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辰时，清音是被窗外的漂泊大雨惊醒的。换了新环境她有些失眠，这一夜是她到萱王府睡的最好的一夜。

清音掀开海棠花床幔，门外立即走过来一个丫鬟。

“姨娘您醒了。”

秀云端着洗漱水过来，伺候她穿好衣服。

清音和她们并不交心，这也是老王妃赐给她的丫鬟，内院服饰的有两个秀云、秀月。外院有三个初晓、初允、初露。

用完早膳后，屋外的瓢泼大雨越发的大了。清音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担心道：如此大的雨，想必王府内的痕迹都被冲刷的差不多了。

不及她收回思绪，门被猛然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冒着大雨而来的景祁。

“收拾一下，我们过去。”

雨声砸在地上又弹，将景祁的声音掩盖的听不真切。

清音上前一步，来到屋檐下，屋檐下的地板早以被溅起来的雨水浸湿了。

“什么？”

她大声吼道，屋内的秀云机灵的拿着把伞打在清音的头顶。

今天她穿着秋香色广袖束腰羽衣，腰间别着一枚祥云白玉。走动间人的视线不住的落在纤腰上。

有了秀云的雨伞，清音提着裙子来到景祁面前。

“护城河出事了，赶快跟我走。”

景祁来不及跟她解释，一把夺过秀云的伞，拉着她就冲出海棠院。

纤弱的纸伞敌不过袭来的大雨，两人的衣衫湿了大半。步入门外的马车才好上一点。

*

护城河绕过京城的贵人区域也绕过平民地区，这次一出事自然传的分外的广。

不出一盏茶说书先生就已经将此变成了一段故事。于是说什么的人都有。

“平南王绝对是被外邦所害。”

“我看不像，据说……我是说据说啊！是上面的那位怕王爷威胁他的地位。所以……”说话的人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果真如此？”听着倒跳一步。

“那可不是，毕竟什么高震主。”

清音过来时，这里已经围满了人。在侍卫都驱散下，才得以见真容。

河道的防护栏边摆放着一排排的尸体，赫然是平南王府丢失的人。

从平南王夫妇到丫鬟、小厮一应俱全。

清音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们。这死状不像是溺水而亡，但她不是专业的仵作，也只能分辨一二。

“王爷，河中的尸体全部打捞完毕。”

二蛋全身湿漉漉的，从河中爬上来。汇报完毕后，搭把手把兄弟们也拉上来。

豆大雨水开始转小，淅淅沥沥的扰乱着众人的思绪。

清音的下半身几乎都湿透了，行走间都能听到绣鞋里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

“将所有人抬回大理寺。”景祁蹲在平南王的面前，将白布盖在他的尸体上。

“是！”

迎着窃窃私语的声音，侍卫们挥洒着脸上的雨水，两人两人的带着尸体往前走。

这不可谓不壮观，景祁面色不渝的往前走。清音紧随其后时，忽然一顶白色的斗篷迎视线落下。

回眸一看竟然是莫子秋，她暗道：不好。

立即上前几步拉住景祁的手，扬起眼角对着景祁说：“这是我以前的……东家。”

“公子——这是王爷。”

莫子秋面色有些不悦，他对着景祁颔首你。

景祁正沉浸在案子中，对此没注意或者注意了也不以为意。

“清音你好好陪陪莫公子，本王就先行一步。一会你直接到大理寺等我便好。”

话音甫落

景祁就想离开，清音上前一步拉住景祁的衣角，面上十分抱歉的看向莫子秋。

“公子，奴婢与王爷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清音。”

清音平淡的回眸。

“我去给你们验尸！”

这句话骤然让清音心底一惊。她不愿清风霁月般的公子陷入到朝堂中来。

行了一个万福礼后，对着莫子秋道：“多谢公子如此厚爱，但公子向来身子不好，还是多以休息为主。奴婢不敢劳烦。”

雨在几人的交谈中渐渐变小了，围观的群众们也被侍卫驱散。昭阳、昭云颇厌弃清音攀高枝的行径。

也上前道：“公子，如此我们便回去吧！至于平南王中毒而死，想必某些人也能查出来的。”

