直到前面游行队伍撤完才放行。

马路上零散着几张横幅、几张纸牌，上面写着：STONEWALL，GAY OPPRESS,等字。

林南霑抽笑了下，对身旁的儿子说道：“你也参加过这种游行吗？”

林予安大脑宕机了一瞬，赶紧摇头道：“没有，只是在窗口围观过列侬的反战演讲。爷爷说过，能不表明立场就不表明立场，我不太关心这些社会活动，与D国国情相距太大。”

说得越多越是心虚，林南霑笑了笑，对于他的回答不置可否，人群放行，两人继续前行。“大学生活还好吗？听说你公寓的门禁通常要到凌晨两三点才会打开，你下课后都干什么？”

林予安没料到自己公寓的门禁信息都能摆在父亲面前，他忽觉口干，说道：“在图书馆看书，法学院的课程挺难的。”

林南霑再度一笑：“知道我当年读大学为什么选小语种专业吗？”

林予安摇摇头。

林南霑道：“课程轻松，空闲时间多，不影响我玩。孩子，若论专业，你再怎么学也比不过我们的律师团队，老板不能表现的什么都懂，否则下面的人跟着你多累。送你到纽约是让你多结交朋友，开拓眼界。”

“是，父亲。”林予安更加心虚。

“有交到什么有意思的新朋友吗？”

林予安这一刻要是还读不懂老爹的潜台词就算他白当林南霑十九年的儿子了。林氏未来要登陆美国，商业转型迫在眉睫，配合今后几年的上市以及建厂事宜，他才结束在英国在读学业转道来美读法律。家族众望在身的林大少当然知道自己来纽约是来学习而不是交朋友玩的，对于林南霑的正话反说，林大知道他找到小兔子的事情算是曝光了。不得已，他坦白道：“爸爸，说起朋友，我还真遇到了个很有眼缘的少年，他长的很像季叔叔。”

“嗯。”林南霑云淡风轻的一应，让林予安更加肯定内心的揣测。林南霑又道：“既合眼缘又跟季叔叔长得像，就好好跟人相处。别人年龄比你小，想必没你那么多心眼，信任你才领你进屋，你在别人家里对着人家又搂又抱的算什么？”

林予安被老爹的话臊得口干舌燥，两人边走边聊也到了他公寓楼下，他道：“爸爸，要不咱俩上去坐坐？”林南霑点头，抬步走进大堂，等到了公寓房间里只有父子两人时，林予安才把自己遇见若离的前情后事说给他听。当得知若离非但失忆还失语时，林南霑的脸色越发黯然，只觉对于季北宣来讲他罪孽深重。

“昨晚若离说了个词汇，我们是太高兴才抱了一下。可是爸爸，艾诺对于霍普三缄其口，我并不清楚霍普的下落。”

林南霑道：“霍普在海法，你姑姑去处理了。对于若离，你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林予安指着悬挂在客厅的风景画道：“这是若离画的，他要是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当个画家就好。他有三幅画被艺术学院选中参加秋季画展，我想他在正式成为纽大学生之前就会成名。他太了不起了。”

林南霑点头肯定儿子的话：“想当年，北宣还没毕业时就出唱片了。真是虎父无犬子！”说罢想起自己当年纨绔样，再看看林予安，越发觉他们这对林家父子配不上季家父子。想到此，他又给儿子敲警钟：“他太小，情感观还不成熟，你不要诱导他。”

林予安嘀咕道：“他明年就十八岁，不小了。”

林南霑冷哼一声，又道：“想知道霍普为什么困在海法脱不了身吗？”

林予安点点头。

林南霑道：“当年他带着孩子逃去海法，真会选地方，那边一直在打仗，这两年才消停。谁会想到他信奉越危险越安全。他改了名字，十三年前被判JI奸罪入狱十六年，中途越狱未遂又加刑四年。”

“JI奸罪？！”林予安艰难开口，双手成拳想要锤人。

林南霑赶紧补充：“跟若离没关系，对象是霍普的养子，那个叫艾诺的。”