就此一句，三人便被邀请进大理石。

还是初秋的热天，莫子秋以披上厚厚的大氅，时不时低声咳嗽几声。

“公子，平南王府之事劳烦了。”

“王爷严重。”

昭阳、昭云给莫子秋打着下手，置办验尸的工具。

清音心不在焉的和景祁在正殿，倾听属下们的线索。

这时乌云被太阳驱散，如此好的意向伴随着公公及护卫们疾步而来。

“大理寺卿接旨。”

景祁携众人跪在殿外的广场上，洋洋洒洒大抵有四五十人。

握着圣旨的公公站在台阶之上，眼神威严的看向台阶下的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南王戎马一生，为国、为民。劳苦功高。今却被小人所害，朕听闻夜不能寐、忧思难平。特令大理寺卿景祁五日内彻查此案。告慰平南王夫妇在天之灵，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以安朕心。钦此！”

公公合拢圣旨看向景祁。

“萱王接旨吧！”

跪在地上的景祁举起双手，拿过圣旨，公公就茶也未喝一盏便急着回去复命。

一炷香过后。

莫子秋招来众人。

“王爷，皆查出来了。”

如此劳累的工作让他脸色变得更白，身子在轻微的颤抖。

他拢拢大氅，上前走一步：“王爷请看，平南王眉毛与睫毛都有轻微的霜，且手触碰到他的肌肤，皆有冰凉之感。”

“还有，你看他的咽喉部。”莫子秋压住平南王的额头，迫使他的咽喉部表露在外。

“看见了吗？”

景祁皱眉，一双魅惑的丹凤眼呈露出骇人的凶光。

“这是……梦寒？”

见到景祁不负他所望，莫子秋露出轻松的神色。

梦寒正是他所研制，所以对于梦寒的服用后的情况，自是了然于胸。

“不错，这是梦寒。并且是活着时被塞入的。所以梦寒便卡在喉咙处，致毒发身亡，但是药性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挥发。”

莫子秋来到尸体的下半部分：“且看，尸身的下半部分出现尸斑，而上半部分完好无损，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莫子秋一次性说完如此多的话，身体抗议的剧烈咳嗽。

脸颊由白变红。他单手撑在停尸台上，手背青筋爆出。可见他身子之瘦弱。

清音在也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扶住莫子秋。

“公子。”

莫子秋看见她笑了笑，一双消瘦的手拍拍清音。

“别怕，没事。休息一会便好。”门外的昭阳、昭云听见声音上前扶着墨子秋就往回走。

三人走后，景祁和清音又探查了其余人的死亡。除平南王夫妇外其余的人皆是一击毙命。

伤在胸口，是一枚黑色的小点。

府中的仵作过来，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这是一根绣花针呐！”年过五荀的枚伯将绣花针对着光亮处仔细打量。

“绣花针？”景祁接过来一看，确实是一枚平平无奇的绣花，拔出的针尖还带着凌冽的光。

绣花针简直简直太常见了，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还是从毒入手，你跟着莫公子多年这梦寒？”

清音没怎么想就答了：“不常见，公子身子不佳，且梦寒的药材难寻，梦寒原本就是公子给他与我们自己留的。没想到会被传扬出来。”

“基本上也就半年能有一颗吧！”

“如此，这两枚梦寒得准备一年了。”

景祁话音还未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吵闹声。他将针交于枚伯的手上，推开停尸房的门。

苏轻颜穿着靛蓝的素衣在停尸房门外哭哭啼啼，见到景祁宛如见到主心骨一般。

“王爷……我父王、母妃……”

景祁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清音不太会安慰人，也不远安慰人。见到景祁在和她进去。便打算自行离开。

回到大理寺的偏房，莫子秋被大理寺少卿安仁安排在那里歇息。休憩过后他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昭阳、昭云立在莫子秋身侧，他们对于清音自然没有好脸色，清音也不在意。

见到清音来了，莫子秋展露笑颜：“清音，歇息过后我们便要回秋山居了，你可要一起？”