“爸爸是如何查到的？”林予安不觉得林家的手能伸到中东。

林南霑面露讥讽，继而又道：“估计是他挨不住，又或许是时机到了。他向美国大使馆申请人权保护，自揭身份想要回美国。他在FDA还有几件案子待查，估计是怕自己死在中东监狱吧。”

“所以姑姑此去是为了引渡他回美国，爸爸，这种人就该让他烂死在监狱。美国也有JI奸罪，他回来照样蹲监狱。”林予安抿抿嘴。

“现在美国很多州都取消了这项罪名，除非是强迫性的。”林南霑冷笑了下又道：“听你姑姑的意思，他有办法证明当时对方是自愿的，按照美国现今的法令动向只要对方自愿就不是罪。”

“所以，姑姑这次是去海法捞人？他威胁我们帮他？”

林南霑点点头肯定儿子的说法：“具体的得等你姑姑回来才知道。”

“怎么能帮他了，能干出JI奸这种事的还算是人吗？”

林南霑抬眼睨了儿子一眼，暗骂你懂个屁。

林予安话出口的一瞬，也想到了小兔子的兔兔，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的意思是能干出强迫这种事的，不算人。”

“海法太远，只有弄回来才好找他算账。”林南霑起身走向落地窗，看着游行之后狼藉的街道，终是没忍住感慨道：“世界真的不一样了，儿子，如果你老子我和你季叔叔生在你这个年代，就没你了。”

林予安听罢没来由的咧嘴一笑，却不知自己这样的傻笑已经投影在落地窗上被林南霑看了个清楚。

林南霑再度睨了他一眼，心想送他读法学真是难为他了。林南霑道：“找一套你平时上学穿的衣裤给我，我想去看看那个孩子。”见林予安欲言又止，林南霑解释道：“我想给他看看他爸爸的照片，儿子，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他的。”

“好的，爸爸。”

不多时，换了身普通装扮的父子去到若离居住的公寓，看见可视门禁里的林予安，若离打开门冲他比划了起来。林予安瞧见他背心短裤的小模样，堵门把人挡住道：“去换身衣服，来了位客人。”

若离闻言抬头垫脚才越过林予安肩头看见后面的林南霑，与林予安相似的模样再加上那副和蔼可亲的好大叔气质，让若离心生好感。他不疑转身，林予安赶紧把门拉上。片刻后，长裤配体恤的若离将两人请进屋。

刚落座，林南霑就率先开口道：“我是予安的爸爸，也是你爸爸生前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若离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林南霑摸出钱包抽出季北宣的照片递给他道：“这是你爸爸，22岁时的模样。”

若离接过照片看的出神，好半晌才抬起泪眼冲林南霑比划起来。

林予安道：“若离在问有没有他妈妈的照片。”

林南霑摇摇头。

若离起身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比照自己和相片上的人脸。林南霑站在他身后说道：“你们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你是卷发，你爸爸是直发而外。”

若离转过身，指了指照片又指了指自己。

林南霑道：“这张相片跟了我二十七年，孩子，等到寒假，你可以跟予安回槟城，我带你去祭拜你的爸爸。到时候再给你他的照片。”

若离虽然不舍但听他这样讲还是把照片还给了他，林南霑又问起他学习情况，在得知他SAT模拟考试成绩之后，还不忘揶揄林予安一句：“若离的成绩比你好啊，别人还没上过高中。”

若离顺着这个话题，拿出一沓资料对予安比划起来。予安看后惊道：“你说你可以报考纽约艺术学院，可以参加ACT考试?你在修大学预备课吗？”

若离点点头，指了指他手上的资料，比划道：【这是斯宾塞教授今天帮我准备的报考资料，他说我这些年学习的艺术类课程就是大学预备课，而且我的成绩全优。只要ACT考试在18分以上就行，我这几次的测试分数都能上30了。斯宾塞教授让我不要等明年了，他帮我报名今年12月的ACT考试，等成绩出来我再以特培生资格申请艺术学院的视觉艺术专业。哥哥，我真成你校友了。】

林予安傻笑了下，想到自己辛苦备考才勉强进了纽大法学系，这只兔子十七岁就能轻松进纽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若离高兴得抱了抱林予安，林南霑笑道：“予杰这次月考没有一门上A，可以让他来看看若离是怎么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